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徽毫關內(nèi)一座塔樓里,兩位將軍跪坐飲酒。這便是徽毫關的守將,華安叡與胡濟甫。
“如若朝廷有意強攻,聶使君的勢力可是兇多吉少啊?!比A安叡說。
“正是如此,沿路上很多城池和關隘都投降了?!焙鷿εe盞喝了一口?!巴嶂葑怨庞羞吔鐩_突,兵多將廣。這次調(diào)集三十萬大軍,摸不準只派出了一半呢。”
華安叡起身走到窗邊,“你感受到?jīng)]有,我已經(jīng)聽見了歪州軍的鐵騎朝我們奔來?!?p> “哈哈哈……那你就說笑了,據(jù)可靠情報,他們最少還有一天才能抵達徽毫關呢。”
此時跑來一名斥候,“報兩位將軍,麗晶城援軍已到!”
胡濟甫沖華安叡一笑,“看,增援這就來了。我說過,卓州府的計劃不會出錯的?!?p> 兩人快速走下塔樓,去迎接增援部隊。
“久違,各位先生!麗晶城派出諸位支援,在下二人不勝感激!”
胡云封上前一步,“不必拘禮,我們現(xiàn)在也進入將軍之列了。卓州府的防守方案想必二位已了解,事不宜遲,要在歪州軍到來之前制定好作戰(zhàn)計劃?!?p> “請!”
胡云封等人登上了一個瞭望臺,在塔頂,徽毫關方圓幾里的地形地勢盡收眼底。
徽毫關是一座巨大的關隘。它建在兩座小丘陵之間,是這平原上地勢最崎嶇的地區(qū)。瞭望臺位于一座丘陵上,故視野極寬闊。
這徽毫關有幾百年的歷史了。當年柒朝根基未穩(wěn),為防南方鄰國,在國內(nèi)修建一座關,如果天駿被攻陷可以逃往關內(nèi),可以說做了最差的準備。但事實那不過是虛驚一場,朝廷高估了敵方的戰(zhàn)斗力,徽毫關也就沒有起到過作用。
但此關一直被保留至今,歷代卓州牧都會修繕它。本應是抵御外侮的前線,誰知現(xiàn)在竟成了內(nèi)戰(zhàn)一方的陣地。念至此,胡云封不禁有惋惜之感。
“諸位有在高處俯瞰過‘卓州第一關’嗎?”華安叡介紹道,“看這關門,實際厚度比想象中還要大吧!”
攻關是一個比攻城難得多的任務。一般建關的地方,都是易守難攻之處;再者,關口比城門也厚重、高大的多。
“嘖,這城墻……恐怕是拿火藥炸一天,也炸不出一個口子吧!”張仲伯感嘆道。跟這比起來,麗晶城最宏偉的南正門就像一張紙。
“只可惜沒有時間將卓州全部部隊調(diào)動過來,否則據(jù)守此地,歪州軍不可能攻進來的。”胡云封說。
“我與華安叡的計劃是這樣:兩側山丘的城墻上部下弓弩手和投石車,配合援軍的步兵化解對城墻的沖擊。騎兵以逸待勞,等歪州軍久戰(zhàn)懈怠時,沖出關去劫殺!”胡濟甫說。
“妙??!”張沉淵稱贊。
“未經(jīng)戰(zhàn)事,一切戰(zhàn)術都是紙上談兵罷了。”胡云封沉聲道,“對方的實際經(jīng)驗比我們豐富,還是要多加小心?!?p> “哥哥說的在理?!焙鷿φf。
金色的夕陽下,丘壑間的徽毫關格外靜謐。弩車和投石車已經(jīng)部好,少數(shù)哨兵在關墻上來回走動,關內(nèi)的援軍正在扎營。盡管一切有條不紊,但將士們內(nèi)心無疑是緊張的,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
另一邊的歪州軍,也正是扎營時間。
“驍哥,你聽說最新的情報沒?”
方驍回頭一看,是韓川突然湊了過來。
“沒。你那邊活干完了?”
“早安排好了!我看就你閑一點,來找你嘮嘮?!?p> 方驍:“.……”
韓川就是這樣,雖處理正事時認認真真,但平時卻是個耐不住閑的人,活像個逗哏。
“那你說有啥情報?!?p> “關于徽毫關守將的。守將是兩個叁能力者,一位是劍修,一位是牧師。”
“你這什么天方夜譚!有人信嗎?”方驍一臉鄙夷,“還劍修,玄幻小說看多了吧?”
“別不信,真有這種人!只是我們沒見過罷了?!?p> “還有啥牧師,我聽說過,那不是西方那什么國才有的宗教職業(yè)嗎?”
“哎呀,也許是出國留學回來的呢。……兄弟,你別走??!”
方驍不想聽了。他曉得這人的情報有其靠譜之處,但總是會夸大其辭,讓人不能好好聊天。
像從地底下鉆出來一樣,被甩開兩丈的韓川突然出現(xiàn)在方驍跟前,“那個牧師可以瞬間治療傷員!”
方驍也絲毫不客氣,以極快的速度抽刀就是一斬——眼前的韓川立刻如煙霧般消散。那只是一個幻象。
“別忘了晚飯后開會!”方驍頭也不回地說。
兩天后的清晨,徽毫關的門樓上,并排站著兩名男子。
“云封兄,你跟胡濟甫有親屬關系嗎?”張沉淵問。
“啊,沒有的。他稱我哥哥只是客套。”胡云封答道。
“原來如此?!?p> “沉淵,聽說你有個弟弟,也是叁能力者?”
“我想想……噢,是有。不過關系挺遠的,他與我有同一個曾祖父。似乎是爺爺輩,分遺產(chǎn)還是什么事,出了很大的分歧,幾個兄弟決裂了。他的祖父搬去了喀州?!@些是我父親告訴我的,其實我也沒見過他。不知他現(xiàn)在過得咋樣。”
胡云封一聲嘆息,“適逢亂世,你弟弟估計也無法置身事外啊。不過我相信你兄弟倆會再見面的,畢竟你們間沒有恩怨?!?p> “但愿吧?!?p> “嗚——”
兩人抬頭看去,瞭望臺上有哨兵吹起了號角。
這是發(fā)現(xiàn)歪州軍蹤跡的信號!
他們相視一眼,同時向樓下跑去;與此同時,關內(nèi)軍營頓時騷動了起來。
“別慌亂,別慌亂!”華安叡在下面指揮,“敵軍一時還不會到!有序行動!”
不到半個時辰,徽毫關守衛(wèi)軍已全部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關隘兩側的城墻上,綿延幾里,布滿了嚴陣以待的弓弩手和投石車。
部署完后,五位主將在關門上方會合。半個時辰前在瞭望臺上看到的黑點,已成了盤虬在大地上的黑色巨蟒,沿主路不斷朝徽毫關延伸。
“主將們,看這襲來的大軍,有人感到畏懼嗎?”胡云封說。
張仲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天生我叁能力者,這是期待已久的戰(zhàn)斗,何懼之有?”
華安叡瞇起眼睛,“我們的目標是對方的叁能力者,可惜我們對人家的能力還不夠了解呀?!?p> “不必死拼,記住主公的話。”胡云封說,“保存勢力,這還不是決定命運的一戰(zhàn)?!?p> 說著,他把右手放在心前,念道:“為了卓州。”
“為了卓州?!北娙苏兆?。
然后他們目視前方,許久沒有說話,直到那條黑色長蛇蜿蜒到關前。
待歪州大軍在關外站定,一位身披金甲的將領從隊伍中走出,抬頭凝視著他們。
“我是大將軍趙懿凡。卓州牧聶琴,荼毒卓州子民思想,歪曲事實,妄圖分裂國家,今特應嘉聿皇帝之召,前來征討及清除其孽黨!這是最后棄暗投明的機會!”
關門上眾將皆以冷眼視之。
“看這陣勢,估計等我們很久了?!表n川小聲跟左邊的將軍說,“大將軍還在這勸降,何必呢?”
“你可省點口舌吧?!狈津斦f。
“殺——”
“將軍們,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胡云封喊道。
張沉淵、張仲伯趕往關門左側的城墻上,胡云封、胡濟甫則是去了右側,華安叡一人指揮關門的防御。關門由于極高極大,直接從這里突破是很不明智的,一般進攻的重心會放在側翼較矮的城墻。
關外數(shù)萬兵馬一齊跑動起來,山丘都為之震顫;跟著震顫的,還有徽毫守軍的心,——他們從未經(jīng)歷過這么大的陣仗。
隨著戰(zhàn)斗的繼續(xù),卓州眾將的表情也凝重起來。
“云封!這些登城的士兵中,有……假人!”胡濟甫驚呼。
“我注意到了!這是幻象魔法!”胡云封回應?!斑@些幻象沒有傷害……但是必須處理掉!”
那些幻象士兵肉眼無法分辨,只有攻擊才能區(qū)分真假。一時間,浪費了右翼守軍不少的體力和彈藥。
“最好找出那位施法者……但怎么做呢?”胡云封想。不能找到這些幻象的源頭,只能等那施法者將叁能量耗盡了。但我方的士兵耗得起嗎?
左側的情況也不怎么好。攻城方的經(jīng)驗明顯比守城方多,不斷有步卒爬上城墻。為保護那么多的弓箭手和投石兵,張仲伯、張沉淵一刻也停不下來。
“怎么怎么多人??!”張仲伯不耐煩地吼道,“我真想跳下去把他們?nèi)珰⒘?!?p> “你可別沖動!下去就上不來了!”張沉淵說。
這時一團黑影突然飛上來,幾番游走,一輛投石車轟然散架!
……這種龐然大物都能瞬間破壞?肯定不是凡人!
“你,守好這邊,我去解決他!”張仲伯怒吼一聲,直沖過去。
沉淵一眼就能看出,那名黑影的速度,相比張仲伯有過之無不及!仲伯估計要好一會才能脫身了。
“快去傳信,左翼需要援軍?!睆埑翜Y轉頭對一位斥候說。
關門處,華安叡一人面對一眾士兵。
他飛身跳下,立于門前,三柄劍漂浮在他身后。
“不知好歹,殺??!”
面對沖鋒而來的一群士兵,華安叡雙眼微閉;隨即一聲劍鳴,場中閃過幾縷寒光,伴隨著幾顆人頭落地。
那些被殺的士兵眼神里滿是驚恐,卻慘叫都發(fā)不出一聲!
眾士兵不敢上前了。
一道金光閃到華安叡面前,逐漸化為人形——那是趙懿凡!
兩人都沒有廢話一句,嗡的一聲,三柄劍接連向趙懿凡刺去!
趙懿凡則是簡單粗暴地一拳轟出,一柄劍瞬間被擊飛;拳已盡,勢猶在,那不可思議的拳勢,硬生生將劍逼停!
華安叡右手一揮,三柄劍回到了他身邊?!安焕⑹谴髮④姡瑑H憑拳鋒就能與劍氣抗衡。”
“就算我不動手,你那劍也刺不穿我的戰(zhàn)甲?!壁w懿凡不屑道,“你的劍僅僅是出招快,可惜毫無力氣?!?p> 華安叡皺了皺眉,沒有回話。他伸手抓住一把劍,朝趙將軍直沖過去。
“喲,找死?!壁w懿凡擺好架勢,在原地等候。
拳劍相擊,趙懿凡感到,這一斬的力度明顯大了很多??墒牵€不足以與大將軍正面抗衡,華安叡立刻被擊退。
突然趙懿凡雙眼圓睜,往后閃身——其余兩把劍,從側邊朝他刺來!
一陣金屬撞擊聲過后,雙方各退了幾步。趙懿凡沒能完美閃過偷襲,而戰(zhàn)甲上也只是添了兩道刮痕。
“多虧這武裝到手指的盔甲,否則想接他的劍還真不容易。”趙懿凡想。
華安叡的眼神則是更加凝重。他長這么大,還沒有人能在單挑中占他這么大的上風!
見對方不是大將軍的對手,士兵們也慢慢圍了上來,包圍圈在一點一點縮小。可以看出,只要大將軍一聲令下,所有士兵將會撲上來,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