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燈火通明,在無人知曉處的太一卻是汗流浹背?!耙申嚲捅仨毐WC每個路線的靈力傳輸通暢!但現(xiàn)在從四肢百骸處傳來的刺痛感確實很不妙...”
此地雖然無風,但用靈力仔細探查就會發(fā)現(xiàn),這片小地下室內(nèi)的靈力正在以一種瘋狂的方式流竄著。
忽然,太一瞳孔一縮將手臂伸展而開!剎那間這片空間內(nèi)的靈力凝固。然后在若琴韻震驚的目光中,太一收臂十指相扣。
太一抹去嘴角血跡艱難說道:“咳...咳...總算是弄好了?!?p> 在其身邊秩序懸浮著的飛劍,以四劍為主十二劍為次,將整個微亮的地下室包起來,燭影下,他的斜影攤在地上。
太一滿意地拍了拍手,動身便向前走一步??胺Q奇跡的一幕發(fā)生了,人動!影卻不動!
若琴韻瞪大雙眼,滿臉不可思議。她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好讓自己看的更仔細些,“你...?是怎么做到的?”
太一看著這一幕心里也有些詫異,說道:“我也說不太清楚,大概是憑感覺吧?”
若琴韻聽后兩眼一黑,她在魔界就用肉身體驗過靈陣的棘手之處,也深知這不是尋常人能夠破解與創(chuàng)造的存在。光是一座陣內(nèi)少則百道的靈力通路,光是感應(yīng)就讓人頭昏眼花,更別說重新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陣法了,其難度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普通的陣法大師一生僅能創(chuàng)造一座地階靈陣,陣法宗師可以創(chuàng)造三四座有余,而在其之上已經(jīng)不能被成為師者,而是‘尊者’!
他們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陣法已經(jīng)有涉及天道的資格,而任何涉及天道的任何東西,都會被其賦予一層特殊的含義!從而使其在本質(zhì)上與普通陣法產(chǎn)生不同。
若要說尋常仙者還能用道的力量互相抵消作用,那么天道便會是絕對的壓制力,任何陣法在其面前都會相形見拙黯然失色!
太一擅自走出陣外站在若琴韻身旁,他的影子依舊停留在原地,若琴韻往太一身上看去,發(fā)現(xiàn)他的下方真的沒有了影子!這下才不得不接受他成功了的事實。
太一開口奇怪道:“有些不對勁,我預(yù)想中的樣子是通過陣法,將‘對自己不利的手段從自身剝離出去’!而并非是將與實質(zhì)光影有關(guān)的東西剝離出去...”
“若說我身是光,那暗疾便是影!可如今怎么連我的影子也留下來了?難道影子的存在,對我來說也是一種不利的手段嗎?”
太一深思,若琴韻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心情,臉色復(fù)雜道:“你在陣法上的天賦已經(jīng)遠超所有人了...”
“我也在魔族內(nèi)見過一位陣法天才,但他絕無可能像你這樣輕松地創(chuàng)陣和起陣...”
太一若有所思“是嗎?這樣啊...”
若琴韻放棄了跟這個呆瓜爭論的心情,隨后提醒道:“早聞九州人常說,人死了就沒有影子了!那你這樣子是不是也算死了?”
太一看了看陣中的影子,又看了看一旁以靈魂狀態(tài)漂浮著的若琴韻,發(fā)現(xiàn)她的身下并無影子,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自己身下...
“原來靈魂不具有實質(zhì)的生命嗎?”
“嗯?你在念叨什么?”
“沒什么,只是忽然覺得...”
“覺得什么?”
“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妙?”
果然沒過多久意外就發(fā)生了!似乎是因為身體的某個地方裂開了一個口子,太一感到自身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僅是一秒他便感覺到了深處傳來的虛弱感。
太一大感不妙,趕緊撤下法陣向著場中自己的影子奔去。不過幾個恍惚間,太一便喘起粗氣,自身精力隨之消耗過半,心懷余悸的同時,太一還不忘感嘆自己創(chuàng)造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出來...
“真是危險,差點死在這!”
若琴韻帶著幾分關(guān)心說道:“喂!你沒事吧?”
太一尷尬笑笑,不在乎道:“一點小事,算不上麻煩...”
確認無事后,她看著他氣喘吁吁的樣子嬌嗔道:“哼!沒事就好,你要是出事了我也會很麻煩的,請你注意點!”說完便化作魂光竄入太一腦袋里。
太一的身體隨之顫抖,感覺到空虛的魂海因為某人的重新進入后,竟然讓自己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滿足感...
太一扶額晃晃腦袋,讓自己忘掉剛才那些奇怪的想法,接著說道:“時間差不多到了,也該去替無雙道友解決麻煩了...”
太一隨后默念凈身決,將先前被冷汗浸濕的衣服弄干凈,又簡單整理了一下褶皺處便離開了此地。
路上的太一重新變回陳大夫的老年樣貌,邊走邊想“如果離開影子會讓人流失生命力,那動用此陣的時候,我是不是該讓那位夫人呆在原地別動比較好?”
此時早間的太陽剛從海面上升起來,初日的暉光照出一片紅黃色的海面。只是太一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剝離影子是因為他還未真正顯現(xiàn)的‘道’,從真正的意義上將光和影子剝離開了......
此時趙無雙家里:
“苕雨今天身體感覺怎么樣?”趙無雙溫柔的聲音響起,惜愛的眼神落在韓苕雨的身上,趙韓在晨間便早早出門修煉,今日有父親在這里他自然不需要早起來看照母親。
韓苕雨抬起那臃腫的臉看向床榻的夫君,臉帶著柔意說道:“好啦,別天天守著我了,你個家主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盡管嗓子沙啞但話音依舊帶著柔膩,能從中聽出二人深濃的愛意。
趙無雙深嘆了口氣,一想到后續(xù)要發(fā)生的事情他就有些后怕。倒不是害怕自己死了,反而是擔心要是自己出事了,整個飛海商會和母子二人要誰來照看?
如此事態(tài)下,趙無雙逐漸能理解當年父親的心情了,那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心酸,和一種就算如此也不得不去面對的決心。
趙無雙緩和了一口氣,剛準備開口卻被敲門聲打斷,韓苕雨貼身服侍的侍女敲門恭敬說道:“家主,夫人!二位早上好,陳大夫已經(jīng)在門外等候了!”
“請他進來吧!”趙無雙平淡吩咐侍女。
“是!家主!”得到許可的侍女輕聲退下。
趙無雙隨后起身整理儀容,從懷里掏出一個百空袋放在床榻。此物是用下界特有的一種靈蟲‘織空蛛’的蛛絲制成的,這種蛛的絲可以包裹空間,所以能做到輕巧易攜帶的同時,內(nèi)部還能擁有巨大的空間!但又因為產(chǎn)量不高,受到諸多權(quán)貴豪門的追捧,更是一種身份和實力的象征......
趙無雙開口叮囑,“苕雨這里是我為你收來的材料,待會陳大夫來了你便交給他,我與他有約在身,祛毒這塊你可以放心交給他!”說完便打開屋門向外走去。
韓苕雨微微吃驚了一下,因為很少有人能得到夫君這樣的信任,哪怕是當年那位靈尊境巔峰的老醫(yī)者,也未曾得到趙無雙這樣的認可。
她看著趙無雙離去的背影,眼里滿是心疼,也只有她知道這個外表看起來威風凌凌做事風格鮮明的男子,心中那份對家族和自己的熱愛。
他雖然不善言語,還常常因為行動太過直率而吃虧。但這并不妨礙他成為一位好父親,甚至是一個好的家主!也正因為那份不做虛掩的真誠,成為了近百年來無數(shù)英才豪杰拜入飛海世家麾下的原因之一......
路上,趙無雙并未御空飛走,他下樓徑自向著門口走去。他的步子很小,不像平常處理公務(wù)那樣大步流星昂首闊步!
終于,趙無雙等到了。
陳大夫佝僂著腰,走著蹣跚的步伐好似身體欠佳的樣子,嘴里還不斷嘟囔著什么“好累啊,果然人老了就是不該到處走??!”“這地方怎么建的這么偏遠???”“那姓趙的是不是不懂尊老愛幼啊,我都這樣了還不來接我一下!”之類的話。
趙無雙聽后眉角輕顫,心想“你堂堂一個門主,再裝也不至于裝到這種地步吧???”
“誒!無雙道友!”陳大夫看著突然從拐角處出現(xiàn)的趙無雙,故作吃驚的樣子,好似在害怕什么。
趙無雙也隨即冷靜下來,板著臉說道:“剛才的事情我可以裝作沒聽到...”
“謝...多謝無雙道友寬容大量!”陳大夫立馬恭敬行禮,面帶感激。
再怎么樣,背后說的‘悄悄話’被當事人知道了還是挺不禮貌的,更何況趙無雙現(xiàn)在的實力還比他高了一個境界......
趙無雙輕嗯一聲,從陳大夫一旁繞過去,陳大夫看著他遠去,轉(zhuǎn)身時卻聽傳音道:“我妻子就拜托你了,還請您一定要治好她!”
蒼老面孔下的太一嘴角淡笑,默默保證道“定不負君所望...”
入門,侍女尊敬的請進陳大夫,不知為何韓苕雨看到太一出現(xiàn)后,心里竟然輕松了許多,或許是早已被病魔纏繞多年的內(nèi)心看見了希望,又燃起了活下去的信心。
陳大夫笑呵呵的說了幾點要事,又問到:“此地可否有幽僻靜寂的洞穴?最好是附帶地脈的!”
韓苕雨看了侍女一眼,因為她常年患病很少進出此間屋子,這座島她只聽過大概,并不清楚哪里有這樣的洞穴。
韓苕雨平常稍微活動筋骨,毒性就會在身體里發(fā)作,所以她連運功都不敢,每天只能渾噩度日。除去趙無雙妻子這一層身份,她在病魔面前也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女子而已。
侍女想了一會說道:“家主在后山有處閉關(guān)的幽洞,洞下附近有正好有一條流通而過的地脈!就是不知能否讓陳大夫滿意?”
“哦?”陳大夫反倒發(fā)出了驚訝的聲音,他原本是以防萬一說的,沒想到此處真的有地脈,也不禁在心里感嘆道:“這飛海世家確實有些底蘊...”
盡管心中波瀾,但陳大夫還是面帶笑意道:“那自然是滿意了,老夫原本只是以防萬一,沒想到此地竟然真的有地脈!看來夫人得救的概率又高上了一分!”
韓苕雨聽聞后激動起身,侍女趕緊過去攙扶,這貼身的侍女要是沒點背景太一是不信的。能當家主夫人貼身侍女的,不是這里的培養(yǎng)的死士,也該是親家的熟人了。
陳大夫從侍女這瞬息的一步,到攙扶韓苕雨的整個動作中,判斷出了她的身份,這種矯健的身手,就算沒有靈王境那也差不多了......
韓苕雨輕咳兩聲,拿起兜中布娟捂住嘴巴,布上的血跡帶著淡淡的綠色。
她為了不讓二人擔心,經(jīng)常在二人面前壓制病勢,以至于到底還能活多久,恐怕她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但為了二人的心情,她也一直強裝作健康的樣子,趙無雙也許發(fā)現(xiàn)了些倪端,但為了她的這份心意,也一直沒有說出來,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趙韓一人...
“這女子倒是堅強?!碧辉谛睦镔澷p。
侍女關(guān)心問道“小姐,您沒事吧?”
“咳...咳咳...沒事了,陳大夫事不宜遲...咳咳,我們趕緊走吧?!?p> 聽出了韓苕雨心中急切的陳大夫,嘆了口氣說道:“韓夫人我知道你盼著這一天很久了,但是老夫有話得說在前頭。若是中途煉化毒性時夫人遇到了不測,到那黃泉之下時,還請不要責怪老夫,老夫只是盡力而為!你與病魔的勝負之分還得借助些天意!”
韓苕雨舒緩了一下臉色,抬起堅定的眼神說道:“我不會責怪您的陳大夫,我不能再給愛我的人帶去困擾了!若是還不能治好,我也早有了斷念的心思,還請大夫放心出手吧!”
陳大夫聽后,爽快拍手道:“哈哈哈哈!好!那么老夫我今日就傾力而為!一定想辦法讓夫人活下去!”
幾人面視,竟是看不出祛毒前的慌亂,韓苕雨此時反倒有一種釋然。趙無雙為她的病同樣用費勁了心思,原本一頭秀氣的紅發(fā)也變得干燥粗糙。
而韓苕雨卻只能在病床上看著夫君日漸緊湊的眉頭,二人以前那種輕松恩愛的日子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了。所以哪怕是為了他父子二人的余生,她寧愿死去,也不愿當二人接下來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