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經(jīng)過整整的一夜未眠,沈心瀾終于接受了自己跟韓霜無緣的事實。
絕望之后,心灰意冷的她找到了周氏。
“母親……”
沈心瀾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低下頭去閉上了眼睛:“女兒…認命了?!?p> “哎……”
周氏瞬間明白過來沈心瀾所指為何,嘆了口氣安慰道:“心瀾,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這是你父親,你哥哥留給我們娘兒倆最后的東西了,現(xiàn)在娘唯一能指望得上的,只有你了,你明白嗎?”
“女兒明白。”
沈心瀾凄冷的笑了笑。
“另外,你也不要有什么想不開的?!?p> 周氏繼續(xù)寬慰,“娘給你找的人絕對不差,你若是喜歡,可以留下來當(dāng)奴才,若是不喜歡,事后,娘會讓這個人徹底消失。”
“謝母親?!?p> 沈心瀾木然的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唐遠焦急的聲音快速靠近。
“夫人,夫人!”
“發(fā)生什么了?”
周氏心中一緊。
剛剛她已經(jīng)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唐遠不顧命令也要過來,肯定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了。
“夫人,二公子,二公子回京了!”
唐遠俯身,焦急無比道。
“沈玉春回京?你這么慌張做什么?”
周氏有些不解。
“二公子是帶著捷報回京的!”
唐遠的聲音帶著驚疑,“國公爺……還在!”
唰!
周氏霍然起身:“你什么意思?!”
就連心喪若死的沈心瀾也如夢初醒,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國公爺用計伏擊蠻族大軍,大獲全勝,不日即將凱旋回京!”
唐遠越說越順,語速開始加快:“二公子一路報捷,此刻大概已經(jīng)入宮面圣了!”
“不可能!”
周氏滿面駭然,“老爺子的尸首,滿朝文武都親眼見過,就連入殯也都有那么多人在場,怎么可能死而復(fù)生?!”
“這個老奴不知,但……想來是老爺子為了讓蠻族相信,故意為之。”
“……詐死?”
周氏臉色極其難看,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來。
雖然不知道老爺子用什么辦法,讓一具假的尸體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但不得不承認,這的確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為了對付蠻族,欺君、欺天下,又能算什么?
旋即,周氏就想到了更為嚴重的事情,立即給老管家下*****立即中止,所有知情之人……一個不留!”
“是?!?p> 唐遠俯身下拜,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輕松。
“等等?!?p> 周氏又叫住唐遠,再次囑咐了一遍:“記住,手腳一定要干凈,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留,明白嗎?”
“屬下明白!”
唐遠走了。
而沈心瀾此時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問道:“母親,除了給女兒安排……您還做了什么準備嗎?”
“這個你不用知道,總之都了是為了同一個目的。”
周氏坐下來,靠在椅背上,感覺身體有些發(fā)軟,“還好,還好……若是沈玉春晚一步回來,一切都遲了……”
“母親……”
沈心瀾本能的覺得,這幾天母親肯定做了什么非常瘋狂的打算,要不然聽到爺爺還活著的消息,絕對不會這么驚慌失措。
“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是你二嬸的那封信。”
短暫的慌亂過后,周氏平靜下來,大腦轉(zhuǎn)的飛快:“還好蘇平現(xiàn)在的一言一行都受到我們控制,即使牽強了一些,應(yīng)該勉強也能應(yīng)付過去……”
………
永慶宮。
在非朝會的時間,一道旨意迅速將百官召集了起來。
“陛下萬年,大慶萬年!”
“平身吧?!?p> 永泰帝難得臉上帶著笑意,“突然召你們進宮,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宣布?!?p> 喜事?
眾臣面面相覷,除了少數(shù)聽見了報捷之聲的,大部分都面露好奇之色。
賈紅衣上前一步,高喊道:“宣!赤松軍千總,沈玉春!”
“宣!赤松軍千總,沈玉春!”
“宣……”
一聲聲宣令傳下。
不多時,一個昂揚少年端著一方木盒入殿,龍行虎步,至階前跪下。
“臣,赤松軍千總,沈玉春,拜見陛下!”
“免禮?!?p> 永泰帝大手一揮,“將你要說的,大聲的說給他們聽聽!”
“謝陛下!”
沈玉春端著木盒起身,朗聲開口。
“北境大捷!”
“赤松軍新任主帥婁關(guān),率赤松軍直入北州,斬蠻族二十萬!摧毀也布罕王部妖馬場!繳獲牛羊馬匹共計三十二萬余匹!”
嘩?。?!
即便帝王當(dāng)面,殿中依舊掀起了滔天的喧嘩。
“不可能?!”
“婁關(guān)不是去防守的嗎?怎么打出去了?!”
“斬蠻族二十萬?這是婁關(guān)能做到的嗎?”
“妖馬場?!培育日行千里不食之絕世戰(zhàn)馬的妖馬場?!”
“嘶!三十二萬匹牛羊,怎么可能?!”
“……”
一道道驚疑此起彼伏。
幾乎沒有一個人肯相信,婁關(guān)能取得如此戰(zhàn)果!
軍神沈天南最亮眼的戰(zhàn)績,是硬生生打殘了一個蠻族王部。
雖然看上去更厲害一些,可那是以無回關(guān)為依憑,經(jīng)過六個月的長時間膠著才辦到的。
而婁關(guān)呢?
不僅棄關(guān)而出,打進蠻族老巢,更是在光禿禿無法迂回的草原上,斬首二十萬蠻族?
這是什么概念?
難道,這個婁關(guān),是比沈天南更加不世出的軍事奇才?
大殿的喧嘩不停,然而,沈玉春的話還沒說完。
只見他猛地一舉手中木盒,用更大的聲音咆哮出口。
“赤松軍主帥沈天南,以六萬親軍設(shè)伏彰華府,大破蠻族大軍九十萬!”
話音剛落。
殿中的喧鬧戛然而止,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沈玉春。
過了很久,內(nèi)閣閣老季宣仁上前一步,顫聲問道:“你…你說的,是沈天南老兄?他……他沒死?”
“閣老,家祖仍舊健在,所謂病死,只是誘敵深入的計謀?!?p> 沈玉春笑著回答,眼中有淚光閃爍。
“沒死…沒死……”
聽到沈玉春的回答,季宣仁這個風(fēng)燭殘年的內(nèi)閣大學(xué)士,突然間老淚縱橫,翻來覆去只剩下一個字:“好,好,好?。『冒?!”
閣老的這般失態(tài),不僅沒有任何人笑話,反而引起了大范圍的連鎖反應(yīng)。
“國公他老人家……沒死?哈哈哈!”
“沒死!沒死!哈哈哈哈!”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吶!”
“匹夫!老匹夫!安敢欺我至此?!”
“對,等他回來,定不與他干休??!”
“……”
有人除掉官帽,抓亂了頭發(fā)。
有人又哭又笑,手舞足蹈。
有人捶胸頓足,發(fā)誓要沈天南好看。
永泰帝靜靜的看著,也不說話,等這些人好一通發(fā)泄,才開口問道:“沈玉春,你可知此次戰(zhàn)役首尾?”
“家祖說了,陛下一定會問這個,所以讓軍師也跟我一起回來了?!?p> 沈玉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一仗他早就纏著沈天南問了個清楚,但要讓他來說,卻根本說不了那么清楚。
還是交給讀書人來更好。
永泰帝點了點頭。
賈紅衣高唱:“宣!赤松軍軍師!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