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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過的痕跡

飛過的痕跡 南楚歸不歸 2252 2022-10-09 13:47:48

  忐忑不安中,一宿無話,待到天明,金鳳早早已經起床,如往常一樣做飯,將地瓜削得干凈,搭配這一點兒大米,又炒了點蘑菇配綠豆芽兒。

  “金鳳,你是不是給野雞喂了什么?怎么一夜就死了?”

  嬸嬸的聲音,帶著責問的口氣。

  金鳳呆愣了幾秒,一時不知所措,只是喃喃地回應:“我沒有?!?p>  也許真的是氣死了吧。它原本自由自在地在竹林里呼朋引伴,無憂無慮地每日里唱歌跳舞,是竹林里快活的精靈。而一旦被人類俘虜,它驚懼自己竟然被人類關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再也沒有了自由,它擔憂自己是不是隨時可能被人類拔毛飲血地吃掉,它悔恨自己怎么那么愚蠢,落到如此下場。

  在生命已經完全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時候,再深刻的后悔已經完全沒有意義,驚懼和瀕臨死境的絕望籠罩了它的世界,一直延續(x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也許是天氣寒涼,凍死的呢?”看著嬸嬸臉上的不忿,金鳳又小心翼翼的找個借口兒,大家都不是醫(yī)生,誰說得準呢?

  “一定是你這個丫頭片子搞的鬼,還不老實,等會你別想吃!”說完,她也不搭理令人晦氣的金鳳,干脆將就著剛剛沒有熄滅的火燒了一盆開水,籠子里撈出死掉的野雞,拔毛剖肚,剁肉上鍋。

  金鳳依然只有眼饞的滋味,哪怕是一只死去的野雞,在野外躲藏的日子里,一只死亡的野雞也顯得彌足珍貴。

  在爺爺的帶領下,一家人朝大山深處搬了家。

  一路上的環(huán)境比原來的地方要惡劣得多,這里雜草叢生,完全沒有路,各種各樣的大樹一棵棵拔地而起,高高聳立在空中,將廣闊的天空密密麻麻的切割成無盡的迷宮一樣,一縷縷陽光被切割成一道道清晰的寬寬窄窄的光線,那浮動的金色和大自然深深淺淺的綠不停地交織著,像在編織著一個超脫世俗的神話的夢,編織著一個如夢如幻的世外桃源的夢。

  一群人踩在松松軟軟的樹葉上,高高矮矮的草叢中,發(fā)出細細碎碎地聲響,打破了深山的靜謐。

  突然看到一只黑棕色的松鼠,搖著蓬松的大尾巴,從地上直溜溜得爬上大樹,眨眼間的功夫就消失不見。

  也許松鼠正一聲不吭地潛伏在某叢樹葉的包圍里,一動也不敢動地弓著腰,尋思著這是哪里跑來的大怪獸,嚇死本松鼠大人。

  也許借著層層疊疊的枝葉,松鼠早已經躲進了一個隱蔽的小洞,那個小洞剛好可以容納一只松鼠出入,仿佛可以從洞口看到松鼠小小的腦袋上正滴溜溜地滾動著烏黑發(fā)亮的小眼睛。

  也許身姿矯捷的松鼠通過大樹間枝連著枝葉連著葉自然形成的天橋,從一棵樹飛奔到另一棵樹,不停的飛奔和跳躍,早已逃之夭夭,在遠遠的即將看不到的角落了,還回首回報一個詭異而勝利的微笑。

  一條妖艷的小蛇懶洋洋的盤在樹根下的一片寬闊的圓葉上,身上的花紋最突出的是那一塊一塊鮮艷的紅,像一束束燃燒的火焰,像一朵朵怒放的小花,又像不停發(fā)出警告的號角,不停的警示著“別打擾我,否則讓你沒有回頭路的好看”。它一點兒也不擔驚受怕那些從遠處慢慢走來,不停敲響各種聲音的人類,就那么懶洋洋的孤傲的無所謂的盤在那里,使得人類只能靜悄悄地又害怕又謹慎地遠遠繞過。

  一只老猴子發(fā)出了尖銳的聲響,不一會兒此起彼伏的到處都想起雜亂的猴叫聲,到處都是樹枝晃動的聲音,幾團黑色的影從頭上一晃而過,幾個跳躍,向遠處奔去,有一只落單的小小的棕毛猴子,手里抱著一個黑色到看不真切的果子,瞪著大大的眼睛,圓溜溜的,幾乎占據了半個腦袋,顯得那么楚楚可憐又天真無邪,它看著我們,我們也好奇地看著它,突然一直大猴子從遠處竄過來,長長的手臂一把撈起發(fā)呆的小猴,又逃竄而去……一切都是那么驚奇,晃眼間又好像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最后,我們決定暫時隱藏在一個隱蔽性極高的山洞里。這個山洞隱藏在一片懸崖峭壁之上,從山上到洞口,根本就沒有路,只將一根野藤綁在腰間,順著陡峭的斜坡慢慢地拽著一路的雜樹枝滑到半山腰,踩到一處窄窄的平地上,背靠山體小心翼翼地往一邊走個幾步路,就可以看到隱藏在雜樹野藤間的低矮的洞口了。

  爺爺說,這個洞口是他們年輕時發(fā)現的,當時因為山洞里面也太低矮,他們兩三個年輕人,為了臨時歇腳舒服,愣是用人工加高加深了許多,才有了如今勉強可以容人的山洞。

  爺爺說,年輕就是好,有使不完得干勁。

  隨著喧鬧非凡的鳥叫聲起床,所謂的床,不過是沿著墻角臨時鋪了一些干燥的雜草,鋪上一層被單,蓋上過冬的厚衣,夜里有些許的涼意,又轉過身,蜷縮得更緊了。

  走出洞口,就可以看到滿眼的大山,起起伏伏,一重高過一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山坳,山坳里白霧充盈,那些白霧只有到了正午才會慢慢散去,徹底露出真容來,然而在多雨的日子里,那些白霧便一整日一整日慢慢地浮動著盤旋著,宛如一個猙獰好斗的怪獸終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備,脫去了所有的偽裝,一臉安詳的沉睡而去。

  腳下的植物,有細細長長的,這種草隨處看可見,別說是這大山里,就是那農田里院子里也是極為常見的,生命力極為頑強,頑強到令人頭疼,而如今,在大山里的這些草兒,自由自在的再也沒有人類的嫌棄,悠然自得地享受著上天恩賜的雨露陽光。

  還有橢圓橢圓的,葉片大且厚實,通體的綠色不老氣也不嬌氣,濃郁得像滿滿的綠汁就要隨時滴落下來似的,它匍匐在地上,一叢一叢的,十分引人注目,但同時不可忽視的就是層層濃密的葉片下通體的刺,優(yōu)雅中隱藏著最后的倔強。

  大片大片的蕨類植物在這里隨處可見,小小的葉片有規(guī)律的排列成一片一片,深綠淺綠的顏色自由的暈染著,它們大概在這里堅守了無數的歲月,濃密的蕨類植物下面,是厚厚的一層或腐敗或干燥的枯葉,有蕨類植物自己的,有大樹上飄落下來的,也有其它各類植物遺留下的,這些枯葉都是山中取火的好幫手,只要抓上那么一把,沾上一丁半點的火星兒,它就轟轟烈烈的燃燒起來……

  山中無日月,做完家事,坐在洞口閑聽清風過林,閑看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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