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小隊兩次到海洋之心尋找菌藻蛙人世界,都不能進入。
百合子早已疑心重重,此時被以西不同時空的困惑觸發(fā)思緒,便說:“如果以西是超人類和更高級文明過渡形式,那么沃貢就是高于超人類文明與更高級文明的鏈接橋梁。”
大衛(wèi)問:“你的意思是上次小紅蛙有問題?”
“我不知道,感覺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p> “那還等什么,我們馬上去看看?!庇衫某瑥妶?zhí)行力特點越來越明顯了。
羅斯不自然地看看賽蓮娜,面露慚愧地說:“我跟大家說明一下,我是一只大鳥,以后下海進水的事,我就不參與了?!?p> 賽蓮娜點著頭說:“我也是,我胖,坐在潛水器里,外面到處是水,感覺憋氣,血壓一下子就躥起來了,身體很不舒服?!?p> 其他八個伙伴表示理解,莉娜還親熱地擁抱了賽蓮娜。
扎爾布自從自己的飛行器被爆掉以后,滿心眼里就是找一個新機器,可是天不遂人愿,原先說散落各處的飛行器一臺也沒碰到。
現(xiàn)在羅斯因為翅膀大,討厭坐進小機器里,正中下懷,忙嘻皮笑臉地對羅斯說:“大鳥,你的飛行器讓給我唄,我一定想愛護自己的心臟一樣愛護它?!?p> “我能信你嗎?你的心臟早就爆掉了。”
“那次是意外,誰曉得一堆石頭會突然下黑手呀?!?p> 扎爾布像牛皮糖一樣粘在羅斯身上,吊在他大翅膀上,轉著圈地賠笑臉、懇求,真把羅斯吵得煩死,不答應就撕都撕不掉,只好應了。
扎爾布臉上笑開了花,一蹦八十八丈高,嘴里嘰嘰哇哇地亂叫。
羅斯一本正經(jīng)地叮囑他:“我可只說是借給你用,不是送你啊。如果你把它弄壞了,我也把你的蜘蛛腿卸下一兩只來?!?p> “瞧您說的,它是我的寶貝,我的眼睛,我的心臟,我怎么可能把它弄壞呢?!?p> 飛行器沒爆掉以前,扎爾布也不覺得有什么可貴,反正就是上天入海的代步工具,再說了,不是有很多,壞一個再換一個唄。
可沒有了這唾手可得的代步工具,才發(fā)現(xiàn)宇宙之大,他卻寸步難行。
更神奇的是,飛行器操控久了,它能洞悉主人的小習慣和愛好,日久生情,不能用簡單的機器來衡量。
失而復得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扎爾布以最快的速度溜進羅斯的飛行器,在羅斯的指導下,更改了所有操控指令和密碼。
哈哈,這可不是交出了車鑰匙那么簡單的事。
羅斯心里明白扎爾布這小子心眼兒活,自己的飛行器借給他,有可能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可是自己留著也沒用,這個為普通人類量身定做的小機器已經(jīng)裝不下自己翱翔天空的身體了。
八個人駕駛著潛水器到了海洋之心,這里似乎沒有什么改變,依然昏暗沉悶,甚至有點荒涼的感覺。
夜光蟲沒有出現(xiàn),與第一次到達這里相比,還是缺少了些儀式感。
以西、百合子和大衛(wèi)都感應不到這里存在生命跡象。
前幾次來,看到的那種蓬勃豐足的生命活動被抹殺得干干凈凈,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感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早就應該發(fā)現(xiàn)。
大家心照不宣地分散尋找,八個人八個方位,所有的照明系統(tǒng)全部打開,照得空曠的海底就像被X光照射的身體,沉渣漂浮、渾濁骯臟。
這里一定出了什么事。
以前可沒有這么多漂浮物、顆粒和渣渣澇澇的東西。
“什么都沒有?!?p> “沒有,啥也沒有。”
“這里被滅掉了。”
“發(fā)生了什么驚天大事被我們完美錯過了?”
所有的答復都是沒有新鮮發(fā)現(xiàn),不要說菌藻蛙人,就是個肉眼可見的菌啊藻啊都沒有,更別說活的蛙啊人啊了。
以西面色凝重,一聲不吭地坐在潛水器里。
海洋之心沒有留下一點點菌藻蛙人存在過的痕跡,那么多與“雄族”“長者族”“純族”“烏族”相處的時光就像被人洗劫掉一樣,自救小隊的心里都不怎么好受。
問題是,誰能把一個經(jīng)過千百年進化的物種痕跡擦得如此干凈,那些神奇的水中水通道、漂浮的荷葉彩葵和巨大的蜂巢蛙穴,那些妖嬈、笨拙、自以為是的菌藻蛙人,都到哪里去了?
“這肯定不對呀。”扎爾布說。
雅琪的毒舌病又犯了:“肯定不對呀,傻子都能看出來。這里就算被洗劫過,它也不能這么干凈。不對,這里的海水比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可渾多了,就像以前我們?nèi)ド锊┪镳^看過的晚期羊水,臟兮兮的?!?p> “等等,”以西叫了一聲。
嚇得大家伙一激靈:“怎么了?被鬼咬了?”
以西激動地說:“雅琪,你剛才說了啥?”
“說啥?我啥也沒說呀?!?p> 雅琪說話都是說過就忘,根本不記那些細節(jié):“我說這里的海水臟,跟第一次來的時候不一樣?!?p> “你們第一次來的時候,海水很清澈?”
“也不是清澈,哎,你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啊?!?p> “對了,”大家伙想起來了:“那會兒,還沒你呢。是以太和露西?!?p> “這么說就通暢了,這里不是菌藻蛙人世界的未來,而是沒出現(xiàn)菌藻蛙人之前。不是菌藻蛙人出了問題,是我們,明白嗎?我們出現(xiàn)在了不該出現(xiàn)的時間里?!?p> 以西的一番話把大家伙說糊涂了:“可不是嗎?我們啥時候才是該出現(xiàn)的時間點呢?我們哪知道啥時候該出現(xiàn)啥時候不該出現(xiàn)呢?這也不受我們控制啊,我們就照著路走,咣,出現(xiàn)了,說是不該出現(xiàn)的時候?!?p> “嗯,這么說,時間和空間在一起,足夠快的速度,超過光速幾百倍的速度移動,空間也不在原來的空間了。時空,明白嗎?”
“不明白?!?p> 大衛(wèi)反駁:“你說的是回溯或者前進,但是海洋之心是阿土阿巴星球上的一部分,時間空間在一起,我們就沒動?!?p> “所以,有可能海洋之心并不在星球上?!?p> “媽呀,我腦袋疼?!?p> 扎爾布說:“你們能不能別盡瞎扯我壓根聽不懂,就算再學習一百年也不可能懂的天文物理。你們這是歧視,是知識優(yōu)越感爆棚,我真想控訴你們!”
“哈哈哈”由拉被扎爾布的話逗得笑起來:“我是半懂半不懂,說沒聽懂吧,只是覺得很有道理,非常厲害。說聽懂了吧,你們說的我一點兒也不明白,真是夠嗆。我也覺得是知識歧視?!?p> 以西說:“我也是從我創(chuàng)建的空間想到的,也許海洋之心本來就不存在阿土阿巴星球之上,只是沃貢或者普利普托把它們移動到這里來的,現(xiàn)在又移回去,恢復原樣了而已?!?p> “移動到哪里去?天堂還是地府?”
扎爾布覺得以西就是一本正經(jīng)地胡謅,跟村里某些聲稱開天眼的算命先生差不多。
以西覺得自救小隊里沒有人能理解他,閉上了嘴。
百合子能感受到以西的心思,但說實話,她聽以西說的這些話也費勁,畢竟以西創(chuàng)建的那個空間她也去不了。
她只是訕訕地化解大家的尷尬說:“找到沃貢,一切都水落石出了?!?p> 以西又被鼓舞起興趣:“對,一定要找到沃貢。我們想弄明白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找到沃貢就明白了。”
“去哪里找?。课重暩魂囷L一樣,沒有了形體,還能寄生在他們研制的生物腦袋里,人家比我們高級吔?!?p> 扎爾布的話像一根針,戳破掉以西剛剛鼓起來的信心之球。
以西尋找光體那么長時間,在空間里經(jīng)歷了上百年,到星球上一看才過了幾個小時。
那么有沒有可能,沃貢早就深諳這種跨時空通道的創(chuàng)建和使用了?
普利普托會是那只操控時空的黑手嗎?
或者是造物黑手?
大衛(wèi)說:“據(jù)說有一種公式,可以計算出銀河系里有多少種文明?科學家們計算出幾百萬種。”
“我們已經(jīng)離銀河系很遠很遠,幾億光年了。”
扎爾布喪氣的說:“光都要跑幾億年,那我們還回得去嗎?就算回得去,回去干嘛?肯定就死在半道上了?就算咻的又回去了,估計什么時空又變了,我的村子早就沒有了。”
目前的情形很奇怪,大家又被悲觀情緒緊緊抓住,不管做什么說什么,最后總是會回到毫無希望的困境里來。
想歸想,該做什么還是得做。
雅琪和由拉都是很容易從困難、痛苦、悔恨和負能量情緒中擺脫出來的人,只不過雅琪是用棍子戳著人起來,由拉則更柔和些。
雅琪撇了撇嘴角,對扎爾布說:“別說那些你自己都理解不了的話,那叫胡話,說了害人害己?!?p> “哪里害人害己了?”
“害得大家不好受,不是害人么?”
大家伙苦笑笑。
保羅說:“自從我的家人離開我后,我其實在哪里都一樣,這里那里都是受苦,但是樂觀地想,60億年以后,太陽燃燒殆盡,地球的生命也結束了,人類還能在乎什么?不過都是短短一百年不到而已?!?p> 大衛(wèi)點著頭說:“生命是無用的,享受才是正道?!?p> “關于生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p> 百合子說:“雖然只是個過程,有的人就需要一點意義??晌遥緛碇恍枰獝酆蜏嘏?。”
大衛(wèi)嘆息著說:“愛和溫暖對于我來說太難得了,我喜歡現(xiàn)在和朋友們待在一起的時光。我喜歡這次穿越也好、劫掠也好?!?p> “好啦,我們是來找沃貢的,探討人生的意義可以貫穿我們的一生,現(xiàn)在還是來點實在的?!?p> 由拉說:“找不到沃貢,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