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否算接觸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一個必須要糾纏在遲木悠也身邊的怨靈,否則櫻是真的很想扭頭就走。
開什么玩笑,鷹宮家的男人怎么能夠說出這么軟弱的話!
日本男人的浪漫就該是手持匠人打造的武士刀,于一片寂靜的禪意中沉默著殺向敵人,哪怕是赴死也應(yīng)該毫無畏懼!那時候別說擋在面前的子彈了,就算是面對衣阿華號的406毫米的MK7主炮的炮彈也要在上面劈出來幾劃刀痕。
只有軟弱不堪的西西里島暴徒才會在大半夜里踹開仇人家的臥室,用毫無武德的芝加哥打字機把仇人和他的情婦們打成篩子。
所以櫻她自己慣用的武器才是隨身攜帶的打刀,即便她自己也是個神射手,但只要不碰到某些極端情況,她通常是不輕易使用槍械的。
一來那會讓事態(tài)升級,原本警視廳那邊會當做看不見的小事,就因為出現(xiàn)了熱武器而讓他們化身瘋狂追求功績的獵犬,想要擺脫嫌疑抹除證據(jù)就變得極為麻煩。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一旦使用槍械,會讓其他原本聽話乖巧的極道們質(zhì)疑起越川組的實力——單憑武力已經(jīng)無法鎮(zhèn)壓不服者,必須要使用槍械才能擺平麻煩,那這樣弱小的越川組又怎么值得我們讓出寶貴的利益?
稍微不注意就會引發(fā)全世界人民都喜聞樂見的下克上。
“槍這東西你就別想了?!睓褟娙套∠胍┳咭活D這個不知恥的家伙的怒意,“現(xiàn)在我們可沒有渠道給你弄到一張合法的持槍證和武器?!?p> 日本是個槍支管理極其嚴格的國家,絕大部分日本人可能一生中都無法接觸到這種要命的東西,即使擁有持槍證也會受到來自各方的密切關(guān)注,要是真想要在目前的情況下搞到一把手槍,那估計只能想辦法自制土槍了。
但土槍不管是穩(wěn)定程度還是精準度或者是最關(guān)鍵的威力都夠嗆,誰都沒法保證你摁下扳機后是子彈命中目標還是土槍原地爆炸。
真要碰到威脅,土槍還真不一定比手里的冷兵器好使。
“所以,還是只能選擇劍道了嗎?”遲木悠也大為惋惜。
櫻看見他的表情簡直氣得牙癢,如果她真的還有牙齒的話,“什么叫做‘只能選擇’?劍道在你眼中居然是如此的不堪嗎?!這可是承載著民族靈魂的武器??!你這么說話對得起匠人們在深山老林劈砍柴薪一錘子一錘子敲打出來的心意嗎?”
遲木悠也頓時覺得無言以對。
正是因為抱有這樣的心態(tài)才會一敗再敗吧?
明明都搞出來聯(lián)合艦隊這種能在太平洋上耀武揚威的東西,結(jié)果偵查方面居然還要依靠用精貴的魚肝油保養(yǎng)出來的人眼,彼時的老美可是都在搞雷達了,洗頭佬的V2火箭都上天了,新墨西哥州都傳來震天動地的巨響了。
所以說,怎么老是在這種極為要命的科技樹上落人一步而不自知啊。
“如果心意有用的話,那現(xiàn)在坐在我面前的應(yīng)該是那位戴著公卿面具說話也冰冰冷冷的櫻小姐吧?”
尚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語卡在了喉嚨里,櫻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轉(zhuǎn)瞬間就沒有了想要吐槽遲木悠也的欲望,她內(nèi)心所思慮的一切都在對方開口的同時歸于寧靜。
“真是個糟糕的男人,要是任由他長大,不知道要讓多少少女為他魂不守舍?!?p> 櫻不由得這么想,因為遲木悠也的聲音就如同他的外表那樣會讓人著迷,不像是刻意去矯揉造作賣弄聲線的聲優(yōu),他只是那么平平淡淡的語氣說著,但卻總能莫名能讓人覺得舒適。
這種男人,或許能夠稱得上是“藍顏禍水”?命中注定要擾亂無數(shù)女性心坎,讓她們愿意為他放下手中幾十億円的合同靜下心來傾聽他訴說的故事。如果遲木悠也要是肯舍下面子去當牛郎,那恐怕能成為牛郎界的皇帝。
櫻在這邊兀自胡思亂想著,遲木悠也繼續(xù)開口道,“可我現(xiàn)在看見的卻是無法成佛離去的櫻小姐,雖然現(xiàn)在的櫻小姐比起之前的模樣性格要顯得更加可愛,但我還是更喜歡那位說話冰冰冷冷但卻活生生的櫻小姐?!?p> 櫻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么話,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能夠很好控制住自己欲望的那一類人,但現(xiàn)在真不好說了。
只是心中想著千鶴的名字,惦記著她的幸福,才沒有在遲木悠也緩慢悠揚的訴說下變得腦袋暈暈沉沉。
“打造武器的匠人肯定希望這把刀能夠為它的主人斬殺敵人,并且保護主人不受到傷害,相信他們也肯定把這樣的心意鍛造進了刀身?!?p> “但櫻小姐你最后仍然是死了,所以我就在冒昧地猜測,只憑借有心意,在很多事情面前都是無能為力的。”
“只有武力,或者說當量,才能夠保護好我的千鶴,還有櫻小姐你。”
把“大人,時代變了”這句話通過日本人能聽懂的方式委婉地表達了出來,遲木悠也想著櫻怎么著也能夠明白自己對于槍械的渴求,但定睛一看卻看見櫻整個人瞳孔都是渙散的。
怎么了?鬼魂也有臨死前看人生走馬燈的說法嗎?怎么眼神就迷離起來了?
這不對勁吧!
遲木悠也忽然間反應(yīng)過來,自己似乎是因為這么些年打磨過后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即便是隨口一說的話語都不自覺地透露著戀愛大師的油膩。
而想必平常櫻的周圍根本都沒有敢于對她示好的異性,這位自稱情感需求正常的年輕女性估計能聽到的唯一情話,估摸著也就能在電視臺上看見了。
但電視臺里面的人又哪里能和自己比呢?
就連木村拓哉都老了。
許久過后,櫻總算從那種失神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過來,她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在遲木悠也面前的失態(tài),一時之間竟然連話都說不出口。
“我可以教你怎么打槍,也可以告訴我進購槍械的一些私人渠道?!?p> “但是在此之前,你在劍道上必須獲得我的認可?!睓颜?,盡管板著正臉她的聲音也快要小得聽不見,“在你自身變得足夠強大之前,持有槍械只會給你和千鶴帶來麻煩?!?p> 她站起身,示意遲木悠也和她一樣站起來,等到對方需要些許俯視自己的時候,櫻輕輕踮起腳,在一個極近的距離上與遲木悠也四目相對。
真是張惹人討厭的臉,櫻突然很想把這張臉的主人海扁一頓,頂著這樣一副面容將來肯定會讓千鶴為他傷心,倒不如先把他揍成豬頭免得一些戀愛腦的女人被他哄騙。
可是,這個恍若是從古書中走出來的“源家公子”卻是千鶴現(xiàn)在所唯一依靠的人了。
即便他仗著有合理的理由當著千鶴的面出軌別的可愛女孩子,自己也只能相信他愿意為了保護千鶴而拼命。
所以,哪還有什么可以猶豫的余地呢?自己只剩下這個選擇了。
“閉上你的眼睛?!?p> 遲木悠也微微蹙眉,心說自己難道已經(jīng)罪孽深重到這個地步了嗎?光是攻略人類已經(jīng)沒有難度了,櫻小姐這含情脈脈的樣子很難不讓人懷疑她想和自己復(fù)刻一下《聊齋》。
不過他還是照做閉上雙眼。
然而他等待許久并沒有等到預(yù)料當中嘴唇觸碰的輕癢,等到的是一陣難以忍受的眼部刺痛,就好像有什么東西蠻不講理地透過自己眼部細小的縫隙塞入到里面。
輕哼了一聲后,遲木悠也再次睜開眼,面前那位面容姣好的高挑女性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我進入了你的身體,姑且你可以當做是某種變種的上身,但遲木君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傷害到你的身體,因為你的那雙眼睛...挺奇特的?!?p> 應(yīng)該就是這雙眼睛的緣故,自己在遲木悠也面前才會無所遁形,現(xiàn)在寄居于他的體內(nèi)更是能感受到恍若身居在神社鳥居里的清幽。
“我的一切,現(xiàn)在全都交給你了?!?p> 說來也是奇怪得不行,在櫻的聲音漸漸消去后,遲木悠也真的恍惚間有了一種只存在于高段玄幻網(wǎng)文里面的明悟感。
櫻小姐就好像是臨終前...啊不對,準確地說是圓寂后的得道高僧,將自己畢生功力注入到小輩體內(nèi),不過這么說也不算對,應(yīng)該是把自己的舍利子塞進了小輩體內(nèi)。
而遲木悠也就是那個得到高僧傳承醍醐灌頂?shù)男≥叄麩o意間瞥見了沙曼老師,心中卻再沒有對他強悍實力的一絲敬畏,僅僅只有需要認真對付的慎重,以及對于他孱弱心境被自己的恐懼所擊垮的輕蔑。
遲木悠也仿佛嗅到了一股弱者的氣息。
這就是櫻小姐眼中的世界嗎?
就算是從地下拳賽里殺出一條血路活到最后的沙曼,他的高超技藝對于櫻來說也算不上什么強敵,現(xiàn)在沙曼又被自己的夢魘折磨到崩潰,失去了強大的心境,她甚至都覺得對方有些“平角褲平角褲”了。
但遲木悠也還不至于膨脹到這個地步,櫻是櫻,他是他。
哪怕是現(xiàn)在的沙曼都可以隨隨便便地打倒自己。他目前就像是氪金買裝備買道具的土豪玩家,表面數(shù)據(jù)上來看戰(zhàn)斗力的確是上去了,但仍然需要大量的戰(zhàn)斗來磨合櫻遺留給自己的饋贈。
留在原地閉眼冥想了許久,遲木悠也仍然沒能等到沙曼老師醒來,在確認他沒有生命危險后,遲木悠也把沙曼搬到了他的臥室里面躺下休息。
雖然沒有從沙曼老師這里得到什么不傳之秘,但經(jīng)由他的提點自己才發(fā)現(xiàn)身邊如影隨形著一個同樣強大的助力。
既然已經(jīng)有了收獲,接下來他必須要回家了,自己不呆在鷹宮千鶴身邊總是害怕她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