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艦鳥像導(dǎo)彈一顆顆射向大海,射向礁石和沙灘,在羅斯和保羅身旁撞擊得血花四濺,羽毛飄飛。
鳥群集體自殘的情形把保羅嚇蒙了!
不明白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毫無道理又十分可怖的狀況?
怎么了?
自己宙斯附體了?
磁場發(fā)生了扭曲?
還是喝醉了酒的上帝把軍艦鳥目標靶心的準頭撥亂了?
更怪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羅斯躺臥的淺灘發(fā)生了凸起,四周的海水紛紛朝低洼處流淌,片刻之后,羅斯就被托舉出了水面,接著方圓二十平方米的淺灘開始移動起來。
什么鬼?
保羅沒有后退,他緊緊護住羅斯,瞪大雙眼望著該死的沙灘板塊移動。
再厲害的人類,能拿自然災(zāi)害怎么辦?
比如地殼運動。
這個幾千萬年也不動的地方,自己剛來就動了,不是倒霉蛋是什么?
沒辦法用現(xiàn)有科學(xué)知識解釋清楚,只好掐指亂算一通。
這么小面積的板塊不算地殼運動吧?
嚴格意義上說,是一小塊沙灘動起來,自己把自己都嚇傻了,開始胡說八道。
厚厚的沙土慢慢抬高移動,馱著羅斯慢慢越過礁石和海浪,向更高處移動。
雖然看不出是什么,但這種怪異的移動姿勢讓保羅覺得很親切,他瞬間就明白羅斯身體下面是自己的老朋友白海龜。
到達比較干燥的地方,海龜停下來輕輕歪了一下身體,背殼上的沙堆輕輕滑下,羅斯像片飄落的樹葉輕軟平躺在沙灘上。
這番操作可解了保羅棘手的大問題,他不由高興地贊嘆起來:“太好了,老伙計,太棒了!”
羅斯的呼吸開始平緩,似乎也不再流血。
保羅細致檢查羅斯的傷勢,發(fā)現(xiàn)了個奇怪的現(xiàn)象:大部分傷口集中在羅斯肩膀和胸口以上,其他地方只不過是被流血覆蓋,并沒有受傷。
保羅撕下自己的內(nèi)衣替羅斯清理傷口,羅斯受傷的地方如同被萬箭射中,留下小小的密集傷口,像一個個等待種植幼苗的樹坑。
等保羅擦干凈羅斯下半部分身體時,那些小傷口里長出了細細的黑毛,接近胸口部分的細毛是火紅色的,像一簇簇正在燃燒的小火苗。
保羅扭頭對解救羅斯的老海龜吐槽:“它們把他改造成鳥人了,還是黑毛,我更喜歡綠色,便于偽裝啊。”
頭部微微呈現(xiàn)綠色的老海龜似乎聽懂了他的話,連連點頭。
保羅知道白海龜喜歡獨來獨往,懶洋洋地享受屬于自己的陽光,不想占用它太多時間,就跟它告辭。
“我現(xiàn)在不能跟你海游,我得等他醒過來??磥硭哌^了這一關(guān),會慢慢恢復(fù)的。你不用在這里陪著我了,我會去找你的?!?p> 白海龜咧了下嘴,像沖保羅微笑,慢吞吞地溜達著走了。
保羅戀戀不舍地望著白海龜離去,海灘上留下一條爬行而過的深刻印記。
直到白海龜消失在保羅的視野中,他才安心地和羅斯并排躺下,仰面望著萬里無云的湛藍天空,和羅斯說話。
“你說,咱們這么好的交情,一個成了鳥,一個成了龜,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海里,真不知造物主怎么想的。以后說不定我們倆見個面都困難?!?p> “不過我想好了,我想娶賽蓮娜,你可不許跟我搶。我知道你對她也有意思。賽蓮娜是個好女人,在她身邊,我非常舒服而且安心。她調(diào)制的酒可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我再也找不到這樣好的女人了?!?p> 保羅在陽光照耀下,絮絮叨叨說著話,說著說著就睡過去了。
無夢的睡眠更能解除疲乏,保羅覺得臉上麻麻酥酥的,像是什么東西淋到了臉上,慢慢醒來,睜開雙眼。
羅斯正吊兒郎當(dāng)?shù)貍?cè)臥著往他臉上淋細沙呢。
“呸呸呸”保羅甩甩頭發(fā)和耳朵:“你干嘛呢?”
羅斯壞壞地笑:“你把我救過來的?”
“是啊,你準備以身相許???”
耳朵眼里進了不少沙子,保羅邊晃腦袋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也不是不可以。你都睡了一萬年了,我說自從你成了王八,整天就知道個睡覺。”
“不是王八,是海龜,你再胡說我揍你咯?!?p> “看看,我還真想找個人試試。”
“行啊,來吧,毛長全沒啊?”
保羅見羅斯肩頭和前胸長出了厚厚的羽毛,每根黑羽毛都閃耀著孔雀藍的光芒,非常漂亮。
羅斯站起來,像鳥一樣抖動羽毛,羽毛蓬松多層,黑紅相間,光彩耀眼,整個人看上去都不一樣了,就像神話中變成老鷹的宙斯威猛無比。
“嘭”,一聲悶響,羅斯的后背展開巨大狹長的黑色翅膀,足有一只小船那么長。
保羅仰望著他,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
“來吧,站起來!”羅斯精神抖擻地挑釁。
保羅伸伸手腳,嘿嘿一笑:“誰說我要站起來才能戰(zhàn)斗?”
說著手腳同時扒拉,細沙迅速塌陷,只一瞬,保羅就原地消失了,留下微微流動的沙跡。
羅斯高興地說:“我來了!小海龜,趕緊逃吧?!?p> 沙灘上凸起一條歪歪扭扭的沙線,接著沙線開始分叉就像一棵樹正在長大,然后是三個分叉,無數(shù)條分叉移動的沙線出現(xiàn)。
羅斯看得眼花繚亂:“小海龜,你請了幫手了?好吧,讓你看看我怎么破壞你的無數(shù)分身?!?p> 羅斯扇動翅膀掀起一場小型風(fēng)暴,頃刻間飛沙走石,淺顯的沙線露出正在奔逃的不同大小海龜,海灘上到處是跑向各個方向的海龜,沒有一個是保羅。
羅斯說:“找同伴幫忙也行?!?p> 抱起手臂安靜地站著觀察,沙灘恢復(fù)平靜,沒有移動的痕跡。
等得不耐煩,羅斯叫起來:“保羅,你是不是又躺在沙里睡著了?出來!”
不遠處的大海上傳來保羅的聲音:“嗨,大黑鳥,我在這兒呢!”
羅斯先敗一局,面子上有點掛不住,直沖上天,然后一個翻身像根巨大的標槍投向保羅所在的點位。
保羅見他直沖天空,早料到他會俯沖入海,也知道軍艦鳥沖入海水很深,不敢搭話,深潛入海,奈何動作還是太慢,才剛剛沉下一米多,就感覺腰上一緊,整個人突然懸空了。
濕漉漉的人上了高空,經(jīng)海風(fēng)一吹刮,冷得保羅臉都綠了。
“哈哈,小海龜,還是逃不出我的手心吧?”羅斯得意洋洋地問。
保羅冷得直哆嗦,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是,是,逃,逃不出,你的,魔,魔爪?!?p> “被我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吧?”
“我,我,冷。太,太高。”
“你可太遜了啊?!绷_斯一側(cè)身,又來個俯沖。
保羅大叔的小心臟哪里受得了這個,“啊”都沒叫完就暈了過去。
“哈哈哈”半空中飄蕩著羅斯得意的笑聲。
羅斯帶著保羅返回“甜心瑪利亞娜號”,把昏過去的保羅往甲板上一扔就熱情地擁抱了迎上來的賽蓮娜。
“我的天,保羅怎么了?”賽蓮娜大驚小怪地叫起來。
“沒什么,他有點暈飛,一會兒就好了?!?p> 賽蓮娜扶起保羅,小聲嘀咕:“我也討厭飛,還是地上待著踏實穩(wěn)當(dāng)。”
由拉、雅琪望著全新的羅斯,滿眼欣賞。
雅琪嘴里嘖嘖贊嘆:“太帥了,身上的油膩感都被這身華麗黑羽清洗干凈了。天哪,這么大的翅膀一點不顯得笨重。百合子的膜翅很可愛,像個小天使,羅斯這身行頭讓我想起了暗夜游神!”
羅斯說:“我一直很抗拒被改造,不過,我現(xiàn)在的感覺真是太好了?!?p> “得了吧,差點小命就沒了。”保羅緩過勁來,揶揄羅斯。
誰知羅斯把自己的苦難變成了炫耀的資本,接著保羅的話頭說:“真的,保羅說得對,我差點就被改造得沒了小命。看見沒?這肩膀和胸口的黑羽毛是怎么長出來的,還有我的大肚腩,全是被軍艦鳥一口一口啄掉的?!?p> 保羅又說:“你那么大的塊頭,一大堆的腹部脂肪,不清理干凈怎么能飛上天去?”
羅斯對保羅的話不以為意,裂開大嘴嘿嘿笑:“瞧瞧,現(xiàn)在我這油光瓦亮的黑羽毛和一身腱子肉,真是太棒了,我好久都沒有享受到這么舒爽的感覺了?!?p> “你能把翅膀收回去嗎?”
雅琪覺得羅斯的大翅膀?qū)嵲谔鋸埩耍o人一種一直背著什么武器的感覺。
“什么意思?”
羅斯沒聽明白,這么酷炫的翅膀干嘛要把它們收回去?
“我是說百合子的翅膀能收回肉里,平日根本看不出她長了翅膀?!?p> “哦,她那個算不上真正的翅膀吧?”
“怎么不算?會飛的都是翅膀?!?p> “你拿蝴蝶的翅膀和老鷹的翅膀比,不太有可比性吧?”
“我知道了,你覺得你的翅膀更好?!?p> 雅琪說:“可我覺得百合子的翅膀很漂亮,非常適合她。”
“那倒是,我的翅膀不能收回到身體里,但是也特別適合我。
”羅斯不敢想象自己粗壯的身體長出像蜜蜂一樣的透明翅膀,風(fēng)一刮就得碎掉,只是小女孩的裝飾。
接下來的日子,羅斯忘記了自己所受的痛苦,不停地向朋友們炫耀他閃耀著自由光芒的羽毛,不厭其煩地向他們展示自己的飛翔能力。
“他什么時候才能從頭腦發(fā)熱的狀態(tài)下冷靜下來,簡直受不了?!?p> 保羅真是佩服羅斯的樂觀情緒,現(xiàn)在他不是應(yīng)該好好休息嗎?
沒完沒了的炫耀,像只咯咯亂叫的下蛋母雞。
“我覺得他挺好的呀,給船上帶來了新鮮歡樂。”
賽蓮娜給保羅倒了一杯熱咖啡說:“我們只需要安靜地看他表演就好了,他真像個快活的小男孩。你不會是嫉妒他吧?說實話,你的技能并不討人喜歡,看上去沒多大用處?!?p> 保羅把熱咖啡一飲而盡,說:“確實沒什么用處,不過沒有我們,這家伙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海水里的一團肉泥了。我干嘛要嫉妒他,身上多了兩把大掃帚,值得炫耀這么長時間嗎?”
賽蓮娜忍住笑,羅斯背上的翅膀收起來時確實很像掃帚,而且神話里巫師總是騎著掃帚飛來飛去,保羅的比喻很滑稽。
“嗨,保羅,想飛嗎?”羅斯遠遠地朝他招呼。
“滾開,讓我安靜一下?!?p>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