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見吳侃
建設(shè)路離上車地點不遠(yuǎn)，面的很快抵達(dá)舒家巷。林卓下車在一邊跟林青蓮道別，留CALL機號什么的。
“丫頭！”
程妄沒下車，他叫住蘇黎。從車窗扔出那把帶刀鞘的匕首，像擲飛鏢一樣丟到她手中。
“送你防身！”
這算什么？
定情信物？
“謝了，我不會砍人?！碧K黎笑笑奉還。
“那可未必！”程妄探出腦袋，似笑非笑，“長著一張惹是生非的臉，不砍人也會被人砍?！?p> 蘇黎：……
如此說來，你丫豈不是深有體會？
“拿著吧！妄爺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
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蘇黎也不是矯情的小女生。
“那就卻之不恭了，多謝！”
收起匕首，丟他一個颯爽的笑。
——
舒家巷不長，盡頭是一幢兩層樓的毛坯，已經(jīng)住人了。林青蓮說那是舒愛軍和馬翠花新蓋的小樓，即今晚的案發(fā)地。
老三家因男人好賭，蓋不起小洋樓。一家子跟舒老太和林青蓮母女?dāng)D在老平房，位于毛坯房的隔壁。
“對了，您剛剛跟林卓說啥悄悄話呢？”途中，蘇黎隨口問了句。
“說你呢！”林青蓮嗔怒鼓她一眼，“別動不動就給人擺臉色，也不怕得罪貴人？”
蘇黎：……
哪個貴人？
程妄？
“伢啊，你啥時才能學(xué)得圓滑點？”林青蓮擔(dān)憂道。
“干嘛要圓滑？”蘇黎咧嘴一笑，“嘿嘿，我向來都有一說一！”
縱使事業(yè)有成，她上輩子也跟“圓滑”兩字不搭嘎。因為太順風(fēng)順?biāo)亲永镉诌z傳了黎幼齡的傲氣，就像命帶錦鯉似的。
“婊子！你也有臉自稱有一說一？！”前方傳來怒氣沖沖的男聲。
蘇黎抬眸看去，只見吳侃一身花不拉幾的短袖襯衫和沙灘褲，腳上一雙人字拖。手指夾著香煙，陰狠瞪眸朝她走來。后面還跟著好幾個小流氓，清一色的花襯衫。這種熱帶華僑風(fēng)的打扮在當(dāng)年很流行，尤其受古惑仔的鐘愛。
再見吳侃，蘇黎恍若隔世……
記憶中的吳侃只是個輕浮、痞氣的學(xué)渣，鮮有這般古惑仔的形象。仗著家里是暴發(fā)戶，在學(xué)校常常撩撥漂亮女生。舒麗無疑是他的主要目標(biāo)，卻不是唯一。
但對她蘇黎，吳侃不曾撩撥。相反處處尊重，很客氣。
大家都說那是因為，她冰山美人、家境不凡，吳侃怵她，不敢惹。只有她自己知道，吳侃對她有那么一點小情愫……
*
說起來，她跟吳侃算高中三年的老同學(xué)。高一沒分文理科，她和吳侃同屬高一（3）班，那時舒麗在高一（5）。
記得高一時期的吳侃很害羞，身上沒一點痞氣。因為當(dāng)時他剛被老爸從大山里接進(jìn)城，之后就跟老爸以及老爸那“下不了蛋”的情婦一起生活。
可以說，蘇黎是目睹了吳侃的變壞……
高一跟吳侃同桌，幾乎不講話。因為每講一句，對方就臉紅。當(dāng)時蘇黎沒在意，只因吳侃跟每個女生說話都會臉紅。
直到某天收到一封匿名情書，蘇黎一眼看出是吳侃的字跡。但她沒戳穿，而是當(dāng)著吳侃的面揉成一團，丟進(jìn)垃圾桶……
之后兩天吳侃沒來學(xué)校，聽說喝得酒精中毒。
當(dāng)時蘇黎對男生很冷漠，心里只一句：關(guān)我屁事！
后來文理分科，他倆又同班。與高一時的青澀不同，文科班有很多男生都因為調(diào)皮，理科班不收才發(fā)配到文科。
吳侃雖不屬于這類，但因為他有錢、出手闊綽，所以很快被那些吊兒郎當(dāng)?shù)哪猩⑸稀Ｄ切┤颂鹧悦壅Z的哄著他，捧他做老大，一起逃課去游戲廳、錄像廳，全是吳侃請客。
就這樣，吳侃被那些壞小子們帶壞，開始揮霍青春……
再后來見吳侃，已是畢業(yè)十年的同學(xué)聚會中。
2006年蘇黎剛拿到MBA學(xué)位，在上海一家大型企業(yè)任培訓(xùn)總監(jiān)。同學(xué)聚會上，無疑是衣錦還鄉(xiāng)的佼佼者。
吳侃也不差，接手老爸的皮鞋加工廠，賺得盆滿缽滿。
清楚記得那晚牌桌上，吳侃故意點炮，讓她這個“麻將渣”贏了不少。同學(xué)們紛紛打趣，說他倆這是要“出事”的節(jié)奏！
當(dāng)時蘇黎還很不解風(fēng)情的懟道：
“要出事也是對舒麗！今晚佳人缺席，吳總只能拿我這個贗品來緬懷情思，呵呵?！?p> 吳侃笑笑沒反駁，但會后送她回家時，在車?yán)锾崞稹扒闀蹦鞘隆?p> “你說，如果當(dāng)時你沒那樣做，咱倆的結(jié)局是不是會改寫？”
暗示后來他的變壞，有她的因素在。
蘇黎可不背這個鍋，慧黠一笑道：
“為什么要改寫？你現(xiàn)在混得不好么？”
“是啊，幸虧沒改寫，否則哪有現(xiàn)在的吳總？”
這便是蘇黎記憶中，吳侃的結(jié)局！
那次聚會后，她再沒見過吳侃……
*
“老子明明連根毛都沒碰到，你撞哪門子的墻？！憑什么說我強奸？！”
吳侃怒目猙獰的一聲吼，讓蘇黎猛地拉回思緒。眼前的男生依然黝黑俊俏，卻全然沒了高一時期的青澀純真。
以現(xiàn)在的成熟靈魂再去反思那段青春緣分，蘇黎知道，吳侃的變壞也許真有她的因素在……
莫非，這也是上帝“讓她魂穿成舒麗”的一絲用意？
“聽著吳侃，這事不該由我來解釋。因為說你強奸的不是我，你該去找真正的惡人！”
“真正的惡人？”吳侃嗤笑，“呵，你說誰？”
不知為何，這聲笑讓蘇黎心中涌上一絲負(fù)罪感……
如果時光還能再往回倒，她不再那樣冰冷對待吳侃的情書，吳侃是不是不會變壞？
苦澀一聲自嘲，蘇黎百感交集：
“我說蘇蘇，你信嗎？”
并非敵對在蘇家的另一個自己，此刻更像一種救贖。說開后，負(fù)罪感頓消減了許多。
“賤貨??！”吳侃不假思索一巴掌打下，“再敢辱罵蘇蘇，老子要你好看?。 ?p> 今晚第三次被扇耳光，蘇黎卻沒了剛才的火氣。呆呆怔在原地，不知該喜還是該憂；該感動，還是該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