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金桂先去,只見薛寶釵穿了一身丫鬟的衣服跟著,她素來是對寶釵敬重三分,故也沒有說什么。
何況她也有自己的算盤,是斷然要成了這樁婚事的。
自打嫁給薛蟠以后,她是越發(fā)的不中意,這薛蟠虛有其表,苗而不秀,她常常自怨自哀,也做了那么一首小曲,“想當初,姻緣錯配,奴把你當男兒漢看覷。不是奴自己夸獎,他烏鴉怎配鸞鳳對!奴真金子埋在土里,他是塊高號銅,怎與俺金色比!他本是塊頑石,有甚福抱著我羊脂玉體!好似糞土上長出靈芝。奈何,隨他怎樣,到底奴心不美。聽知:奴是塊金磚,怎比泥土基!”
有時無人,她也自嘆道:“一塊好肉怎么就落到狗嘴里面了呢?”,因此她聽聞薛寶釵要出嫁的消息,連忙研究了幾家。
她們夏家是和鐘家有過交易的,她也曾在屏風后面見過鐘丹的樣貌,原想著嫁給鐘丹的,但誰料那個時候鐘丹守著父孝,家里情況又急,所以選了薛蟠,原打量著他祖上皇商的名頭,誰知道是個銀樣蠟干頭,中看不中用的,
所以想起了往日的鐘丹,給薛寶釵找了那么親事,想著近水樓臺先得月,說不得日后也可以得償夙愿。
啪——鐘丹就像一道光亮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夏金桂道:“丹哥哥,你來了?!?
鐘丹是早有耳聞,知道眼前這個樣貌與王熙鳳參差的女子便是讓薛蟠悲的夏金桂,他笑道:“金桂妹妹,可是好久不曾見過了,蟠哥兒怎么沒來?”
“他吃醉了酒,正在家里面歇息呢。”夏金桂笑道,薛寶釵捧茶而來,卻被她一把拿在手里,夏金桂道:“丹哥哥,路上渴了吧,喝口茶?!?
鐘丹笑著接了,喝了一口道:“這是明前的龍井,你們怎么還有?”
夏金桂嘆了一口氣道:“小門小戶的也沒什么人了,要不怎么能落盡你的口里面?”
“都說是‘桂花夏家’,今兒一喝這茶,全然不錯?!?
夏金桂道:“喝茶怎么又和桂花扯上關系了?”
鐘丹指道:“又濃又香?!?
夏金桂捂著嘴笑,倒有一副小女子模樣,薛寶釵看了也難免奇怪。
言歸正傳!鐘丹道:“我早聽說薛家的小妹是不同尋常,沒想到這里的丫鬟頁不錯?!?p> 他指著寶釵道:“我就不曾見過這樣的丫鬟,好妹妹,說個數(shù),這個丫鬟舍了我吧。”
“要是我的,我自然肯,可這卻不是我的?!?
鐘丹的眼睛一轉(zhuǎn),問道:“那是誰的?”放下了茶盞,打量寶釵道:“所說現(xiàn)在臉上有些麻子,有些疹子,但打扮好了,也是個絕色佳人?!?
“你怎么就知道?”夏金桂斜著看了一眼,寶釵此刻稱不上多美。
“金桂妹妹,難道沒有聽說春秋時期有‘卞和識玉’的故事?她這個模樣,斷然查不了,你要是交給我,不出十天,便是活生生一個絕色。”
“不是早跟你說了,這不是我的,這是我們寶釵的,要,你就向她要?!闭f著就往薛寶釵的房間方向指。
“既然如此,嫂子,我也不多說了,既然吃了你家的茶,我有禮要還?!?p> 說著從袖子里面掏出三張銀票,對著夏金桂道:“聽說嫂子是出了力,一點小錢不成敬意?!毕慕鸸鹂戳?,這三張,張張面額都是一千兩。
“哥哥,這我卻不敢要了,我一個婦道人家,不過是幫自家妹子,張羅婚事,怎么用得上這些銀子?”
“誒,嫂子安心接了,別人我自有謝禮?!?
夏金桂方才接了,鐘丹眼睛看向薛寶釵,道:“走吧,帶我去見你家小姐吧。”
薛寶釵做羞狀:“這個我怎么敢呢?”
鐘丹道:“俗話說知主莫若仆,跟你說一說也可以,不知你可愿意?”
薛寶釵點頭。
來到一間偏房,鐘丹坐了,薛寶釵卻站著,鐘丹道:“這里既然沒有別人,你就坐了,又有何妨?”
她方才坐了,鐘丹道:“你叫什么名字?”
“鶯兒。”
鐘丹聽了搖頭道:“這個名字不好,不好?!?
薛寶釵疑惑道:“怎么不好了?”
“豈不知唐人有詩云: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你這個名字,實在是不吉得很?!?
薛寶釵聽了,道:‘我原叫黃金鶯,我們姑娘嫌我這個俗了,才給我改成了鶯兒。’
“哦,原來是這樣的,你們姑娘的確是個不凡的人,世上慕銀愛金的人多了,她竟然不喜,奇?!?
鐘丹正打量呢,突然薛寶釵說道:“我們姑娘有個問題要我問你。”
鐘丹臉色一怔,道:“請說?!?
“我們姑娘問你,你為什么工錢給的那么高,聽說你家那些造人力車的工人一個月得要十兩銀子?!?
鐘丹道:“是這樣的,我這一輛人力車賣就要四十兩一輛,買的起的人不多,我的工錢不開高,誰買我的車呢?更何況我還有個新產(chǎn)品,叫做自行車,一個人,靠兩個輪子就能走,我定了是五十兩一輛,這么高的價錢,如在我這做工的人先買不起了,還能指望誰買呢?”
鐘丹這話是福特主義的說話,提高工人工資,要不然生產(chǎn)出東西卻沒有人買,等于玩完。這話給薛寶釵啟發(fā),又聊了幾句,她問道:“你就不怕別人學去了,然后降價跟你比,人家工錢沒那么高,成本比你低?!?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他能偷學我技術的時候,我的錢已經(jīng)賺完了,我的車也已經(jīng)有了受眾,即使他有那個心,不過是分一杯羹罷了,更何況我的心也不在這經(jīng)商上面?!?
“哦,敢問公子的志向。”薛寶釵知道他經(jīng)商的才能,卻不知他心中的溝壑,此時心里也好奇起來。
西風吹開簾子,漫天的香氣襲來,鐘丹哈哈一笑,道:“取紙筆來。”
鐘丹筆走龍蛇一陣,一首詩歌揮墨而就,看著薛寶釵道:“你把這首詩給你們小姐看,我就不去了。”
薛寶釵問:“為何?”
鐘丹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是這樣的聰慧,你們小姐又怎么會差了?”
就在此時,外面喊道:“鐘家的老爺,外面老奶奶來了?!?
鐘丹看見薛姨媽也沒有說別的,只說了一句:“我愿取寶釵為妻,有玉為證?!庇至牧诵┒Y節(jié)的問題,這個事情就定下來了,鐘丹旋即打道回府。
薛姨媽問薛寶釵道:“這個人怎么樣?”
薛寶釵看著滿園向風怒放的菊花,想起他詩中的話“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又看著手中的這只白玉,上面用大篆寫著八個字:【若作和羹,爾惟鹽梅。】,又想起自己金鎖上的八個字【不離不棄,芳齡永繼?!浚@莫非才是我的金玉良緣?所有的事情都一起涌上來,呆呆說了句:“愿意。”
這個女大當嫁,薛姨媽自然高興,薛蟠也樂于見到自己妹妹有個好歸宿,夏金桂也喜極了,一家人倒是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