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起看著站在魏谷旁邊英姿颯爽的沈妝,頗有興趣。
第一代武榜初立至今已有三十七年,那一代上百人榜最年輕的也有二十五歲,直至今年也有六十二高齡,而梁起現(xiàn)已六十四歲。
戴王朝初立的前二十幾年內(nèi)依舊處于兵荒馬亂之間,直至戴歷二十三年才將蠻族徹底打退至長夜城。
所以能從那個年代活到現(xiàn)在的英雄豪杰寥寥無幾,何況是沈武那個莽夫。
“你叫什么?”梁起看著沈妝問道。
“沈妝?!鄙驃y聲音清亮簡潔,一股豪氣油然而生。
“沈武那老家伙大字不識幾個,起名字也是怎么粗糙。”梁起不屑道。
沈妝沒有做聲,她性格本來就直來直往,名字這種東西,只是對于分辨一個人的稱呼而已,她連是自己父親或者母親,還是梁起口中那個對自己寵溺至極的爺爺,其中三個到底是誰給自己起的名字都不知道。
梁起見沈妝不置可否的態(tài)度,沒有繼續(xù)多問,而是帶著眾人來到竹林外一片較為空曠的地方,看向魏谷道“你兩試試,讓我看看?!?p> 魏谷撓撓頭看向沈妝,眼神有些尷尬。
沈妝瞧著魏谷的眼神,回了一個笑臉,意思是我會下手輕點。
梁鈴靈雙眼泛光,為沈妝加油打氣。
雙方就位,隨著梁起一聲令下,魏谷搶先出擊,一記擺拳掃過,在沈妝抬手格擋的同時,擺拳忽的下移幾分就要繞過沈妝胳膊擊中沈妝的腰部。
剎那間,沈妝抬起的胳膊隨著身體下沉猛地下墜,抵擋住魏谷擺拳后,又被魏谷接踵而至的一記膝頂逼的向后退去。
魏谷將沈妝逼退后,抬起的膝蓋一踩地面,一拳轟出,銜接的無比迅速,沈妝又是一退抬手擋住魏谷拳頭,卻又被魏谷緊接而至的一個貼山靠撞中,好在沈妝本來就抬手在格擋,所以剛好單手按住了魏谷肩膀,隨著他的撞擊向后輕靈的一個跳躍,輕松化解。
魏谷接著一個下蹲轉(zhuǎn)身一個掃堂腿,沈妝又是向后一躍,幾次下來已經(jīng)將在周圍觀看的眾人逼的也像后移了幾分。
梁起微微皺眉道“為何不進攻?”
顯然是問的沈妝,魏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她要是出手的話,一開始就結(jié)束了?!?p> 這是實話,所以梁起皺起了眉頭,而原本看著被魏谷壓制的沈妝,梁鈴靈心中生起一股難明的怒火,聽見魏谷說的話后,眼睛睜的大大的,有些開心又有些不知所以然,雖然看見過沈妝出手兩次,但她根本沒有習(xí)過什么武,所以看不出來,那兩次沈妝出手之凌厲。
梁起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瞳微縮,沉默一會道“你習(xí)的是撼山拳?”
沈妝瞳孔則是微張,對梁起知道自己所習(xí)的武派有些驚訝,她點頭道“正是?!?p> 武榜初立之時,雖不能將天下高手盡數(shù)邀約而來,但應(yīng)約而來的那一個不是心高氣傲之輩。
而第一代武榜初立之時,擂臺上出現(xiàn)了兩個空手對戰(zhàn)卻讓人無話可說的家伙,一個是徐港州,靠著一手四兩撥千斤將對戰(zhàn)之人玩弄與股掌之間,偏偏還對此無可賴何。
另一個就是沈妝的爺爺沈武,對戰(zhàn)中少有人能在他的攻勢下堅持三個回合,后面哪怕輸了一場后,排名依舊進入武榜百人列。
當(dāng)時輸?shù)哪菆鍪巧蛭浔灰蝗擞媚緞Υ讨懈共浚蛭溆采恐U橫的肌肉將木劍生生擠斷,后被武林盟主叫停判輸后,還一直嚷嚷著哪怕這是真劍,刺入他的腹中,他還是能將那人的腦袋打爆。
而當(dāng)時的老盟主已經(jīng)對這莽夫不耐煩到了極致,在沈武幾次對戰(zhàn)中,因為對手都是用的實木,這家伙硬生生靠著蠻力不是折斷對手武器就是靠雙臂硬擋,最后老盟主無奈重新安排了一場,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對戰(zhàn)雙方剛好都是雙手空空,接著沈武就被那人戲弄的罵起娘來。
那場沈武的對手叫徐港州。
梁起深知撼山拳之霸道,所以直接懶得搭理兩人,轉(zhuǎn)身離開。
余潘與魏谷對視一眼,都無可奈何,不能理解張續(xù)之為何會向他們推薦如此一位深居簡出的大佬。
看著走進石屋的梁起,眾人都呆在屋外發(fā)愣,只有梁鈴靈與被梁悠然使喚的梁多魚才敢進去。
不久,梁起從屋內(nèi)走出,看著站在石屋外的魏谷道“翻過神踏山脈后,有一座城池,我之前有去過一次,此城以競技場聞名,現(xiàn)如今不知還在不在?!闭f完他看向梁悠然,意思很明顯。
梁悠然眼神一撇,有些不情愿道“還在,聽說城內(nèi)最著名的一座競技場是武榜百位設(shè)立的?!?p> 梁起假裝不在意梁悠然說的話,對著魏谷繼續(xù)道“到時我們可以去那座城內(nèi)一趟,改改你小子眼高手低的習(xí)慣。”
一個好的弓箭手眼睛比之尋常人更加清晰尖銳,看待事物會更加透徹靈敏,他們眼神也會更加銳利,對于事物的一舉一動會更加敏感。
而在剛才魏谷幾次出手下來,梁起從中看出魏谷有一種好高騖遠的性子,對于自己的攻勢始終都希望快別人一籌,但礙于自身實力無法實現(xiàn),雖然他那遠勝常人目力讓他更加迅速靈敏的了解敵人動作,從而反饋到意識當(dāng)中,但身體卻跟不上思維導(dǎo)致無法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而魏谷性格雖不說死倔,但也有一股傲意生出,就如面對別人對自己射來的一箭,他眼睛能清晰辨別距離以及速度,但身體無法快速做出反應(yīng),因此魏谷就一直反復(fù)練習(xí),希望有朝一日能解決這個問題。
不理會眾人對他居然要帶著魏谷去往競技場的驚訝,梁起繼續(xù)道“眼界高固然不錯,但沒有與之相匹的實力一切都是空談,別想著一步登天,眼睛是你的利器同時也成為了你的束縛。”
梁起從魏谷昨日在竹林縫隙射鳥時就發(fā)現(xiàn)了魏谷的一個習(xí)慣,喜歡運籌在握的感覺,所以他每一箭都射的很謹慎,導(dǎo)致每一箭他都要等待許久,說是性子好,但在他這個年紀倒不如說是木訥。
當(dāng)時梁起看著這傻小子呆愣的看天輕拉弓弦的樣子,梁起就在想有如此箭技,完全可以將竹葉間的縫隙射寬后在嘗試嘛,年輕人不會投機取巧,如此憨厚老實難怪張續(xù)之會推薦我來保護你。
還好沈妝不知梁起的想法,要不然肯定會好好吐槽一番。
而張續(xù)之推薦梁起的原因,只是為了還徐港州一個人情罷了,而梁起又剛好欠張續(xù)之一個人情,所以梁起才會在聽見是張續(xù)之介紹后,毫不猶豫的就來測試魏谷的心性與天賦了。
直到如今梁起才知道,這小子不是想要成為自己徒弟那么簡單,居然還想要成為自己的老板,讓自己護他一路。
梁起之所以改變主意同意與魏谷幾人上路,一是為了還張續(xù)之人情,二則是實實在在看上了魏谷這個徒弟,或許是這小子表現(xiàn)的太過憨厚老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