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兩日,施明山請在港的各導(dǎo)演聚餐。
他在港島的人脈圈子深厚,發(fā)起的活動只要沒在開戲的導(dǎo)演基本都來參加。浩浩蕩蕩一群人擠在日料店里。略微看了一圈,人好像比去年多了,施明山微微皺眉。
照舊是方仁野陪同,旁人問起周幸,施明山只笑答是夫人有夫人自己的事。
其樂融融的吃些食物,講些近況,說點憂慮,談?wù)勎磥?。一幫影人,其實也沒那么高雅,片子里多的是藝術(shù),私下里也是滿嘴屎尿屁的普通人。憂多愁多,拉拉雜雜最讓方仁野感觸的,原來都是一群膽子很大的人。
席間有人打趣方仁野果真長得像以前的施明山,也有人問起他的感情狀態(tài)。
方仁野表示目前沒有對象,順口答了自己的理想型,末了還不忘夸施導(dǎo)的夫人是最讓人羨慕的了吧。
聞言,施明山的笑容有些僵硬。
返程的而車上,方仁野與施明山并排坐在后座,多瞟了幾眼身邊的人他起了作惡的心。
“施導(dǎo),我爸年輕的時候可能也是個帥哥呢。他們都說我和你長得相似,那他應(yīng)該還是有你幾分帥氣的吧?!?p> “是嗎?”
“容貌和性格都會遺傳。你說,對女人的口味會不會遺傳?”
方仁野在施明山的耳側(cè)輕語。
父子倆明明心知肚明,又裝作不知的詭異情勢越演越濃。施明山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又閉了起來。
“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我很幸運我父親娶了我母親。她是一個很偉大的女人,很溫柔的母親?!?p> 方仁野的利器被施明山的氣囊擋住,斜眼擺正身子。
沉默了一會兒,施明山突然開口。
“阿仁啊。我覺得你講話不太好聽,稍后我給你安排專業(yè)的聲線老師幫你改改你說話的問題?!?p> “謝謝,施導(dǎo)?!?p> 方仁野露齒干笑,嘴里故意發(fā)出懶音。兩人對視一眼,又默默將頭轉(zhuǎn)正看著前方。
手機信息聲響了起來,方仁野拿起手機,是下周行程安排的通知。他默默將手機塞進口袋里。
“施導(dǎo),我想在前面下車。”
“有事嗎?”施明山發(fā)問。
“嗯。朋友。楚楚他們?!?p> “還沒回去?”施明山瞇眼,“去吧。也不能整天憋著你?!?p> 下車后,方仁野對著關(guān)上的車門鞠躬,待車開走后才轉(zhuǎn)身掏出手機。他對著屏幕呆站了幾秒,還是撥打了薛楚楚的電話。
“喲,還在港島嗎?”
“在呢。”
那邊聲音嘈雜。
“在干嘛?”
“shopping,shopping?!?p> “買什么呢?化妝品擦你臉上也是浪費呀?!?p> “花膠?!?p> “你不會被宰吧?”
“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薛楚楚打斷了方仁野的臭嘴。
“啊,沒事啊。要不要我?guī)湍懔喟??!?p> “是想喝酒嗎?怕喝醉了找不到家嗎?”
對方一連串的追問都戳中的方仁野的心思,難免有些羞惱。
“哎呀,要不要呀。我是怕你不識貨,你知道1兩是多少克嗎?”
“來吧。我在高……”
“高樂街吧。我知道了?!?p> “不,不好意思啊。他非要來這?!?p> 從計程車上扶下醉酒的方仁野,薛楚楚一個勁的道歉。
“沒關(guān)系的。就讓他在這里住下吧?!?p> 施明山使人扶住方仁野,臉上的笑甚是滿足。
“讓司機送你回酒店吧。是在會展中心那邊吧?”周幸詢問。
“沒有。那邊太貴了,我自己找了一家。坐計程車回去就好,你們不用管我了?!?p> 將方仁野在客房安頓好,施明山心情倒是有越來越好的樣子。臉上不自覺彈出笑容,心里樂了半天,還是決定要跟妻子分享。
“這個薛楚楚,感覺是很不錯的孩子啊?!?p> 這話在周幸聽來是無頭緒的贊揚,她疑惑的看過去。
“怎么說?”
“你說他們會不會在拍拖?”
施明山連眉梢都帶著喜。
“我覺得不像?!敝苄也⒉婚_心這一說法,方仁野的作為她也不信施明山一點都沒看在眼里。于是反問道?!澳阏J為是嗎?”
“我可能希望是吧。”
施明山錯開周幸的目光,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他心里藏了很多的事很多的情緒,想對人講,可又因很多自身的頑固讓他無法開口。盡管現(xiàn)在的平衡已經(jīng)很糟糕了,他還是不想要去打破,仍然還有以后可能會變好的期待。
走過人生的高峰,他不怕的東西變多了,顧慮也同樣變多了。
隔天施明山很早就起來去運動,稱稍后還要去一趟公司叫周幸自己安排時間,要是方仁野醒了喊他來找自己。
睡了一個回籠覺,快九點多的時候周幸才起床,她沒有吃早餐,坐在餐桌前整理花瓶里的花。沒過多大一會她聽到了腳步聲,方仁野出現(xiàn)在客廳的一角,他臉上沒有一絲疲憊,不像是一個昨夜才醉酒的人,看樣子可能已經(jīng)醒了很長時間了。
周幸放下手里的花剪。
“起來了?”
“起了?!狈饺室疤糇欤謱⒋蚶碚R的頭發(fā)撥亂?!笆?dǎo)出去了嗎?”
“是呀。吃早餐嗎?廚房那邊有。”
“吃什么?”
方仁野一動不動看著周幸。
“面包之類的,還有麥片?!?p> 方仁野反問?!澳阕鰡??想吃?!?p> 周幸起身往廚房去,邊走邊問。
“要雞蛋和腸嗎?”
“施導(dǎo)平時吃什么?”
“嗯?”她停下思索片刻,“就是一些平常的,他喜歡自己做,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方仁野放輕腳步跟在周幸后面,他喜歡她溫柔的樣子,就像現(xiàn)在披在她身上的那件淺色小開衫上散發(fā)出的微光。
看著她將黑麥片倒在碗里,又從冰箱里拿出牛奶,方仁野走近周幸。
“你今天早上吃的是什么呢?”
嗅到一絲野獸的味道,她停了下來,將打開的牛奶放在臺子上。并不打算回答方仁野這個失禮的問題。
“也是吃麥片嗎?”說著,方仁野瞟到烤箱旁的一袋土司邊,貼近周幸的后腦?!澳阍绯砍缘氖裁次揖统允裁础!?p> 周幸知道施明山回來過了,雙手抱在腹前匆匆轉(zhuǎn)身。
“還是你自己做吧。想吃什么冰箱里都有。我還有事要出去?!?p> 方仁野攔住了她的退路。
“以前在酒店的時候我陪你看電影。三少爺問寡婦,如果你明天就會死,今天你又會怎么樣?寡婦說她要馬上找一個男人,聽人家說和男人睡覺是很快活的。”說著他的雙手搭在周幸肩上,身體也朝她壓過去?!八f她已經(jīng)憋了十年了。”
周幸扭過頭去不看他。
“趁著年輕,能享受更多的快樂?!狈饺室霸嚼p越近,在她發(fā)旁摩挲。
“哈哈?!敝苄易猿暗剌p笑,揚起了頭,推開方仁野?!拔乙郧皼]想到你是一個這么討厭的人,讓人完全沒有辦法忍受?!毙睦镉刑嗟氖?,在太多的強壓和顧慮之下她的種種感受好像都不值一提。
暗潮涌動之中,周幸決定為了自己,這一次必須成為作出抉擇的那個人?!八哉f,你或者我,只有一個能留在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