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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司錄

第六章 星月茶坊

神司錄 明月照見 2176 2024-01-23 23:40:45

  淥水河畔,星月茶坊距徽寒山莊五里處,盈盈院落置于天地山水之間。

  水陸草木,鳥雀環(huán)鳴;高山云霧,拂面清風(fēng)......山水成為茶坊的一部分,聚集天地靈氣,別有一番自然野趣。

  茶坊前院搭了一座涼茶棚,偶有過路人會在此處歇腳;中庭設(shè)雅室,景色怡人;后院則是二層閣樓,乃茶坊老板云娘與侍女小廝們的居所。

  云娘風(fēng)姿綽約。只見柳眉杏目,小巧的鼻子下一點唇紅,面容姣好,身材勻稱。烏黑的秀發(fā)輕輕綰起,簪了一支發(fā)釵,一身簡樸紫衣裙,端茶倒水干凈利落,行走間步步生風(fēng)。

  東方未白和江洛月準(zhǔn)備在此處稍作休息。

  再次來到星月茶坊,江洛月難免有些不自在。

  云娘倒是不甚在意,對著二人笑了笑,便請進荷風(fēng)雅室。

  原來茶坊內(nèi)竟是別有洞天,四座雅室分別用屏風(fēng)隔開,屏風(fēng)上繪四時之景。茶案旁的蓮花香爐青煙裊裊,清香襲襲,甚有意境。

  云娘點頭會意,淡然一笑,隨即退出雅室,繼續(xù)招呼前院的客人。

  不多會兒,東方未白與江洛月入座的“荷風(fēng)”室便有“俊秀小廝”端茶送水,陸續(xù)呈上果子點心等。

  這個“小廝”有些不同尋常,饒是江洛月這般惜字如金之人,亦向東方未白調(diào)侃道:“這小廝不過百歲孩童,怎地就做起了童工,這是你們徽寒一帶相傳的特色?”

  江洛月想起在徽寒山的日子,東方未硯打理著上上下下。

  “小廝”手上擺放的動作略有停頓,不待東方未白回答,搶先道:“江公子,吾與母親輸了賭約,特此履約。二位公子慢用?!?p>  “小廝”說完作揖,即欲退出雅室,這時江洛月見茶案上多了一屜精致小巧的包子,便止住小廝,道:“我們不曾點過包子,許是上錯了?”

  “小廝”回道:“入座雅室的客人,都會免金贈送一屜雞鳴湯包,請二位公子品嘗?!闭f完再次作揖,默聲退下。

  東方未白自顧自地用著茶點,連連贊嘆茶香,人妙,景好。

  江洛月仍不曾動口,直覺告訴他:這個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這時忽聞一陣輕微動作,原是鄰室的“采菊”落坐了客人,聽聲音是兩位少年男子。

  ‘既然入座中庭院落,想必也是風(fēng)采翩翩的人物?!瘱|方未白心中如是想到,接著對江洛月道:“江兄啊,來都來了,好歹嘗一嘗,沒毒,我試過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說著展開雙臂,攤攤手,示意江洛月用茶。

  “采菊”室的兩名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徽寒山腳下閑談的蘇清明和唐虞。兩人邊走邊聊,互相得知他們要去的是同一個地方——江南院,索性就一道而行,路過茶坊,前來稍作休息。

  剛一入座,蘇清明便夾起一只湯包吃了起來,舔舔嘴,沖著唐虞一臉興奮道:“哇!唐兄,這也太美味了吧!老板人真好~”

  唐虞抿了一口茶,他剛剛也嘗了一口,確實鮮美。

  蘇清明大大咧咧道:“唐兄,你家在海之南的琉仙島,直接北上,這不就到了江南院,怎么還繞遠(yuǎn)到徽寒山了呀?”

  唐虞略一遲疑,反問道:“那蘇兄弟本也可直接北上,怎么也繞道徽寒?”

  “嘿嘿~”蘇清明不好意思的撓頭笑道:“我也只知道大致方位,沒出過家門。第一次遠(yuǎn)行,一不小心走遠(yuǎn),迷了路!”頓了頓,繼續(xù)道:“然后就跟著眾人來到徽寒山莊,發(fā)現(xiàn)不是江南院,只好看了看熱鬧!”

  這時唐虞方知此繞到非彼繞道,不禁失笑:“蘇兄弟,是我誤會了?!庇值溃骸拔沂怯幸庀鹊交蘸降?,不過也是湊熱鬧罷?!?p>  而另一邊悄悄偷聽的東方未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又無奈道:“真是個小傻子!”

  又聽蘇清明不甚在意道:“唐兄,你說那個手執(zhí)青玉扇的...誒,怎么有股奇怪的香味,剛進來時沒有聞見啊,唐兄...”聲音漸弱,“砰”的一聲,話沒說完,蘇清明便一頭栽倒在茶案上。

  唐虞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來不及回話也倒了下去。

  另一間的東方未白正聽得津津有味,突然沒了聲音,不禁怔了幾秒,還是無聲。

  東方未白看向江洛月,江洛月會意,兩人同時起身,繞過屏風(fēng)。

  只見蘇清明和唐虞均倒在茶案,似睡著一般,神色無異。

  然東方未白只一眼便察覺出二人是中了毒,而且不輕。

  東方未白環(huán)視一周,最后目光落在茶案旁的菊花香爐上,接著走近打開香蓋,捏了一塊還未燃盡的香料出來,輕哼一聲,道:“班門弄斧!”

  找到了原因,也好對癥下藥,東方未白又走到兩人身邊,先后給蘇清明和唐虞施了針法,不到一刻,兩人悠悠醒來,待看清眼前站立的東方未白與江洛月,蘇清明懵懵道:“你們怎么在這里?”

  直到完全清醒后,蘇清明欣喜若狂道:“你是江洛月!我叫蘇清明,我正要去江南院找你呢!”

  這時一個聲音道:“多謝二位兄臺救命之恩!”是唐虞。

  蘇清明:“???”

  江洛月不語。

  東方未白道:“言謝尚早,或許你們本不該受此牽連?!?p>  接著東方未白將手中折扇一轉(zhuǎn),便憑空出現(xiàn)一個繪著蓮花圖案的小瓷瓶,打開瓶塞,從里面倒出兩粒晶瑩剔透的丹藥,似露珠一般。

  東方未白對著蘇清明和唐虞道:“一人一顆,迅速服下,然后靜坐運轉(zhuǎn)靈力半周天?!?p>  二人沒有一絲顧慮,從東方未白手中接過丹藥,服下后立刻開始打坐調(diào)息。

  一刻鐘后,蘇清明和唐虞睜開了眼,頓覺心中濁氣祛除,神朗氣清。

  蘇清明一雙眸子亮瑩瑩的,直盯著東方未白,接著笑臉一開,燦若桃花,說道:“多謝多謝...嗯...小哥哥怎么稱呼?”

  東方未白聽聞:“咳咳”兩聲。心想:“一把年紀(jì)了,突然被稱呼‘小哥哥’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p>  又見蘇清明單純自然,內(nèi)無城府,覺得與他頗有緣分,心思一轉(zhuǎn),便裝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扇著扇子道:“稱我東方神醫(yī)就好?!?p>  蘇清明眼眉彎彎,雀躍道:“好的神醫(yī)小哥哥!”

  東方未白糾正道:“是東方神醫(yī)!”

  蘇清明忽而又驚道:“咦?你姓東方?”

  東方未白莞爾一笑道:“怎么了,我就是徽寒山莊的莊主,東方未白?!?p>  此時唐虞亦驚。

  蘇清明又急切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質(zhì)疑,就是很興奮,嘿嘿~”

  接著又自我介紹道:“我叫蘇清明他是唐虞,我們也剛認(rèn)識不久。”

  唐虞不失禮數(shù)的向東方未白與江洛月作揖,道:“唐虞謝過江兄,謝過東方神醫(yī)。”

  江洛月神色如常,回禮道:“不敢當(dāng)?!?p>  這時東方未白不似往常般嬉笑言語,一臉正色道:“你們是該好好謝謝本神醫(yī)?!比缓笤谔K清明和唐虞面前伸出了手掌,五指張開。

  蘇清明先是不解,后又突然福至心靈般,脫口而出道:“神醫(yī)小哥哥!難道你要打我一巴掌?只是吃了你一粒丹藥,不至于吧?”接著伸手撫住自己的臉頰,委屈道:“何況打人不打臉??!”

  東方未白憋住一臉笑意,默不作聲。

  此時唐虞道:“可是五百兩?”

  東方未白點點頭道:“黃金。”

  唐虞只微微一詫,便淡然道:“醫(yī)藥費自當(dāng)要出,只如今外出,不曾帶這么多,神醫(yī)可否告知具體地址,不日便送到貴府?!?p>  東方未白回道:“可以。進入徽寒山莊只有一條櫻溪路,切記只需走到一里處,那里有塊青石碑,放置旁邊即可。”

  唐虞聽聞頷首。

  東方未白一轉(zhuǎn)眼神看向蘇清明,道:“你呢?”

  蘇清明撓頭道:“???神醫(yī)小哥哥,我、我沒有這么多錢吶。我爹娘管的太嚴(yán),不多給銀子的,而且我還是私自跑出家門,身上最多,也就十多兩銀子了?!?p>  說著雙手捧著自己的荷包,依依不舍的看著它,道:“就這么多了,全給你?!?p>  江洛月沒眼看東方未白這副打秋風(fēng)的模樣,轉(zhuǎn)身走向“猗蘭”“落梅”兩間雅室查看情況,唐虞亦跟之。

  東方未白才不理會江洛月的冷臉,繼續(xù)忽悠蘇清明,道:“也不是沒有辦法,不若這樣,你先跟著我,幫我打打下手,比如跟我一起采采藥什么的,抵抵醫(yī)藥費,你看如何?”

  蘇清明一聽,心里想什么便說什么:“這么簡單?行啊!”

  東方未白道:“就這么簡單。”

  蘇清明又道:“可是這才抵多少?那可是黃金??!”

  東方未白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大不了我親自登門拜訪,跟令尊令堂說明原由,想必令尊令堂也是通情達(dá)理的?!?p>  蘇清明釋然道:“那行吧,神醫(yī)小哥哥!”

  這時江洛月與唐虞已查完“猗蘭”、“落梅”兩間雅室,并將香爐里未燃盡的香塊取了出來,放在手帕中。

  剛進入“荷風(fēng)”,便見東方未白與蘇清明也走了過來。

  四座雅室設(shè)在寬闊的茶坊中庭,列四方陣型,僅以屏風(fēng)隔開,所以輕微的動作或是言語,皆可聽聞。

  東方未白道:“這間也不必看,定然也是下了迷香?!闭f著把采菊間的香塊放在一起,一共三塊,加上“荷風(fēng)”的,正好四塊。

  唐虞不解,問道:“既然都下了迷香,為何你們二人卻安然無恙?”

  東方未白道:“我是神醫(yī)嘛,嘗遍百草,體內(nèi)仙草靈藥與毒藥相互克制,自然百毒不侵。至于江兄,他修為深厚,這種程度的迷藥對他無效,他體內(nèi)的靈氣會形成一種防御,自然聞不到迷藥的香味,既然聞不到,也就不會毒侵入體。簡單來說,就是修為越低,嗅到的香味越濃,也就更容易昏迷,然后毒越中越深。”

  蘇清明聽完解釋,不禁心驚肉跳,又問道:“那這是什么香,如此歹毒?!?p>  江洛月已然明了,道:“銀霜暗?!苯又謱|方未白道:“你一進院就知道了?!?p>  茶坊四通水路,引得是淥水源頭,而淥水又是霽月湖的一支分流,東方未白再熟悉不過。

  雅室種植的花草繁多,清香撲鼻,室內(nèi)又點以檀香清心安神,因此一般人發(fā)現(xiàn)不了異樣。

  東方未白回道:“是發(fā)現(xiàn)有異,只是對你我二人無用,便沒有告知于你。”又道:“既然四座雅室都下了迷香,想來下藥之人并不確定你我會落坐哪一間,干脆把所有的雅室都點下了。”

  此時四人都已明白,本來“銀霜暗”是用來毒害東方未白與江洛月二人的,沒成想竟被蘇清明和唐虞兩人誤打誤撞遇上了。

  蘇清明又疑惑道:“那小廝還送了茶點過來呢,怎么沒事?難道說這茶坊里的小廝也有很高深的修為?可是這個“小廝”,明明比我還要小上幾歲呢!”蘇清明一臉的不敢相信,甚至還有一絲絲的不服氣。

  唐虞也略表疑惑,看向東方未白。

  東方未白道:“你們看看香塊都燒到哪里了?”

  蘇清明等人聽聞連忙看向桌案上放在手帕里的香塊,只見香塊皆整齊的燒到整塊中的一半,且沒燒完的一半中,有一面被涂滿霜一樣的白色凝結(jié)物,附于表層,清晰可見。

  東方未白又道:“再看看香灰?!?p>  蘇清明聞之立刻打開了香爐蓋,三人又見香灰中有些許黑色粉末,一時間恍然大悟。

  蘇清明搶道:“是了!我記得剛進雅室,并沒有聞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原本香灰就全是灰白色的,那這黑色的灰就是燃燒后的‘銀霜暗’?!?p>  唐虞接著道:“那么小廝沒有中毒,是因為那段時間還未燃燒至‘銀霜暗’處?!?p>  東方未白道:“下毒之人心思縝密,時機把握得當(dāng),只兩件事沒有料到。一是低估我與江兄,二是你們兩人的到來?!?p>  停頓了一下又道:“我本就打算在臨走前將這些香塊取出毀掉,沒想到你們先中了毒?!?p>  這時蘇清明又突然問道:“那兇手是誰呢?是云娘嗎?”

  東方未白一時又好氣又好笑道:“蘇小兄弟,你白吃了人家云娘的包子?!?p>  江洛月聽了半晌,方道:“既然目標(biāo)是你我二人,且看下毒之人有何動作,我們也不便再多作打擾,就此離去吧?!?p>  其余三人皆點頭示意。

  同云娘辭別后,四人結(jié)伴而行,前往江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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