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總結與虛假

　　【‘純血的密藥’，密黨A級實驗室研究成果，保密權限S級】

　　【由1997年自北冰洋下挖掘出的三代種遺骸提取而出的龍血，純度極高、活性極強】

　　【1997年至2009年期間，由亞歷山大·亞克維斯博士所帶領的團隊先后對其進行了多次實驗，確認這份血液對于活體的感染程度，十年期間共累計三百六十七次實驗、實驗中所有的活體均在受沾染后迅速死去、尸體出現(xiàn)嚴重結繭龍化現(xiàn)象】

　　【2009年6月，考慮到其危險性，亞歷山大博士上報密黨高層，申請對其進行封存處理，但遭到拒絕】

　　【...】

　　車窗外的車水馬龍喧囂不止，繁華的燈火在轎車輪胎的拖動下往后迅速退去、褪成了一片朦朧的光影，坐在車廂后座的陸離翻看著手中的資料，又拿出那一根浸染著粘稠液體的‘密藥’——

　　“密黨那群家伙，管這玩意兒叫密藥？”

　　陸離虛起了眼眸，聽見‘密藥’這個名字，他一開始還以為這玩意兒會是什么藥物，結果這不就是純粹的天然龍血嗎？

　　而且還是附帶著超高輻射的那種！

　　他原本還想著要不要喝兩口試試味道呢、幸虧沒真的喝下去，否則自己豈不是也變成龍化的怪物、死侍了？

　　陸離心想著難怪剛剛烏鴉看見自己隨手接過時候表情那么驚悚——然后又將之放進了身邊的保密箱里。

　　再怎么說這也是與三代種有關的東西，陸離可以隨意、東京分部與蛇岐八家卻不敢，他們巴不得這玩意兒離東瀛遠點，所以在陸離離開東京大酒店之前、蛇岐八家親自空投給了他一個能夠扛住上千度高溫爆炸的保密箱，還派了輛車護送他返回源氏重工大廈。

　　此刻也正是在回程的路上，接下來只要把這份密藥跟賴恩·亞歷克斯龍化后的尸體空運過去給密黨，這個任務也就算大功告成了...

　　“其實我還有點困惑?！?p>　　陸離歪了歪頭，敲了敲耳朵里的通訊器，聲音壓低：“目暮十一郎，是怎么與賴恩·亞歷克斯有聯(lián)絡的？”

　　“根據(jù)最新的側寫情報，賴恩·亞歷克斯，其實一直都有...”通訊器里回應陸離的聲音略顯古怪：“網(wǎng)癮?！?p>　　陸離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通訊器對面那人說的話的意思。

　　仍停留在大酒店頂層指揮著善后工作的源稚生輕聲咳了咳，不只是語氣、他的眼神也略有古怪：“目暮十一郎與賴恩的最初接觸，是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p>　　直接在公網(wǎng)的論壇上、明晃晃地接觸，正因為太過詭異，所以普通人權當這兩人是兩個在網(wǎng)絡上發(fā)病的中二患者，就連諾瑪也犯了燈下黑的毛病——

　　“離譜?！标戨x做出了評價。

　　源稚生深以為然：“確實離譜?！?p>　　“但這也是必然的，不是嗎？”

　　對于一個曾失去了摯愛的人來說，對于一個尋找了十多年希望的男人來說，哪怕僅有一丁半點的可能性，目暮十一郎都不會放過。

　　好在結果是好的。

　　那個男人最終意識到了自己還有兒子，在臨頭一腳之前幡然醒悟。

　　有關于這位警視廳高官的一切信息資料、陸離也都在這車上與那些密藥的資料一起看過了，當年負責清除目暮十一郎的那個執(zhí)行者毫無疑問地失手了、以至于他之后還記得很多的事情，才有了現(xiàn)如今的種種事情，只是那么多年過去，那位執(zhí)行者估計早就死于某次行動之中，也無法去計較什么。

　　最終陸離也只能感慨于‘老大’家庭的命運多舛，好在這些都結束了，現(xiàn)在的蛇岐八家執(zhí)行者會負責徹底清除他們的記憶——包括目暮高腦海中有關于龍族的‘夢’，對陸離的記憶，以及他所受到的污染。

　　是的，目暮高其實從未在現(xiàn)實中遇到過龍族，但他年幼的時候曾沾染了墮落失控的‘鬼’的血、精神受到了污染，時不時地會做有關的夢。

　　因為那些夢，他以為自己在遇到陸離之前真的遇到過混血種，但事實卻從未有過。

　　但也正因為這份污染，讓他找到了陸離這個真正的‘混血種’。

　　偶然中，卻又仿佛帶著必然...

　　必然的？

　　陸離的瞳孔微縮，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目暮十一郎第一次跟賴恩·亞歷克斯取得聯(lián)絡的時間，是什么時候？”

　　“時間？”另一邊的源稚生愣了愣，他在酒店頂層仍舊顯得柔和的燈火中思索了剎那：“今年一月份?！?p>　　“怎么了？”

　　一個網(wǎng)癮患者在網(wǎng)絡上偶然發(fā)癲、宣稱自己是‘龍族’這種根本不會有人相信的事情別說密黨，就連蛇岐八家都不會在意。

　　“一月...賴恩，應該還沒失控吧？”陸離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作為研究人員，不管怎么樣——他都不可能對外宣稱自己的存在，哪怕是偶然間的情緒宣泄、也會相對克制自己?！?p>　　“更別說...他還是那種相對內向孤僻的人。”

　　是的、這樣的人，即便宣泄，也只會壓在自己的內心之中？

　　源稚生也愣了愣，他也反應了過來：“除非，那個家伙在一月份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失控了！”

　　從一月份，到如今的七月份。

　　整整過去了六個月的時間。

　　但陸離想說的，卻與源稚生猜測的不一樣：“你看過‘密藥’的資料了嗎？”

　　“在密藥的研究資料上，所有沾染了龍血的活體都會在瞬間死去，死后尸體呈現(xiàn)出龍化——或者說，是死侍化后的現(xiàn)象?！?p>　　“那么，我們換一個角度去思考?！?p>　　“沒有直接沾染，而是長時間觸碰的話，會怎么樣？”

　　通訊器另一端的源稚生頓在了原地，他眸光微沉、臉色突然變得極為凝重。

　　“你是懷疑...賴恩·亞歷克斯，不是失控，而是被‘龍化’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xiàn)年三十六歲的賴恩，已經(jīng)在那個實驗室里呆了整整十年里，作為最前沿的研究人員、他接觸龍血的數(shù)量也是最多的那個！”陸離做下了定論，他的心思在此前并不縝密，但在呼吸法的加持下、延長了的意識維度也能輕而易舉地發(fā)現(xiàn)很多細節(jié)所在：“他確確實實被‘龍化’了，而且這種龍化與活體實驗不同，更趨近于柔和，柔和地被龍的精神慢慢浸染，柔和地被龍的意識所慢慢覆蓋——”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愿將之稱為，‘奪舍’！”

　　“源稚生，我們的思路都錯了——我們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占據(jù)了人類軀殼的三代種、純血古龍！”

　　“他的所有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的，他是故意順著我們的埋伏路線去走的，也只有古龍本尊才能在活性極高的流體龍血之內繪制煉金符文?！?p>　　“他早在一月份就已經(jīng)露出了端倪，但無論是你、還是卡塞爾學院本部都沒有察覺到異樣，我想這也不是因為什么燈下黑——完全是因為純血龍族的言靈力量做作祟?！?p>　　“至于你現(xiàn)在之所以這么覺得?；蛟S也是因為如此。”

　　“他的言靈，仍在作祟?！?p>　　“他還活著。”

　　“他或許只是在借我們的手...”

　　“徹底摧毀那個軀殼里最后的，人類的自我機制！”

　　源稚生突然覺得頭皮發(fā)麻，他猛地看向了酒店的另一角，看向了那被無數(shù)執(zhí)行者包圍著、正準備將之搬上運輸車帶走的龍化的龐然尸體。

　　也就是在這同時。

　　那本該徹底沒有了生息的‘龍’突然搖動了起來。

　　祂搖動著睜開了眼睛。

　　搖動著...睜開了一雙熾盛璀璨的，金黃的眼瞳！

　　砰地一聲，東京公路上，伴隨著震響、奔馳轎車內開車的司機大腦空白了一瞬，等他回過神來，再下意識地回頭，卻發(fā)現(xiàn)車廂后座上的座位早已空空蕩蕩。

　　原本密閉的車門直接被暴力撕裂開來——卷曲斷裂的鋼鐵邊緣，疾行的氣流倒灌入內，那是風在呼嚎，也像是龍在咆哮。

　　這一刻，車輛仍在疾馳。

　　陸離也在疾馳。

　　但他跑得更快。

　　向著反方向——以十六倍的急速，眨眼便貫穿了夜幕下的風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