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終身難忘?平時結(jié)婚是高高興興安安心心跑去劃拳、吹牛、吃香的、喝辣的,這次倒是稀奇事,吃了一顆槍子兒?!崩ジ缗牧伺淖约鹤蟾觳?,不禁感嘆人生如此運氣,也真是踩了不少狗屎。
一桌子幾個大老爺們,突然被“盛情邀請”在一起,場面微微有些尷尬。不過,等好酒好菜一上桌,別小看土匪窩的酒席,菜品還是不差的,海味兒那是沒有,山珍倒是不少,關(guān)鍵是那味道兒足啊,足到過癮。
大家眼睛一亮,立馬放下那不中用的拘謹,該吃吃該喝喝,反正是隨了份子的酒席,不吃白不吃,就是馬上去死也得當(dāng)舒舒服服的飽死鬼。兩杯酒下肚,你來我往,高談闊論中,很快就摸清了彼此的底細。
八個男人,昆哥和結(jié)伴而行的李麻子是一隊,從元城趕到南邊做出海行當(dāng)?shù)娜齻€中年人是一隊,兩個做干貨買賣的是一隊,唯獨剩下一個年輕小伙子,說自己是正兒八經(jīng)本地人。
吃到一半,忽然,槍聲乍起,緊接著那槍聲就像斜飛的雨點兒交織,在人群中交織,收割著無數(shù)無辜者的性命。
一群人能跑拼命跑,能躲的拼命躲,連哭帶嚎,亂作一團。
躲閃不及的一個中年人不幸被流彈擊中胸口,鮮血一下子噴涌而出,來不及說一句話就整個身體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地上,揚起一陣塵土。連昆哥自己胳膊也中了一槍,慌亂中只來得及躲到桌子底下。
我當(dāng)是什么情況,莫非是土匪故意詐婚,搞一個兵不厭詐,故作深沉玩搶劫殺人的把戲,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兩伙人火拼,一伙是土匪,一伙是穿著制服的官兵。
敢情是這些官兵摸清了底細,趁土匪結(jié)婚的時候,好來個痛快的,端起鍋包餃子。
趁你快活,要你命。
同一桌的年輕伙子有點身手,瞅準機會,一翻滾一個鯉魚打挺,順手就搶到了在桌子邊上戰(zhàn)斗的土匪的槍,也參加了戰(zhàn)斗。
很快人群中有人大喊一聲:“投降”,接著越來越多的人跟著一起大喊“投降”,一浪高過一浪,有男聲女聲,老人的聲音,還是帶著哭腔的小孩的聲音,一時之間,投降的聲音震耳欲聾。
幾個喪心病狂的土匪殺紅了眼,猶豫再三后索性一橫,抱著反正都是死,死了不能白死,殺一個保本,殺二個賺了,殺十個發(fā)財?shù)男拍?,開始朝著躲起來的老百姓一陣瘋狂掃射。
原本躲著的老百姓驚嚇得炸了鍋,紛紛跑出來,尖叫著遠離癲狂的殺人狂魔,好在土匪中有人實在看不慣,迅速結(jié)果了這些人。
這次交手最后以官兵的勝利得以結(jié)束,也叫剿匪大捷。
能活命的紛紛告辭,沒有活命的只有等家人來領(lǐng)尸,再沒有人領(lǐng)的,就徹底沉睡在這一片山里。
小伙子身上吊著繃帶回來了,看見李麻子正在為昆哥包扎,便拉了昆哥找到官兵里面的小姑娘。那姑娘干活真利索,用細剪子將剛纏上的干凈布條子剪開,上了藥,挖出一顆子彈,再上一層薄薄的藥粉,包上嶄新的繃帶。
不覺天色已是傍晚,小伙子就邀請昆哥和李麻子去了他親戚家,誰知道這一走就是近三個小時,就走的這一條路。
“我們怎么也走了四個多小時了吧,”蓮姐沉沉地嘆了口氣,“你怎么回去也不告訴我這些呀!”
“咱們都是大老爺們趕路,哪里跟著你們這樣像逛自家院子一樣,順便還要摘花惹草,欣賞美景。”昆哥微微平復(fù)了心態(tài),很快又恢復(fù)了嬉皮笑臉,故意學(xué)蓮姐的動作,夸張地抬起腳尖兒朝下一個臺階慢慢上,手上還不閑著,彎腰摘下一朵紫白色的小野花,故作深情地嗅了嗅,又百無聊賴地抬頭看了看天上的云,指著遠處的霧,細聲細語地大聲驚嘆:“哎呀,好漂亮噢!好好看噢!”
蓮姐回頭看著丈夫一副作死的樣子,叉上腰,居高臨下地死死盯著,好像在無聲地說:有種你就上來,看我怎么踢死你。
不過,很快,她嘴角揚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放下姿態(tài),決心不與這潑皮計較,轉(zhuǎn)身繼續(xù)趕路。
“那被土匪收走的錢呢?”金鳳好奇地問。
“按那人情簿子還我了?!?p> “剪刀呢?”
“沒好意思開口要?!焙喼笔峭葱募彩鬃坊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