鯰魚精神色不明,然而他的腰脊肉眼可見地往下彎,周身圍繞著一股悲傷,“甄醫(yī)者,您能說說具體情況嗎?您知道的,如果修煉不成功的話,我便無法渡劫?!?p> “你現(xiàn)在的情況很糟糕。現(xiàn)如今你的靈脈流動有異,大約與你現(xiàn)在的修煉方法有關。”甄致說到此處頓了一下,“現(xiàn)在停止你的修煉你還能較為平穩(wěn)度過未來的幾年。若你堅持修煉,不久你會感到體內血液滾燙,渾身疼痛難忍,此后只需幾日就會爆體而亡?!闭缰律袂閲烂C地告誡他。
“甄老,”鯰魚精換了一種稱呼,接著他跪在甄致面前,求情道:“您是東籬最厲害的醫(yī)師,哪怕說您是整個云岳大陸最厲害的醫(yī)師也不為過,您一定有辦法助我修煉?!宾T魚精說完,就要低下頭顱向甄致磕頭。
“莫要行此大禮?!闭缰律斐鲇沂忠煌?,鯰魚精被甄致隔空扶起,“我這里沒有可行之術。即使有,也是不義之舉,不可行之。恕我愛莫能助,您還是聽我一勸,莫要再習那修煉之術。”
鯰魚精低著頭,聲音低低地說了句:“多謝甄醫(yī)者,但在下絕不會停止修煉的?!卑籽匝月犃诉€要勸,鯰魚精卻說完就離開了。
白言言還要追上去理論,甄致卻攔住她,深深地看了眼鯰魚精離開的背影,又轉頭看著白言言說:“不必再勸,這都是命數(shù)?!?p> 白言言不解,問道:“命數(shù)?您什么時候還會看命了?您不都說了他若繼續(xù)修煉將爆體而亡嗎,好歹是條命?!卑籽匝酝蝗幌氲绞裁?,盯著甄致問:“你是不是有法子救他?!?p> 甄致撇開頭,去收拾案上的東西,“對啊,我都說了讓他停止修煉就能安穩(wěn)度日嘛?!?p> “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法子是什么意思。”白言言見他裝傻,直接點明,“你應該有既能救他又能助他修煉的方法?!?p> “你還是少問這些比較好?!闭缰戮嫠?。
“為什么?”白言言不肯聽勸,走到他面前非要問個清楚?!澳阍f‘醫(yī)者仁心’,也曾說‘有所為’,他就要死在你的面前了,然而你卻不為所動,難道所謂‘醫(yī)者仁心’就是見死不救嗎?”
甄致并不看她,“你要明白,世上萬事,有所為有所不為。若救他一人,會犧牲多數(shù)人呢,你還會救嗎?若是十惡不赦的殺人魔就要死在你面前了,你會救他嗎?若救了他,那死去的亡靈你當如何面對?”
“你只是幫鯰魚精修煉而已。”
見白言言仍固執(zhí)己見,甄致直起身來正視她,“我且問你,方才你看診時可看出些什么了?”
“他靈力虛虛實實難以探查,身體外強中干,內里空虛難以滋補?!?p> “你可知鯰魚一族的修煉方法?”
“與這有何關系?”白言言以為他是在轉移話題,為自己解脫。
“鯰魚一族因長相丑陋,受他族歧視排擠,從干凈的水域里躲藏到了東籬最臟的淤泥地里,其修煉環(huán)境奇差,靈力又稀薄,曾經在璃湖時的修煉方法已經不再適用。千年前,鯰魚一族的長老自創(chuàng)了一種修習之術,只是相較于曾經的修煉之術,現(xiàn)在使用的方法修煉效率低下,但還是有些成效?!?p> “但這跟鯰魚精有什么關系?”
“你大約不知道,剛才那鯰魚精的修行之術,屬邪道,與鯰魚精的修行之術相沖?!?p> “!那他……”白言言沒想過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東籬雖未有規(guī)矩禁止妖精修煉邪道,只是到底與正派不容。他又是正派轉邪道,爆體而亡這是必然的,他不可能不清楚?!?p> “所以我說一切都是命數(shù)?!?p> “就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嗎?”白言言還是想試一試。
“我方才說過的。這是命數(shù),若要救他,便要犧牲許多人?!?p> “可我們總要試一試?!?p> 甄致此前覺得白言言實力與天賦都屬上乘,若加以正確引導,飛升成仙決計不是難事。然而此刻他只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讓人頭疼不已,“千年前,就有人與鯰魚精狀況相同。那人的家人不肯接受事實,想盡辦法救他,最終人沒有救活,整座城都的人都為他陪葬。白言言,你該明白‘有所為有所不為’這句話真正的含義是什么。”
“難道千年以來,就沒人能找到破解之法嗎?”
“我說過,那是不義之舉。”甄致說完,自顧自走了兩步便消失在了白言言面前。
白言言看著甄致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案邊亂七八糟的醫(yī)書跟藥材,頓感無語:“……你生氣歸生氣,沒必要把這些東西留給我自己收拾吧!”
白言言回到她自己的洞穴時,已經半夜了,天空漆黑,只有幾顆星星點綴在頭頂,“明天大約要下雨了?!?p> 她剛要躺下準備睡覺,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窩里躺著一只松鼠,那只松鼠尾巴搭在身上,睡得四仰八叉,邊打呼邊流哈喇子。
“滾下來?!卑籽匝匀虩o可忍,一把薅住果子后頸的毛,把它從窩里拽起又隨手扔到地上。
“哎喲!”果子又在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
白言言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它,使了個法術,把洞穴清潔干凈,又對果子下起了逐客令,“我要睡覺了,沒事兒就出去?!?p> “別呀?!惫右凰にち藗€清醒,拍了拍身上的土,躍上白言言的窩,“別趕我走啊?!?p> 白言言卻沒心情搭理它,翻個身背對著它,“隨你便?!?p> “你今兒咋了?咋生氣了?甄爺爺欺負你了?”
果子一問,白言言又想起來鯰魚精那件事,她又翻了個身看向果子,“有一個病患不久就要去世了,然而救他的唯一方法卻需要犧牲許多人,你說,要不要救他?”
果子坐下,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個松果啃起來,“我又不是醫(yī)師,看不了病,你問我這個干什么?”
果子剛說完,白言言一巴掌拍在它頭上,“我問你你就回答,多說那些廢話干什么?!?p> 果子看她一眼,“你也就對我這樣。也就我能忍得了你的暴脾氣。”
“你也不看看我為什么生氣?!卑籽匝赃€要上手去打,果子趕忙求饒:“別別別,我說就是了。”白言言這才收回那只手。
“要是我,我就不救?!?
姜青魚
①感謝一只欣葉子的評論和打賞,?(′???`),我會堅持的,(?′?‵?) ?、跉g迎各位爸爸就此文提出意見和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