于是不管是大傻子還是大聰明,大局已定,而憑一己之力無法反抗之時,屈從現(xiàn)實,隨大流而行便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
白墻藍瓦,無棱無角,綠草鋪路,柵欄圍邊,八面來風(fēng),甚是清涼,見到如此親民的王宮,歷良鋒已不用再懷疑,為何只憑林華景和凝徽兩人,便可進出王宮,并湊巧聽到希國與薩踏的計劃。
老人將三人帶進一處殿宇,室內(nèi)布置仍一樣簡陋,萬不能和大譽的相媲美,但迎面暖風(fēng)撲來,只怕比外面暖出一個春季,見桌子上擺滿著吃食,凝徽趕緊踩掉鞋跟,甩掉鞋子,已是坐在那鮮花燦爛的地毯上就要吃起來。
但以她目前這幅嘴臉,即使確實已餓了好幾天沒吃過飽飯,卻也無從硬將食物塞進嘴里,畢竟腫成豬頭時也只有吃豬頭肉的份。
正是滿心委屈都要怪在林華景這個始作俑者身上,只見一個頭包藍白頭巾,身披碧綠長袍,腳踩削尖白靴之人走了進來,進門便對著老人行禮道:“大王有何吩咐?”
對老人是這薩踏之王的身份,眾人并不好奇,只是這剛進來之人的著裝也忒是奇怪,若不是他肩上背著個四海皆統(tǒng)一的藥箱,倒以為是根大蔥頂著一片藍天白云而來。
老國王指著正用手指甲掐碎食物往嘴巴里放的凝徽道:“快幫這位姑娘瞧瞧。”
那頂著天的大蔥走上前,左捏捏,右瞧瞧,年齡不大,樣冒不佳,但卻十分老練。
瞬間瞧完后轉(zhuǎn)身回稟老國王道:“回稟大王,這位姑娘也是天生的浮腫之癥,還好之前師傅的方子都還留著,我這就去煎藥,保準(zhǔn)兩副藥后便可痊愈?!闭f著便頂著藍天白云煎藥去了。
老國王見歷良鋒一手持劍,神態(tài)淡然,一言不發(fā),便道:“劍是把好劍,不過可惜了......”
見老國王欲言又止,歷良鋒卻不在意,倒是凝徽卻是好奇地很,用那嗚里吧唧的聲音問道:“可惜什么?”
老國王笑道:“可惜......可惜不能吃?!?p> 凝徽聽此倒像是說眼下的自己,不免想嘟起已不能再嘟的嘴唇,但見那老國王那眉毛胡子笑成一團,已分不清誰是誰非的時候,也是“嗚嗚嗚”一陣跟著笑起來。
倒是旁邊的林華景,只覺這一老一少甚是笑得莫名其妙,再看看旁邊仍舊站如松的歷良鋒,也只有他和歷良鋒才是正常的一家人。
頂天之蔥端著一碗冒著青煙的藥走了進來,插著一根空心的秸稈,送到凝徽嘴邊道:“喝吧,喝了,這紅腫便大半都會消了?!?p> 凝徽呼嚕嚕就將湯藥順著秸稈吸進肚子,聽?wèi)T了戲文中江湖的險惡,此刻卻沒有一人對這碗到底是良藥還是毒藥產(chǎn)生質(zhì)疑。
只見凝徽將碗放下,頓時腫脹之臉已褪去了一半道:“好藥,不苦不澀,還有點甜甜的,跟我在宮中喝的味道一個樣。”
說到宮中之時,林華景一把堵住凝徽的嘴,并用眼神警告,笑瞇瞇地對著老國王道:“她藥喝多了,醉了,說胡話呢!”
老國王厲聲而道:“她醉了,難道你也醉了,竟敢對我薩踏公主如此無禮。”說完,幾十個士兵已從殿外沖了進來,不由分說便將林華景一頓捆綁,扔翻在地。
方才享受一寸貴賓待遇,突然又是兵刀相向,林華景被這莫名其妙的一伙人整得更是莫名其妙,不過第一想到的還是喊著:“凝徽快跑,別管我?!眳s沒注意到,眼下卻只有他一人像個階下囚。
老國王驅(qū)散左右道:“還算你小子有點良心,這點倒不像你們林家的子孫?!?p> 林華景雙手被壓在身前,繩子從頭到腳將其捆成個毛毛蟲,聽老國王如此說來,不免蠕動著身體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林?難道我們是老相識?既然是老相識,就趕緊把我們放了?!?p> 老國王卻并不再理睬,而是轉(zhuǎn)向凝徽道:“凝徽別怕,讓外公好好瞧瞧這臉好點沒?!?p> 凝徽望著地上的林華景,又看著仍舊只是站在一旁不言語的歷良鋒道:“我真是他親外孫女?我怎么不記得我還有個外公?”
老國王道:“何必問他,外公帶你去看看你小時候的房間,小時候的木馬,還有那小時候外公給你做的床,一定會想起來的?!闭f著領(lǐng)著凝徽走了出去。
眼下房間里只剩下站著的歷良鋒和趴在地上的林華景,林華景見人都已走遠了,趕緊又蠕動著身體,喊著歷良鋒幫其松綁。
歷良鋒卻并不著急,只是一劍就能從頭到尾劈開的繩索,他卻硬是如同理著漁網(wǎng)一樣,一點點地拆理清楚。
松脫的林華景瞬間如爆破的竹節(jié),頭冒青煙跳出老高道:“你就這么讓他把凝徽給領(lǐng)走了?還說凝徽是他的孫女,好端端地凝徽怎么就冒出了個外公?反正我是不相信這個薩踏的國王,葫蘆里定然賣著什么毒藥?!?p> 歷良鋒道:“你可曾記得凝徽是在八歲的時候才跟著她娘親入的王府,當(dāng)時當(dāng)今的皇上還只是個王爺,而她母親便是這薩踏的公主,當(dāng)今皇上拐了薩踏唯一的公主,可想當(dāng)時惹出多大的動蕩,若非先皇送了兩座城作為聘禮,這薩踏國王就要沖進譽京城當(dāng)眾將當(dāng)今皇上砍了。”
林華景這才想起道:“對對對,小時候就聽大人講過,只是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這位薩踏公主甚是溫柔美麗,不過在王府不過兩年,便就香消玉殞,凝徽也是因此才落下個心智不全的毛病,怪不得見著這里的建筑和擺設(shè)如此眼熟,凝徽正常的時候倒是經(jīng)常提及?!?p> 講到此,林華景甚是感傷,但又像是悟出了什么,破鑼嗓子對著陸良鋒道:“好你個歷良鋒,怪不得你乖乖跟著這老國王一點都不害怕,從進門開始也不言不語,原來是早就看出苗頭,只留我一個糊涂在這倒霉,竟也不幫忙,你還算什么好兄弟?!?p> 歷良鋒見林華景那破鑼嗓子已演唱完畢,才松開半堵的耳朵道:“人總要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些相應(yīng)的代價,我沒告訴過你,眼下林伯伯正在大獄里替你受過嗎?”
林華景忙咽下用來潤嗓通喉嚨的酒,太急而嗆入鼻,只好捏著鼻子道:“什么,替我受什么過?我不是都和林家斷了關(guān)系嗎?再說這人劫持到一半不就還你了嗎?為何還要受過?”
果然歷良鋒先一步找到林華景是對的,否則一旦他們玩膩了回到譽京城,只一開口,一切便都會露餡。
歷良鋒假裝事態(tài)嚴重道:“劫持假公主怎會有拐帶真公主來得事大,眼下你將凝徽帶到異域,不說這一路上的風(fēng)餐露宿,只說已被按在臺子上,差點人頭落地這一件,就已經(jīng)算是捅破了天的罪了?!?p> 林華景忙拉著歷良鋒的衣角道:“鋒,你得幫我作證啊,這凝徽是自己跑出來,然后才被我撞見的,可不是我拐帶的,而且這頭也沒砍成,還認了個親,更何況這事就只有我們?nèi)酥?,你們?nèi)舨徽f,大譽定然不會有第四個人知曉,到時候?qū)⒓腋笓Q出來,我也不會再得個殺頭流放的罪。”
歷良鋒撇開林華景,站開一邊道:“皇上讓我來尋你,便是奉旨而辦的皇差,知情不報便是欺君,不能幫,幫不好就要掉腦袋,還是如實稟明的好,我擔(dān)我的疏忽職守丟了假公主,你擔(dān)你的膽大妄為拐了真公主。”
見歷良鋒不講半點情面,林華景只得又動用其百用不膩的道德綁架道:“你是我兄弟,想當(dāng)初我們一起在王爺?shù)腻伬飺屃硕嗌賶K肉,分了多少塊給你,你不清楚呀,想當(dāng)年穿一條褲子都嫌肥,你如今倒都給忘了,現(xiàn)在跟我分你的我的,也忒不仗義了?!?p> 看歷良鋒并不再推,似乎有松懈的跡象,忙趁熱打鐵道:“咱可說好了,咱們回去只說我搶了水心姑娘的事,其他與凝徽有關(guān)的,一概不準(zhǔn)提,只說碰巧撞見了,這總歸也是事實,不算欺君,至于這水心姑娘哪里去了,我只說帶著累贅順手就給丟了?!?p> 歷良鋒本可將事情原委如數(shù)告知林華景,不過告訴的越多便是害他越深,所以只好連騙帶嚇,保住陸水心的安全,至于凝徽那里,兩個對付一個,只靠林華景那三寸不爛之舌便也就解決了。
林華景因擔(dān)心在大獄中為自己受過的親爹,一晚上滾來滾去地睡不著,而歷良鋒當(dāng)然也是輾轉(zhuǎn)反側(cè)難入眠,而令他無法入眠的當(dāng)然只有他那不知現(xiàn)在何方的妻子。
一夜無眠,太陽出山,林華景便拉起床上的歷良鋒道:“別睡了,咱們現(xiàn)在就回大譽去,親兒子哪能讓親爹替我受罪,趕緊走,說不定還能換了父親在里面蹲幾天,快走?!?p> 正拉扯時,只見凝徽拿著一塊奶霸王樂滋滋地從外面跑了進來,一夜過去臉上的紅腫基本已消除,見二人拉拉扯扯便問道:“走什么?去哪里?”
林華景道:“趕緊收拾一下,現(xiàn)在就得回大譽,記得干糧一定要帶足,這次可不能再挨餓了,雖然有鋒這個錢袋子,但也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凝徽拜拜手道:“我才不要回,這里有吃有玩又沒人約束,我要住在這里不走了?!?p> 林華景自然是趕時間,只撿凝徽能聽懂的解釋了幾句后,哪里管得了她是否答應(yīng),左手歷良鋒,右手趙凝徽就往外拉。
剛走出門口不遠,當(dāng)胸一腳就被單獨踢倒在地上:“誰也不準(zhǔn)帶走我的孫女?!闭f話者正是這一腳的主人—老國王,“誰若再要帶走我孫女,我就殺了誰?!?p> 自知太過暴力,轉(zhuǎn)而又心平氣和地對著凝徽道;“那大譽不好,咱不回去,高墻林立,密不透風(fēng),相互都想害著對方,彼此都又都防著彼此,哪有咱們薩踏這么自由自在?!?p> 說著又撫了撫凝徽的頭道:“明天外公帶你出城騎馬,彎弓射箭,打獵扎寨,割草儲糧,定要將咱們薩踏人的生存本領(lǐng)一一學(xué)會?!?p> 此刻的凝徽想著昨日那在兒時房間內(nèi)做的那場美夢,心中似已有不再回大譽的打算,但看這眼前要匆忙離開的兩人,又是不舍道:“外公,要不我先陪他們回趟譽京城,把他那蹲大獄的爹爹換出來,我就再回來陪您,保證永遠不離開?!?p> 老國王道:“他老爹蹲大譽與你何干,又不是你爹,如果現(xiàn)在是你那老爹死了,我倒可以高興一場,我?guī)е阋黄鸹卮笞u給他奔喪,也好親眼看看他的下場。”
林華景聽此瞬間激起了心中的忠貞愛國之義道:“我敬你是凝徽的外公,對你百般忍讓,你卻得寸進尺,竟敢對我大譽的天子不敬,想我大譽沃野萬里江山,民力強盛,天子受萬人膜拜,怎可由你平白詛咒。”
老國王冷笑道:“這點你倒隨了你那爺爺,無才無德無貌,只知炫耀吹噓,能動口絕不動手的無能之輩。待我踏平大譽之時,第三個就是拿他這個真小人問罪。”
此話一出,氣得林華景就要掄起拳頭錘過去,只是在起意之初就已被老國王左右之人將其又捆了一遍。
歷良鋒見薩踏王此番志在必得之語,必不是空穴來風(fēng),便道:“薩踏當(dāng)真要與希國結(jié)盟而一同攻打大譽?”
老國王見是歷良鋒,言語卻是換了一番語氣道:“眼下大譽危機四起,與希國聯(lián)手對付大譽,便能輕而易舉得大譽這平川沃野的一半江上,為何不為?”
歷良鋒道:“希國向來不守信用,現(xiàn)在希國一面與大譽和親,一面背地里卻又攏您一起攻打大譽,您就能保證,希國不會在你們拔營而起去攻打大譽時,調(diào)轉(zhuǎn)槍頭再打薩踏個措手不及,畢竟相對于塞漠關(guān)的天然屏障,薩踏卻是一覽無余?!?p> 老國王摸了摸已經(jīng)半禿的頭頂,思索一番,轉(zhuǎn)向歷良鋒道:“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既然我和這希國沒什么交情,但和這大譽卻是有著不少仇恨,所以先聯(lián)手滅敵便是首選,免得誰又來搶我的寶貝孫女。至于這希國會不會調(diào)轉(zhuǎn)槍頭的問題,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也要先做好萬全打算。”
凝徽見歷良鋒在此受阻,也忙幫腔道:“我這父皇再不好也總歸也是我親爹,也是您的女婿,女婿不知孝敬岳父確實有罪,我這次回去就幫您去罵罵我這不爭氣的爹爹,讓他送幾十街的好東西來孝敬您,也總好過您親自過去把東西都打了個稀巴爛,最后收了幾車破爛,不但賣不了好價錢,又得了個聯(lián)合外人打女婿的罵名好?!?p> 話里話外雖還是有些孩子氣,但邏輯清晰倒也讓人無話可說,著實讓諸位對凝徽另眼想看,以為面前站了個假凝徽。
老國王聽此一言,若是出師,倒像是自己聯(lián)合外人欺負自家女婿孫女,出師之名上即已不正,不免看著這個口齒伶俐的孫女道:“若要我放棄那大譽的半壁江山也非不可,只不過你必須留在薩踏,等到我百年以后,想去哪便去哪,到時候我也是眼不見為凈?!?p> 凝徽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不過眼下仍舊還是要先跟林華景回大譽一趟,但吃了女兒的虧,又豈會再上孫女的當(dāng)。
“若現(xiàn)在非回去不可,那就今天把婚成了,成了婚,有了牽絆,就不怕你一去不復(fù)返,再被別人給拐了賣了?!崩蠂醯馈?p> 說著也不管人有沒有答應(yīng),似已早有準(zhǔn)備,喚出一群各式各樣的薩踏年輕人,高矮胖瘦,帥矬美丑,氣揚謙虛,傲慢無禮,更有天生殘疾,充耳不聞,目中無人者。
老國王道:“依著我們薩踏的規(guī)矩,凡年滿十八,尚未娶親者,抑或喪偶者,無論身份尊卑貴賤,貧窮富有,康健與否,都有在場上爭奪妻子的權(quán)力?!?p> 說著又理了理嗓音接著道:“我薩踏崇尚天然自由,天地為證,畫圈為臺,不論文武,誰能最后一個留在這圈里,誰就是我薩踏的駙馬。”
說著士兵已是用毛氈圍出一個圈兒來,只見符合要求者都爭先恐后往圈子里鉆。
一巫師模樣的弓箭手,一箭彎弓,射下那低飛之鷹,插入祭壇,宣讀完參比規(guī)則,不分文武的招親比賽就正式拉開帷幕。
圈內(nèi)先是武的斗拳腳,文的噴口水,而先天有疾,又行動不便者只對著空氣,抑或是天空比劃,不出半柱香功夫,便有一半被趕了出來。
見眾人都圍成了圈圈,全身心關(guān)注著比賽,林華景偷偷拉住凝徽道:“趁現(xiàn)在沒人注意,咱們還是跑吧?!?p> 凝徽道:“為何要跑,我是薩踏的公主,依著薩踏的規(guī)矩選婿本就應(yīng)該。”
林華景不敢相信道:“你真就要嫁給他們其中一個,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你說過你要嫁也要嫁個自己喜歡的,怎么現(xiàn)在倒逆來順受了呢?”
凝徽眼望著站在薩踏國王旁邊的男子,一種壓藏在心里許久的情愫似要噴發(fā),趁還未發(fā)作,便推開林華景道:“至少我不能忤逆外公,而眼睜睜看著他為了娘親的事而和爹爹兵戎相見?!?p> 林華景怎可接受,心如刀絞道:“姐姐為什么要在此刻出現(xiàn),若是凝徽,她斷然不會順了別人的安排?!?p> 林華景最期待的便是姐姐的出現(xiàn),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排解憂愁,一起避開因不學(xué)無術(shù)而聽到的埋怨,雖然每次時間都很短,也不知道她何時會再出現(xiàn),但終歸帶著希望,然而此刻卻只想讓她回歸凝徽。
眼見姐姐心意已決,圈里的人也已所剩無幾,林華景突然沖了進去,對著那說文的就是一拳,動武的就是一筆,完全不講文武之德。
但花拳兩腳秀腿難敵孔武有力,肚中無墨也終難比滿腹經(jīng)綸,幾輪下來就要敗下陣來,卻寧死拉著毛皮氈子不撒手。
一旁的老國王看著林華景笑,對著歷良鋒道:“這小子無才無德,油腔滑調(diào),卻不想還是個死腦筋,你就不進去幫幫他?”
歷良鋒道:“我已有妻?!?p> 這個回答一時打得老國王一個措手不及,為了掩飾內(nèi)心的尷尬,老國王不免左顧右盼道:“年紀輕輕就成了親,可惜了?!闭f話時一臉無奈地看向自己的孫女。
一碗奶進肚,圈內(nèi)只剩兩人和半個手指拉著毛氈寧死不放的林華景,只見那兩人糾纏在一起,也懶得管林華景,卻也因此得到半晌喘氣的機會。
就在兩人打得難分難舍之時,只聽一箭飛天,又一只路過看熱鬧的鷹兒被射穿在地,仍舊放入祭壇道:“而今得天神指示,本天地自然法則,凡有妻者,任何一方不屬于我薩踏一族,皆可進圈爭駙馬?!?p> 放寬了規(guī)則,但對于薩踏的大部分人來說,又像什么都沒放開,圈內(nèi)兩人互不相讓,圈外有妻者更是面面相覷,因新參賽資格壓根對他們無用。
老國王見歷良鋒仍舊旁邊清涼地站著,對圈內(nèi)的熱鬧全不在意,只好又湊到旁邊指著遠處說道:“看到那邊籠子里的兩個人沒,昨日你們進宮的時候就已鬼鬼祟祟跟在你們身后,可巧被我給逮住了,一問才知已跟了你這一路,你們大譽皇上還真是對你委以重任,生怕你有個三長兩短,一路保護你到了薩踏?!?p> 牢籠之人,歷良鋒怎會不認得,專為皇上做隱秘之事,從他從皇宮出來的那一刻便已緊隨身后,皇上還是對他起了疑,不過一路有他們跟著,他倒是一直清白的,若是就此死在薩踏,怕是又要生變。
薩踏國王又道:“我只告訴他們今日你為了他們要挑戰(zhàn)我薩踏的勇士,若是贏了便放他們走,若是輸了便讓他們死在薩踏?!?p> 歷良鋒又不是傻子,早也就看出老國王的意圖,不管是修改規(guī)則,還是以人相脅,都為達到目的,卻并不知為何非要他做這個孫女婿。
歷良鋒一腳踹翻一人,進入圈中,眼下完整站著的竟是那頭頂藍天白云的大蔥,不像會什么功夫,但卻憑著一把銀針撐到了現(xiàn)在。
一部分是被他當(dāng)場扎好了病,主動退賽的選手,一部分是挨了他的飛針無奈退場的選手,而最后那個無可奈何的壯漢卻是被歷良鋒一腳踢飛的。
藍天白云看著一身素袍的歷良鋒,一陣飛針亂射,卻都被歷良鋒一一化解。眼看已清溜溜無存貨,便又要以文會武,最后未來得及張口,當(dāng)然也是被一腳給踢飛。
日升比武,日落成婚,這薩踏人民還真是任性而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老國王也應(yīng)了歷良鋒的請求,大譽和薩踏的習(xí)俗合并,俗稱譽薩之禮。
一堆篝火翩翩起舞,一身紅衣蓋頭迎接新人,公主為主,駙馬入贅,所以蓋頭理所應(yīng)當(dāng)落在新郎頭上,對天而拜,永不相棄。
杯酒交錯,紅彤彤的篝火,熱熱鬧鬧的人群,映襯著凝徽那燦燦而笑的臉。四下尋找著林華景的身影,卻不知躲到何處喝酒去了。
薩踏的夜空很美,閃閃的繁星點綴著這異域的建筑,無處不被普照,但卻唯獨那濃墨無比的底色讓深處其底下的人無比壓抑。
薩踏王看著幸福美滿的孫女,此刻怕是再找不出一個比歷良鋒更合適的女婿,放遠望去,向著東北是希國,而向著東南是大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我已經(jīng)等了這么多年?!?p> 眾人散去,熱鬧之后,四周漸漸靜下,房內(nèi)鮮花宜人,暖香撲鼻,凝徽握著局促不安的雙手,漸漸靠近圍帳。
見新郎卻也怯怯不敢言語,凝徽大著膽子道:“今日我們已向上蒼起誓,要做生生世世的夫妻,所以即便回到大譽你也不能反悔。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歡平日里那個頻吃貪嘴我,但今天的我和平日里那個已不一樣。”
說著便激動地扯開蓋頭,要讓心念之人看看不一樣的自己,卻不想帕子下面卻藏了個更不一樣的人。
凝徽叫道:“怎么會是你?”
當(dāng)然此刻不一樣的人也只有林華景,林華景道:“誰最后一個留在圈內(nèi),誰就是駙馬,鋒離開的時候,我的半根手指還在里面,所以最終贏的是我。”
凝徽嘴唇顫抖,情緒失控,手已不受任何控制,使勁一巴掌便拍在林華景的臉上,只聽嘶吼一聲便倒在地上。
林華景望著倒地之人道:“你若真喜歡他,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只道是國家大義,親情難舍,最終也不過是是想成全自己?!?p> 意外:一身雙魂,分向日月,害得兩處單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