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萬歲(37)
本來左易對于姬懷安沒什么太大的惡感,畢竟現(xiàn)在都在一個主公名下,也算是同僚。
但他自覺已經(jīng)夠友好了,結(jié)果姬懷安說話毫不客氣。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更何況左易這種出生在鄉(xiāng)村,后面又在匪寨混過的,惹急了是能罵人祖宗十八代的。
其實自從來了岐縣以后,多少顧及著楚大人的面子,這些從虎嘯寨出來的人,都收斂了自己的匪氣,左易也很久沒有罵過人了。
偶爾跟著楚大人去縣衙路上,還能聽到百姓夸贊。
左易罵起人來鳥語花香的,和他白白凈凈的書生外表格外不符。
姬懷安不一樣,全程不說臟字,臉色都沒變化,情緒也穩(wěn)定,卻能氣得人快要爆炸。
南玥進(jìn)來時,左易正指著姬懷安,罵得唾沫橫飛。
她皺了一下眉,是說怎么門口侍從臉色怪怪的呢。
“姬羽,老子好聲好氣和你說話,你**上來就攻擊老子!我說得有錯嗎?管你覺得我配不配做謀士,事情不是你說了算的,無論如何,楚大人名下都會有我左易一席之地!”
“你……咳咳咳……”姬懷安正想說什么,卻臉色一變咳嗽起來……
他之前罵人那些,他都沒什么情緒,聽聽就過了。
但左易現(xiàn)在說的沒錯,他再是不爽,都改變不了楚鈺更信任左易的事實。
左易余光看見南玥,冷靜了些,行了一禮,“大人?!?p> 南玥幾步走過來,路過姬懷安時,一把捏住他垂在身側(cè)的手腕,聲音淡淡,“身體不好還與人爭吵?!?p> “不過是因為一件小事,有些意見不和罷了,是我沒有注意到懷安兄的身體?!弊笠椎箾]有趁機(jī)告狀。
姬懷安的咳嗽也緩和了些,他輕聲道:“沒有,是在下的不是,與子良兄較真了?!?p> 左易微笑了一下,姬懷安與他對視,回了一個微笑。
這一茬明面上算是過了。
畢竟,誰也不想在主公面前鬧得太過難看。
南玥放開姬懷安的手腕,沒有管他們之間的事,去上首坐下。
左易和姬懷安也跟著入座。
沒一會兒。
秦書貞領(lǐng)著婢女進(jìn)來,她現(xiàn)在在府中的身份有些微妙,說是楚大人的貼身婢女吧,不太像,她平日的穿著也不是婢女服裝,偶爾還會進(jìn)書房替楚大人磨墨添茶。
說是幕僚吧,那更不可能了,哪怕秦書貞有才華,也不敢承認(rèn)這個稱呼。
在大寧,女子就該遵從三從四德,怎可與男子相提并論。
后來,他們大概都明白了,這被楚大人從狼窩里救出來的秦女郎,是大人的紅顏知己。
總之,眾人見到秦書貞,態(tài)度還是很尊敬的。
秦書貞給南玥倒了一盞茶,“大人?!?p> 南玥頷首,又給她介紹,“這位就是姬羽,姬懷安。”
秦書貞點了點頭,過去給他倒茶,“小女秦書貞,姬羽公子請用茶?!?p> “多謝秦女郎?!?p> 男子聲音悅耳動聽。
秦書貞卻愣了一下,她抬起頭打量了一眼姬懷安,當(dāng)真好看,與楚鈺公子是完全不同的氣質(zhì)。
若是以前,秦書貞應(yīng)該會更喜歡姬懷安這種的,可如今嫁了人又經(jīng)歷過許多,早就變了……
她怔愣,不過是因為,對于他的聲音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又想不起來。
秦書貞很快反應(yīng)過來,垂下頭,去另一邊幫左易倒茶……
姬懷安通身氣派在小小的岐縣太難見了,秦書貞不免思緒發(fā)散,想起了祖父還在世的時候……
一個是秦蒼的孫女,遠(yuǎn)近聞名的才女,一個是秦蒼最得意的學(xué)生,絕世無雙的謝氏三郎。
恰好兩人年紀(jì)又相差不大,祖父不是沒有起過心思,想把她配給謝淮。
作為女郎,有祖父疼寵,卻也不能隨意見外男。
但謝淮的名號,她如雷貫耳。
當(dāng)時,云州哪個女郎,不傾慕他?
甚至,他的名號都傳去了朝歌,聽說一幅畫像就勾走了小公主的心。
秦書貞自覺自己不像平常女子,她更看重才華,所以堅持不看他的畫像。
但祖父帶回來他的詩文,還有畫作,她都看了。
這一看,那一顆少女心也動了。
通過祖父帶回來的東西,她似乎看到了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天才。
可直到偌大的謝家倒臺,祖父身死,她都沒能見到謝淮一面。
記憶中,只有她去找祖父,聽到了書房內(nèi)祖父與少年謝淮的談話。
待到他出來,她慌忙垂下頭。
最后只能看到謝淮遠(yuǎn)去的背影,一襲靛藍(lán)袍子,墨黑的發(fā)絲高束,腰配長劍。
原來,謝淮還是文武雙全啊……
其實在她的想象中,謝淮應(yīng)該更文雅一點,但看到背影聯(lián)系到他的作品,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模樣。
祖父因為謝家死了以后,秦書貞對謝淮的心也死了,甚至還有些怨恨。
明明姬懷安氣質(zhì)與謝淮完全不同,但秦書貞卻莫名其妙想起了他。
可能是因為在她的想象中,世家公子謝淮就是這種模樣吧……
……
忙了一天。
到了晚上,南玥才有時間拿著下人買來的東西,去找姬懷安。
她把藥交給侍從去煎,踏進(jìn)了房間。
姬懷安正在看書,見她過來,合上竹簡,叫了她一聲,“主公?!?p> 南玥關(guān)上房門,屋內(nèi)燒了炭,姬懷安的臉色也比之前好了點。
她過去把窗戶微微打開了一點,以免空氣不流通。
轉(zhuǎn)過身對姬懷安道:“把衣服脫了,躺下?!?p> 姬懷安瞳孔微縮,有些震驚,“什么?”
南玥展開手中的物品,取出一根細(xì)長的銀針……
姬懷安這才明白她要做什么,他脫下毛領(lǐng)披風(fēng),又解開腰帶……
披風(fēng)被他掛在一邊,外衫疊放整齊,放在床邊。
當(dāng)南玥準(zhǔn)備好時,姬懷安正坐在床榻上,解開最后一件里衣的衣帶……
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姬懷安動作一頓,而后狠下心快速把里衣脫了。
燭火晃動了一下,即便是有炭盆,姬懷安還是覺得有些冷。
他只脫了上身的衣物,南玥也沒有讓他繼續(xù)脫,拉過棉被給他蓋上腿。
而后坐在了床邊。
他肌膚如玉,腰間那道傷痕就顯得格外刺目……
南玥伸手,觸碰到舊傷痕,并沒有詢問。
姬懷安有些拘謹(jǐn),明明都是男子,就是感覺不太自在。
也許是因為,他沒在別人面前脫過衣服吧……
哪怕是以前,洗漱休息都沒讓仆從貼身伺候過。
一根針尋著穴位扎下……
少年幽幽開口:“你不喜左易?為何?”
左易雖然罵人難聽,但若沒人招惹,他是不會主動去惹事罵人的。
姬懷安勾了一下唇,溫聲答道:“子良兄為人直爽,在下怎會不喜呢?!?p> 就是看他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