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墨冬城幾公里的路上,商隊分道揚鑣,魔石驅(qū)動的戰(zhàn)車也漸漸減速。
前面就是墨冬城的地界,比起幾年前離開的時候,變化大得令柯黎感到不適。
“這還是河嗎?河水上的廢水泡沫像是擠在一起的綿羊,一坨坨地漂在水面上,岸邊只有鳥都不吃的死魚,要么就是些生活垃圾……”
柯黎疑惑地望著墨冬城的方向,雖說春季陰天多雨,但他卻感到墨冬城籠罩在一片烏煙瘴氣的污穢之中。
黝黑的土壤里,散落著灰白相間的不明顆粒,稀稀拉拉的麥苗和隨遇而安的野草占據(jù)了荒地,也不知道那些樹皮發(fā)黑的桿子現(xiàn)在死沒死。
“和寶石秘境中的金秋麥浪完全不一樣,幾年的工業(yè)發(fā)展和時間就改變了一切,就算超凡力量是城市發(fā)展的催化劑,這墮落速度也太快了吧?不戴防毒面具能進這地方?”
“城鎮(zhèn)規(guī)模也比以前大了不少,看來當初的污染治理方案并沒有湊效,高塔途徑的獻祭活動會是主要因素嗎?”
不知道卡莉嘉和吉德、家族里的其他人,是否還生活在這個地方。
柯黎的想法是最好不在,找勇獵教會打聽打聽情況,湊到魔藥或者材料就離開。
這樣沉悶、散發(fā)著異味的城市,比寒風凜冽、原始自然的猛犸之角是差遠了,柯黎的真心話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按規(guī)矩在指定地點等待一段時間,他們應(yīng)該就會現(xiàn)身吧,如果這地方真的還有非凡者的話……”
柯黎把戰(zhàn)車停在有標記的樹木附近。
不多時,兩個身穿燕尾服、手戴白手套,臉上蒙著舞會假面的紳士出現(xiàn)了,舉著帶有月光教會標志的徽章:“你是誰,為什么來這里,出示身份的信物?”
“這是介紹信?!笨吕钂吡嘶照乱谎?,從懷里掏出信件交給對方。
對方翻弄著介紹信,珍珠鑲眉、面具之下的眼睛讀不出什么感情波動:“柯黎-基德曼?”
柯黎:“有問題嗎?”
月光紳士低頭看著介紹信,又抬頭看向柯黎:“我們先前有收到消息,這封介紹信是真的,不過……”
“為什么消息里說,前來拜訪的惡魔序列非凡者是個年輕人,而你卻是個五十歲以上的銀發(fā)大叔?”
柯黎輕描淡寫地掏出鏡子,撩了撩頭發(fā):“喔,我來之前做了化妝,看樣子效果還不錯,連非凡者的眼睛都能騙到?!?p> 拿著信的月光紳士微微吸氣,似乎在盡量清除自身的無語情緒:“請把面具摘下來,我們需要確認一下,如果你有某些扮演類的需求,或者需要對應(yīng)的臨時身份,還請一并說清楚?!?p> 柯黎爽快地扯下偽裝面具,露出年輕人的面貌,待對方檢查完畢又戴了回去。
“行啊,從現(xiàn)在開始我需要使用假名,你們可以稱呼我為‘基德’先生,職業(yè)是珠寶店、美食店的老板,目標是惡魔序列的17號晉升?!?p> “說真的,不是勇獵教會的人直接來接手,我還是有點意外的,你們就這么喜歡繞彎子?”
月光紳士捏了捏額角的面具,繼續(xù)翻閱著猛犸之角的介紹信:“你大概是我見過的……變臉最爽快的偽裝者,沒有貶義?!?p> “順便一說,雙教會進駐的城市,安排神職人員接管監(jiān)督主要是城市法令決定,為了避免來歷不明的非凡者混進來,通常和教會序列無關(guān)。”
回想起墨冬城當年的狀況,柯黎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你們就這么堅信,城市里沒有其他來歷不明的非凡者?”
月光紳士合上介紹信還給柯黎:“基德先生,非凡領(lǐng)域的治安機密不會向外人公開,你要是成為了勇獵教會的同事,我們到時候再說。”
“你的這輛車,看起來經(jīng)過了不少的武裝改造,我們要檢查一下它的安全性,確保它不會在城市里引起一場麻煩的大爆炸。”
柯黎點頭答應(yīng):“可以,但是僅限于靈感探查感知的程度,不要對我的東西動手動腳,沾染上別人的意念我會不太樂意。”
月光紳士似乎對此類刁難習以為常,安靜等待柯黎打開門窗,方便他們釋放靈感波動探知威脅,確定沒有異常物件后才簽署通行證。
接過通行證的時候,柯黎順口問:“和我離開的時候相比,墨冬城的變化很大啊,那時候的污染還沒有這么嚴重?!?p> 月光紳士流暢地搭話:“如果只說墨冬城,它的污染確實變得越來越嚴重,而且因為勞動工人的工作,以及工會管理的問題,這方面一直沒有很好的處理方案。”
“不過你不用擔心,勇獵教會和月光教會的駐扎點,現(xiàn)在已經(jīng)搬遷到紅秋城。紅秋城的地勢更高、空氣更好,重污染的工廠都被轉(zhuǎn)移到墨冬城,你可以簡單理解為……”
“因為土地規(guī)劃困難,索性在墨冬城邊上修建了新的城市,重新建立起來的聯(lián)合雙城。”
“雙城……”柯黎想起俱樂部說的富人生活區(qū),很快就理解了城市的發(fā)展圖。
農(nóng)民失去土地,漁夫失去河流,獵人失去林場,太多的普通人失去了原本的生活資源,需要依靠城市里的工作來養(yǎng)家糊口。
這時候要是給城市里大改特改,有相當多的人會因為工廠整治而失業(yè),對應(yīng)而來的便是混亂、失業(yè),以及游行示威帶來的管理壓力。
城市一看這幫人都很短視,只看現(xiàn)在不看未來,那干脆就在邊上重新圈一片地,建立全新的、更加繁華的城市,還能創(chuàng)造更多工作機會。
柯黎直視對方面具下的眼睛:“家庭關(guān)系方面的調(diào)查,有提前做過嗎?”
提起這方面,月光紳士只是簡單的說:“調(diào)查過,接觸過異常事件的普通人家庭,曾經(jīng)是商人家族,后來因為賭博而落魄,甚至牽扯到了某些用非凡力量賭博放貸的黑惡勢力……”
“總之,如果基德先生隱姓埋名只是想接觸家人,月光教會和勇獵教會,不會干涉你的人際關(guān)系,我們只是公事公辦做調(diào)查。”
“想找人的話,在墨冬城,也就是如今的下城區(qū),他們的主要生活范圍是泡麻桿街,吉德先生是無業(yè)游民,卡莉嘉則從事著普通工作?!?p> “其他人不在雙城的管轄范圍內(nèi),我們沒有權(quán)力去其他城市進行深度調(diào)查,如果你想找其他的親戚朋友,可能要從你的家人那邊去問?!?p> 事不關(guān)己的語氣,像月光一樣坦白又冷清。和這樣冷冰冰的人說話,反而方便利索。
“我知道了。”柯黎莫名有種煩悶的感覺,他仿佛又聽見了賭場里骰子和籌碼的碰撞聲,想起那些黑牙、銀牙、金牙的賭徒嘴臉。
本來心里巴不得他們和討債的人同歸于盡,沒想到這些人還是像蟑螂一樣活在墨冬城。
月光紳士做出迎接的手勢:“那么基德先生,歡迎來到聯(lián)合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