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輕絕百思不得其解,想要看書打發(fā)時間,她的腦海被紙條的內(nèi)容占據(jù),無奈的將書放下。
看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子時將近,她動身前往冷宮。
已經(jīng)到了宵禁的時間,她根本不敢提著燈籠,怕被禁衛(wèi)軍發(fā)現(xiàn)。
夜晚的皇宮被黑暗籠罩,少了白日的喧囂,好似一座死氣沉沉的墳?zāi)埂?p> 張輕絕摸黑行走,心咚咚咚狂跳不止。
她對皇宮的布局不是十分了解,偶然聽王權(quán)提起過,那時并未放在心上。
這會憑借著那點可憐的記憶尋找冷宮,幾次三番差點被巡邏的禁衛(wèi)軍抓個正著。
她走到了岔路口,看著黑漆漆望不到盡頭的路,她打了退堂鼓。
正當(dāng)她猶豫不決時,她被一顆石子擊中,痛的驚呼一聲,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又一顆石子擊中了她的左手,她回頭望去,只有濃濃的夜色和蟲鳴。
或許這顆石頭,是在提醒她往左邊走。
她咬了咬牙,根據(jù)石子的指引一路向前。越是深入,幾道凄厲的哭喊從前方傳來,還有嘹亮的歌聲和女子的謾罵和瘆人的笑聲。
冷風(fēng)瑟瑟,張輕絕毛骨悚然,不由緊了緊身上的披風(fēng)。
她直覺已經(jīng)到了冷宮邊緣,便站在原地不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草叢傳來一道低沉的腳步聲,她猛然回頭,就見一身材高大,臉被黑色的斗篷給遮住,只露出一雙陰沉眼睛的男子。
“你是誰?”
他冷笑:“我是誰不重要,我知道你是張鴻飛的女兒張輕絕?!?p> 張輕絕緊了緊披風(fēng):“你叫我來這里,所為何事?”
他直接開門見山:“讓你幫我殺了皇上?!?p> 張輕絕愣了一下,弒君可是誅九族大罪,被抓住她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你找錯人了,我沒有那么大的能耐殺掉皇上。”
他的語氣很篤定:“你可以,你每天給皇上診脈時,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他?!?p> 這人對她的事了如指掌,她卻對他知之甚少。她想要詐他的話:“我憑什么幫你。”
他冷笑:“你原本早在八年前就該死了,是我救了你,把你賣進(jìn)蕭府,你才得已茍且偷生?!?p> 張輕絕赫然心驚,原主早已死了,怎么進(jìn)入的蕭府她并不清楚。她不想卷入是非中,她只想好好活著。
她目光如炬的看著他:“我不會為你賣命,我來只是告訴你,你說我是張鴻飛的女兒,沒有人會信你。而你還會暴露自己。何況百姓安居樂業(yè),圣上是個明君,你若真為天下百姓著想,就不該起邪念頭?!?p> 他的眼底涌現(xiàn)出殺意,張輕絕唬了一跳。她知道此時她孤立無援,跑無濟(jì)于事。
他冷嗤一聲,看了眼濃如墨的虛空:“不要急著拒絕,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如果你不答應(yīng),我會讓你死無全尸?!?p> 張輕絕覺得這句話不像是對她說的,可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是對她說,又能對誰說?
她強(qiáng)硬的拒絕:“我不會做你的傀儡,我勸你也不要以身試險。”
他忽的笑了,深深的看了張輕絕一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太奇怪了,張輕絕總覺得神秘人看似在威脅她,實則是在拿她脅迫其他人。
可她舉目無親,又能以她相要挾誰呢?
她搖了搖頭,或許是她想多了。
那個神秘人既然知道她的身份,想必是大皇子的人。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對皇位還不死心。
誰做皇上,普通百姓并不關(guān)心。他們要的是安逸,是幸福快樂。一旦發(fā)生戰(zhàn)亂,可憐的還是普通的百姓。
她小心翼翼的摸黑回了屋子,一個挺拔的身軀,坐在凳子上把玩著茶盞。
她吃了一驚,對方回頭,朝她露齒一笑:“別怕,是我?!?p> 張輕絕松了口氣:“原來是秦大哥,你怎么深更半夜的來了。”
秦既白不答反問:“怎么深更半夜的出去。”
張輕絕心一緊,胡亂找了個借口搪塞:“我…我方才去如廁了?!?p> 如廁需要穿披風(fēng)?秦既白沒有拆穿她的謊言,笑著指了指他旁邊的凳子:“坐下,陪我喝點酒?!?p> 張輕絕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一臉憂愁,不由擔(dān)心道:“秦大哥,你有不開心的事么?如你不嫌棄,可以和我說說?!?p> 秦既白給他們倒了杯酒,一飲而盡,過了半響才道:“我要離開這里了?!?p> 張輕絕以為他是要調(diào)到其他地方任職:“是在盛京,還是其他地方?”
秦既白又給自己倒了杯酒:“離開盛京,離開我心愛的女子,娶其他女人為妻?!?p>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張輕絕想要安撫他,又不知從何下手。她只和守門老王短暫的交往過,她怕她太過理智,說的話他不愛聽。
秦既白看著她:“張姑娘和你死去的夫婿,可是兩情相悅?!?p> 張輕絕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一聲:“我和守門老王起初是迫于無奈,隨著時間的推著,我發(fā)現(xiàn)他很懂我,支持我,我想著和他攜手一生,并不是壞事。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兩情相悅,我只知道,他死了,我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支持我的男子。”
她起身打開衣櫥,把喜服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看,這是她為我準(zhǔn)備的喜服,做工多么精美。他死時,我甚至連他最后一面也沒有看到。因為我,婉桃也死了?!?p> 這是張輕絕心里永遠(yuǎn)的痛,婉桃才十三歲,她本可以無憂無慮的活著。
秦既白心臟緊緊的縮在一起,他勉強(qiáng)笑道:“莫要傷感,婉桃她不會怪你?!?p> 張輕絕將淚拭去,難為情道:“讓秦大哥見笑了。秦大哥即不愿娶別的姑娘為妻,可莫要因爹娘的壓迫,而耽誤其他女子的終生幸福?!?p> 秦既白苦笑:“我若不娶其他姑娘,我心愛的女子便會死。我是個自私的人,其他女子的幸福我已顧不上,我只想要我心愛的女子好好的活著?!?p> 張輕絕沉默了,被秦既白愛著的女子自是幸福的,但其他的女子,又何其無辜。
秦既白給她斟滿酒:“不提這些,我來,是為和你道別的?!?p> 張輕絕道:“秦大哥,你要去很遠(yuǎn)的地方嗎?”
秦既白艱澀道:“很遠(yuǎn)很遠(yuǎn),遠(yuǎn)到再也不能見到我心愛的姑娘?!?p> 張輕絕有些難過,秦既白是她在皇宮唯一的朋友。他走了,她在皇宮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將他們的酒杯倒?jié)M:“來,秦大哥,我們不醉不歸?!?p> 張輕絕自認(rèn)為酒量很好,她趴下了。她癡癡的看著秦既白,她仿佛看到了他眼角閃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