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官府發(fā)老婆

　　人一旦認真起來，自己都會覺得恐怖。

　　近一個月時間，陳宇背誦了不下數(shù)百萬字的各種資料，數(shù)理化、文學、藝術、醫(yī)學、各種生活實用技巧……簡直無所不包。

　　許多都是萬能網友們，覺得有用的知識。

　　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陳宇，那就是——妖孽。

　　昨天他還去銀行，要將畢生積蓄都取出來。

　　銀行工作人員還以為陳宇遇到電詐了，他火急火燎的模樣跟那些遇到電詐的大爺大媽很像。

　　銀行再三確認正常后，他總算將錢取出，送到曾經養(yǎng)育他的孤兒院交給院長，以期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陳宇可不想，人在異世錢在銀行。

　　再有就是，他辭掉了鐵飯碗工作。

　　自己都要穿越了，還留著工作崗位干什么？

　　占著茅坑不拉屎的事，陳宇不會做。

　　如今，每年參加公考的人那么多，拼了命想要上岸，自己騰出一個位置，也算功德無量了。

　　當然，陳宇做以上兩件事的時候，院長、同事們都非常不解。

　　領導還勸他再認真考慮考慮后做決定，現(xiàn)在連清北的碩士、博士都為加入街道辦而努力公考。

　　畢竟，普通人捧上鐵飯碗，很不容易。

　　在當下社會充滿諸多不穩(wěn)定因素，旱澇保收的體制工作，普通人夢寐以求。

　　但陳宇還是堅決把錢花光，將鐵飯碗給砸了。

　　忽然，陳宇想到一個致命的問題：

　　要是時限到了，自己沒有穿越，那該怎么辦？

　　他可是把所有退路都斷了！

　　這就好像病人被醫(yī)生下了“判決書”：最多只能活多長時間。

　　于是，病人辭了工作、將家當全部變賣，并瀟灑揮霍一空。

　　然后，躺在橋洞下等著去閻王那報到。

　　正所謂“光溜溜的來，光溜溜的走，不留下一毛錢在這世界?！?p>　　接著大限時間都超過了，還不嗝屁，后面更是被告知：他的絕癥詭異消失了，還能活很久。

　　但病人早已將一切能揮霍的都揮霍光了……

　　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思及此，陳宇有些忐忑。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釋然了。

　　如果真無法穿越，大不了去打工。

　　打工人打工魂……

　　一個四肢健全、頭腦靈活的研究生，總不至于露宿街頭、饑寒交迫吧？！

　　不知過去多久，昏昏沉沉間疲憊的陳宇睡去了。

　　他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成為了山村土郎中的獨子。

　　這個村莊很窮，人們都吃不飽穿不暖，青壯大多被征去當兵，剩下些老弱婦孺，還時常遭受土匪欺凌……

　　土郎中為培養(yǎng)兒子，光宗耀主，早早就將陳宇送到縣城學堂去讀書。

　　但陳宇卻不是讀書的料，考了好幾年連童生都沒有考上，狐朋狗友倒是結交了一堆，吃喝嫖賭頗為精通。

　　老郎中那點積蓄，全都被兒子給霍霍了。

　　不久，老郎中在給人夜診途中失足摔死，其母親在陳宇十歲時就病死了，如今徹底成為孤家寡人一個。

　　陳宇讀書不成，又沒有看病的本事，粗活也干不了，悲涼的日子從此開始……

　　咚咚咚！

　　“宇哥，別睡了，快起床！”

　　刺耳的敲門聲與一道男子的喊叫聲，擾了陳宇清夢。

　　“誰??？”

　　他邊嘟囔邊睜開雙眼。

　　兩米席夢思大床變成了木板床，光滑的乳膠漆墻面被坑洼的土墻取代，陽光透過糊著晃黃窗紙的木窗照入屋內，在地面上映照出一塊塊斑駁光影。

　　有種一覺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陳宇一個激靈勁：我……穿越到大乾王朝了？！

　　“宇哥，俺是咬金??！今天要去縣衙挑……婆娘，不早點去天黑都趕不回來！”

　　“俺娘說，山里夜路不好走，有狼，甚至還有大蟲（老虎）！”

　　“宇哥，快起來啦！”

　　門外再次傳來那男子的聲音。

　　陳宇愣了愣。

　　原來夢里所呈現(xiàn)的一切，就是大乾王朝陳宇的過往經歷。

　　門外那人應該是原主的同村伙伴，程咬金了。

　　此人與原主耍的比較好，而且因陳宇是陽山村唯一去縣城讀書的年輕人，大字不識的程咬金對他極為佩服、尊敬，稱呼他一聲“宇哥”。

　　對于程咬金出現(xiàn)在這里，陳宇并不感到奇怪。

　　在穿越前，時空管理局就說過：大乾王朝內聚集了華夏歷史上的諸多名人。

　　只是想不到，程咬金會是自己的小伙伴。

　　今日，確實是上縣衙挑婆娘的日子。

　　大乾王朝，奸臣當?shù)溃癫涣纳?，?zhàn)亂不斷，青壯都快被打光了。

　　朝廷為了增加人口，下達嚴厲的規(guī)定：

　　女子年方十五就要嫁人，若十六歲還嫁不出去，就要開始收人頭稅，如果連續(xù)三年嫁不出去，稅還要漲一倍，接下去每過三年繼續(xù)翻倍。

　　如女方找不到婆家，各地官府會在每年的春天農忙過后與秋收結束的這兩個時間段組織兩次婚配大會，將嫁不出去的黃花大閨女統(tǒng)一集中到縣衙，然后讓各鄉(xiāng)村的男人來挑選婆娘。

　　這可不僅限于未婚男子，還包括已婚的，甚至老頭都行。

　　未婚男子可以免費選婆娘，而已婚的要納妾則需給官府交納一定費用，只要有錢，八房十房的隨便你納。

　　更重要的是，婚配大會上被選中的女子不可拒絕，就算是瞎子、駝子、瘸子也得嫁。

　　正因朝廷的人頭稅制度，使得窮苦人家的閨女出嫁，不僅“0”彩禮，娘家有時還會倒貼錢，也要將閨女給嫁了。

　　畢竟嫁不出去，每年的人頭稅就足以將一個家庭拖垮，絕非尋常人家負擔得起。

　　在大乾王朝年滿十六周歲還嫁不出去的女子，被統(tǒng)稱為“賠錢貨”。

　　陳宇回想起在“月老下崗財神掌姻緣”的現(xiàn)代社會，男人娶老婆，房子、車子、票子、天價彩禮，一樣不能少。

　　男方父母為此都愁白了頭。

　　而大乾男人在擇偶這一塊，實在是太爽歪歪了。

　　大乾之所以女人成為“賠錢貨”，都是因為男人上戰(zhàn)場死的太多，造成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男少女多。

　　當然，男人免費娶婆娘也是有條件的，一年后必須要生個娃，否則，要被官府罰款。

　　還有就是男子年滿十八周歲未成婚者，官府會勒令你在婚配大會時去縣衙挑選婆娘。

　　若挑三揀四，參加兩次，還未選到婆娘成婚，也會被罰款。

　　沒錢交納罰款的，不好意思，直接送上戰(zhàn)場當炮灰。

　　今天是陳宇第一次去選婆娘。

　　程咬金也是。

　　原本他倆十六歲就要去服兵役的，但土郎中和程咬金他爹已經向官府交了錢，可免除兵役。

　　很多能湊得出錢的家庭，就算砸鍋賣鐵，都這樣做。

　　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娃，上戰(zhàn)場去當炮灰，白白送死。

　　他回想了一下，從床上下來，穿上綴著幾個補丁、且有些臟的長衫。

　　這還是他在羅陽縣城學堂讀書時，父親花錢請裁縫做的。

　　普通人不穿這種長衫，難打理又費布料，更費錢，只有讀書人才穿。

　　自從老郎中死后，陳宇便斷了經濟來源，家里的積蓄也被他敗光了，可謂家徒四壁。

　　他再沒錢上學，也沒錢做這種裝逼的新長衫，破了只能縫縫補補繼續(xù)穿。

　　穿戴完畢，陳宇發(fā)現(xiàn)居然沒有絲毫不適應，仿佛他一直就是穿這玩意般。

　　看來，這時空管理局還是不錯的，穿越時附帶著連生活習慣也給自己整理的很到位。

　　打開房門，刺目的陽光照射進來，有些晃眼。

　　門口站著一位圓臉、肥壯小伙，一身綴著補丁的短衫，身形有兩個陳宇那么大。

　　對方的臉很黑，給人十分憨厚的感覺，眼睛雖小但很明亮有神。

　　此人正是程咬金。

　　“宇哥，俺們快走吧！到羅陽縣城來回有近百里路哩，我們必須快去快回，否則，就要走夜路了！”

　　程咬金見陳宇出來，伸出大手一把拉起對方的手腕，就要向前跑去。

　　“咬金兄弟……我還沒吃早飯，等我弄點吃的去！”陳宇忙道。

　　餓著肚子徒步去縣城，誰吃得消？

　　程咬金露出憨厚的笑容，從衣袋里摸出一張大白面餅子，塞到陳宇手里道：“宇哥，不要弄野菜粥了，吃大餅！”

　　陳宇抓著還帶有溫度的白面餅子，道：“你呢？”

　　這年頭大家都缺衣少食，這一張白面餅子可珍貴的很。

　　記憶里，平時陽山村的村民一年到晚大都只喝野菜稀粥。

　　程咬金父親是鐵匠有手藝在身，家庭稍稍富裕，但也只是在逢年過節(jié)時才吃一次白面餅子。

　　“你放心吃，俺早吃飽了?！背桃Ы疬肿炻冻鰞蓚€大板牙。

　　但是，陳宇剛將餅子咬了一口，“咕?！北阌幸宦暜愴戙@入耳中。

　　程咬金的肚子在叫喚。

　　陳宇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將手中的白面餅子一掰為二，塞一半到程咬金手里，嚴肅道：“你也吃！”

　　其實，程咬金早上只喝了一碗野菜稀粥，因去選媳婦老娘特意給他做的白面餅子則趁老娘不注意偷偷藏起來，給宇哥送來。

　　他知道宇哥家里已經揭不開鍋了。

　　程咬金點點頭，接過半個白面餅子，憨笑道：“俺們兄弟一起吃！”

　　味道真好！

　　程咬金希望天天都參加婚配大會，那樣就天天能吃到白面餅子。

　　哥倆邊吃，邊朝縣城方向走去。

　　這次婚配大會，陽山村只有他倆要參加，尋常時候都是村長帶隊的，但今日村長有事，讓他哥倆自己去。

　　陳宇對在婚配大會上挑選個好婆娘，并沒有抱太大希望。

　　畢竟，被聚集到婚配大會上的大都是些嫁不出去的歪瓜裂棗，好姑娘早就婚配了，哪會上婚配大會。

　　按照陳宇本意，他是不想去的。

　　但官府下達嚴令，沒辦法違抗，他只能去碰碰運氣了。

　　如果他不去，就只能被強制送上戰(zhàn)場，就算曾經交了免服兵役費也沒用。

　　陳宇因好吃懶做、吃喝嫖賭、是個出名的敗家子，名聲在十里八鄉(xiāng)早就壞了。

　　好姑娘都不愿意嫁給他，只有靠官府發(fā)媳婦解決婚戀問題。

　　程咬金有夢游癥，經常夢游，做出各種離譜的事情。

　　村子里大姑娘的衣褲被他穿身上撐破了；

　　跟大嬸家的老母豬搶豬食吃……

　　程咬金的名聲，比陳宇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哥倆人送外號：陽山村哼哈二將。

　　“宇哥，俺爹娘說選媳婦要選那種皮黑、壯實、屁股大的。這種女人好養(yǎng)、能干、也能生，而且生男娃的幾率更大。”

　　“宇哥，俺爹娘都是過來人，他們的話俺覺得很有道理，你覺得呢？”

　　“宇哥，你也記一下，千萬不要選那種瘦弱、又黃兮兮的?！?p>　　一路上，程咬金不停的叨叨著。

　　陳宇嘴角抽了抽。

　　作為現(xiàn)代人，他的審美觀與程咬金大相徑庭。

　　當然，對于這個時代的勞苦大眾來說，程咬金的審美很正常，充滿樸實的老農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