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末緣狠狠捏爆手心的光團,與此同時黃騰身后灰褐色大日墜落下來,砸在白骨之墻上。
僅僅堅持了三息,白骨被灼熱的高溫焚燒殆盡,其上附著的冤魂發(fā)出凄厲痛苦的哀嚎聲,聞之令人毛骨悚然。
“咔嚓”聲密集如雨點打落,白骨杖上布滿著縱橫交錯的裂口,隨著一聲巨響,徹底碎裂。
沒了白骨之墻阻礙,烈陽與黃騰的肉身親密接觸,一輪大日炸裂開來,滾滾熱浪朝著周圍席卷,四方天地仿佛置身于熔爐之中。
僅是余波就已如此恐怖,更別說直面烈陽的黃騰了,此時他身上元素盔甲寸寸破裂,身體各處皮開肉綻,灼痕漆黑,鮮血長流。
他的氣息下滑的嚴重,整個人奄奄一息,搖搖欲墜,但對生的渴望還是使他戰(zhàn)勝了兩眼一黑的結局。
黃騰踉蹌的站穩(wěn)身體,痛的渾身痙攣,少了一截的兩指顫顫巍巍的夾起療傷丹藥服下,之后轉身不顧一切的亡命逃跑。
隨著奔跑,體內血液不斷噴涌出來,不多時,黃騰無力再支撐身體,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匍匐向前,身后是一條鮮血染紅的道路。
孫末緣冷眼看著,眼中沒有一絲憐憫。
為防止黃騰臨死反撲,他站在遠處,手里握著一張灰褐色烈焰長弓,在“咻”的響聲中,箭矢穿透了黃騰腦袋。
他蠕動的身體頓時一僵,大腦炸裂開來,腦漿濺得到處都是,沒了生息。
雖說凝兵只是末法中階法術,但此時的黃騰已是氣若游絲,配上法靈的加成,他自然抵擋不住。
孫末緣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總算是解決了黃騰,以后再也不用擔驚受怕,害怕家人被連累了。
“接下來我們怎么辦?整個潤州都被一層堅不可摧的屏障覆蓋了,我們怎么逃出去?”李靈淚心里稍松,看了眼四周肆虐的鬼魂,問道。
她沒有問孫末緣為何還有火系,心照不宣的選擇了遺忘。
每個人都有一些小秘密,沒必要非要刨根問底,偶爾糊涂一下也未嘗不可。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們試著找一下南離老師,他見多識廣,應該有辦法逃離這個牢籠。”孫末緣沉聲道。
重新背上昏迷不醒的父親,懷抱白夜,孫末緣與李靈淚在這人間地獄中奔行,試圖尋找生路。
…………
一座死寂的老街,無數(shù)冤魂鉆出,自相殘殺,方圓百里,生人勿近。
南離與眾多軍能者在此遭遇了黑袍人,雙方展開激烈對拼,似是知道南離的厲害,數(shù)十黑袍人一觸即退,毫不戀戰(zhàn)。
“奶奶的,這群畜生跑的真快,再晚個幾秒,我就直接轟殺了。”南離盯著一群黑袍人遠去的背影,憤憤不平道。
“窮寇莫追,這些黑袍人手段詭譎,誰知道還有什么底牌,縱使你是通法境強者,也得當心?!鄙砼晕馁|彬彬的余慶教官有些忌憚道。
“剛才那黑煙是蝕骨香,就算是入法境沾之也會死無全尸,看來這次他們準備充足啊?!币槐娷娔苷呒娂姼胶停劾镞€殘存著些許驚魂未定。
要不是南離出手抵御,他們這支精銳隊伍恐怕就要出現(xiàn)傷亡了。
“不管他們了,把這里的鬼魂清理干凈吧,這座荒地可有不少鬼將,夠我們忙一陣了?!蹦想x神色凝重,罕見的不茍言笑。
在他們身后,還有被救的幸存者,大約百人,不少人惶恐的跟著,面無血色。
荒涼孤寂的死地中,雜草掩映間,一雙雙猩紅的瞳孔死死盯著這群血氣旺盛的活人,眼中滿是貪婪。
“你們保護好他們。”南離吩咐一句,一馬當先向著前方密密麻麻的鬼魂發(fā)起沖鋒。
身后數(shù)位軍能者跟隨著,還有一部分留下來,負責保護幸存者。
漫天火羽紛飛,數(shù)之不盡的鬼魂在這唯美一幕中消散,連披甲執(zhí)銳的鬼將也被燒穿盔甲,魂飛魄散。
由于鬼槍是鬼力凝成,所以當鬼將被消滅時,長槍也一同散去,無法長存。
就當南離一路摧枯拉朽之時,一道血紅長虹迎面而來,殺氣騰騰。
在南離視野中,這道虹光是一柄極速襲來的血腥巨斧,斧上還沾染著絲絲血跡。
“不好,這里怎么會有鬼王!”南離瞳孔睜大,感覺到了棘手。
“保護好群眾,我去會會它。”南離交代過后,就迎上了被群鬼簇擁在內的鬼王。
周邊的鬼魂撲上了幸存的上百活人,鬼魂也知道柿子挑軟的捏,南離它們惹不起,眾軍能者也不是對手,所幸還能欺負一下普通人們。
眾軍能者在鬼潮洶涌而來時,合力撐起一圈護罩,形似倒扣的碗,把幸存者們牢牢護在里面。
接著騰出手來的軍能者們合力清剿撲上來的鬼魂,直到法力枯竭才不甘倒下。
血與魂交織,黑暗中不知還有多少雙血眼盯著,法術的光輝被吞沒在無邊無際的暗夜里,即使璀璨一時,也很快暗淡下去。
冷風陣陣,這一夜似乎格外漫長……
…………
外界天光大亮,潤州漆黑一片,新的一天過去,第二天如約而至。
潤州的沉寂似乎并沒有掀起多大波瀾,至少對世界各地的人們來說沒有什么影響。
當軍方察覺到不對勁時,已為時過晚,派遣御能者軍隊尚需一些時日,而在這期間,潤州數(shù)以十萬計的人口已是死傷過半,化為亡靈的一份子。
孫末緣與李靈淚狂奔在空曠的街道上,一路上耳邊是凄厲的鬼哭狼嚎,入眼是一地殘肢斷臂,所見所聞,觸目驚心。
往常熱鬧繁華的街道,如今空無一人,只有鬼魂游蕩。
之所以造成此等十室十空的情況,是因為僥幸活下來的人們都躲藏了起來,妄圖以此來躲避死亡的命運。
孫末緣與李靈淚在街道間疾馳了數(shù)個小時,別說他們,就算是背上的孫清生也有些吃不消了。
期間孫清生早已醒來過,只有由于身體疲憊,擔驚受怕,又昏睡了過去。
突然,前頭的孫末緣停了下來,李靈淚腳步一頓,也隨之停下。
“怎么了?”李靈淚喘息著,疑惑問道。
孫末緣沒有回答,目光凝望著前方。
李靈淚順著孫末緣目光所向望去,赫然看見了一群身披黑袍的人,仿佛與周圍黑暗融為一體。
李靈淚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借助身上盔甲釋放的光芒,孫末緣極目遠眺,詫異的發(fā)現(xiàn)這群黑袍人竟是跟在一位妙齡少女身后。
離得近了,孫末緣看清了她的面容,少女并沒有跟那些黑袍人一樣,兜帽遮住臉龐,這也因此讓他大吃一驚。
“唐瑩!怎么是你?!你怎么在這?”孫末緣在疑惑問出口后,就想通了,能跟這群黑袍人在一塊,而且還明顯是核心,還有第二種解釋嗎?
少女身段玲瓏浮凸,柳腰盈盈一握,一雙雪白的玉腿裸露在外,修長筆直,魔鬼般的身材,令人血脈僨張,不過可惜的是,容貌實在是有些平平無奇,破壞了那份驚心動魄的美感。
眼前之人,正是那日不告而別,悄然離去的唐瑩。
孫末緣心中感慨,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唐瑩也是一愣,似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孫末緣,旋即嫣然一笑,像是遇見了久別重逢的老友。
“孫末緣,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唐瑩略帶關切的問道。
“真沒想到你竟然也是他們的人,憑心而論,我覺得你并不是殘忍嗜殺之人,為什么會與他們同流合污?!睂O末緣沉聲道。
“毛頭小子,我看你是找死。”為首黑袍人陰冷一笑,剛要上前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被唐瑩揮手制止。
“笑話,孫末緣,你才見過我?guī)酌?,就敢說了解我的性格,誰告訴你我不是嗜殺之人。別自作聰明了?!碧片撁媛恫恍?,淡淡道。
“好,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為謀,還等什么?動手吧?!睂O末緣語氣冷冽道。
“不了,現(xiàn)在我有要事在身,就不與你多做糾纏了,下次再好好較量吧?!?p> 唐瑩話語一頓,接著說道:“你過來一下,有個東西給你?!?p> 話落,看見孫末緣紋絲不動,她笑瞇瞇道:“怎么?還怕我害你?我要真想殺你,你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p> 孫末緣朝黑袍人隊伍里仔細感應,愕然發(fā)現(xiàn)那群黑袍人修為最低的也與自己不相上下,甚至不少人的修為他都完全看不穿。
事實真如唐瑩所說,人家想殺他,還真就不怎么費事。
盡管心中萬分警惕,孫末緣還是決定上前看看,他想知道唐瑩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
嗯,應該沒有惡意,他心道。
突破入法境,或者說相力更上一層樓后,孫末緣凝神之下,已經(jīng)能略微感受到周圍人對自己的敵意。
他一步步走到近前,兩人四目相對,唐瑩拿出一枚似是玉石制成的護身符,其上刻畫血紅色符文,宛如涂抹鮮血繪成。
“這是一枚平安符,可保佑你平安,你要一直戴在身上哦,我可不想下次再見面時,你墳頭草長的比我還高了?!碧片撉纹ふf道。
“是嗎?真能保平安的話,你為什么不自己用呢?”孫末緣沒當回事,權當是一個有趣的小玩意。
唐瑩沒有解釋什么,把平安符塞到孫末緣手上,就帶著手底下一群黑袍人走遠了。
目送唐瑩一行人遠去,孫末緣把平安符綁在右手,符面詭異紋路浮現(xiàn),亮起血紅色暗光,吸取了一滴精血,又在悄無聲息中恢復原樣。
孫末緣只感到手臂一癢,并沒有什么不適,也就沒有在意,與李靈淚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