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雙眸余光掃了一下周圍,兩側(cè)木柵欄上果然插著刑杖,刑杖大小不一,目測有統(tǒng)共有二十來支。
就那最小一支看上去都比自家的扁擔(dān)粗上好幾倍,幾板子下來不死也得殘,他越想想心驚。
又過了兩柱香時(shí)間,他終于按捺不住,向一旁的官差低聲詢問:“這位官爺,不知道你們把我們提到公堂上是所謂何事?!?p> 那名官差垂眸淡淡掃了他一眼,卻沒吱聲。
余三還欲追問,一旁的余大娘伸手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別再說話,余三只得作罷。
一家三口保持同一個(gè)姿態(tài)跪在地上,約莫跪了有小半個(gè)時(shí)辰,在兩人的兒子叫苦連連之際終于走進(jìn)來了幾個(gè)人。
余三聽到腳步聲仰頭一看,見為首的不是縣令大人而是一名比他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時(shí),不由得也是一楞。
年輕人沒有穿官袍,但那一身華貴長袍一看就不是普通平頭老百姓。
見他仰起頭來打量自己,年輕人狹長的雙眸冷冷掃了他一眼,目光不怒自威,余三嚇得趕緊低下頭來。
趙彥雙眸略過叩首在前頭的兩人,目光停駐在后方的少年身上,隨即擰了擰眉,扭頭對著不遠(yuǎn)處的差事問道:“我讓你們把余新找來,人呢?”
底下的余新聽到他點(diǎn)了自己的名字,支支吾吾地往前跪一步:“小……小的余新?!?p> 聽到這話,趙彥雙眸瞇成一條縫,他往前兩步來到這陌生少年跟前,彎下腰打量了他一眼:“你說你是余新?”
余新連連點(diǎn)頭。
“是……是……”
“錯(cuò)了……錯(cuò)了……”趙彥大叫兩聲,底下為其辦差的官差聞言,不明所以地上前問道:“趙大人,名冊里的余新就是他,屬下不知錯(cuò)在哪里?”
趙彥聞言,黑眸閃過一絲危險(xiǎn)之色,他一抬腳就把跟前的余新踢倒在地,緊跟著又是一腳。
余新嚇得哭爹喊娘,余大娘護(hù)子心切,沖上去擋在兒子跟前沖著趙彥不停地叩首求饒:“大人饒命,小兒年少無知,求大人饒命啊?!?p> 趙彥盯著她問道:“那你告訴我,如果他是余新,那上古凰山的余新又是誰?”
余大娘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頂替她兒上山服役徭的丫頭犯事了。找人冒名頂替那是要入刑,一時(shí)間,余大娘也拿不定主意該如何應(yīng)對,目光偷偷向自己的丈夫望將過去。
趙彥早已失去了耐心,見兩人眉來眼去地不由得大怒,他陰著臉恐嚇道:
“不說是吧,來人,把這小子拉下去杖責(zé)二十?!?p> 兩名差事大步上前,二話不說就拽著余新往外拖,余新嚇得大叫。
一聽要給兒子下刑,余大娘當(dāng)場嚇得語無倫次:“大人……我……饒命,我說,大人,我說……”
趙彥一個(gè)手勢,兩名行刑者這才松開了手。
余大娘看了兒子一眼,掩臉哭訴了起來:
“大人,我們也不想的,本來上山服役的該是孩子他爹,可征員到了我們家后,見我家男人瘸了一只腿就指名要我家兒子上山,可憐我兒才剛滿十四歲,還是我們老余家三代單傳的獨(dú)苗;后……后來孩子他爹不知從哪里聽說有人上了古凰山后就死在那了,回來以后就茶飯不思,剛好有一戶人家去投奔親戚途經(jīng)咱們這里,盤纏用盡,又有人生了病急用銀子,我和孩子爹商量了一下,就花錢找他們家冒名頂替了上去?!?p> 趙彥盯著她問道:“他們家沒有男丁嗎,為什么讓一個(gè)女的上山?”
站在不遠(yuǎn)處的孟奇聽了他這話,不由得面露詫異之色,這趙福竟是個(gè)女的?
“有倒是有一個(gè),跟我家余新同歲,但那也是他們家唯一的兒子,怕是舍不得,只好讓女兒頂替?!?p> 趙彥皺了皺:“這家人姓甚名誰,現(xiàn)在又在何處?”
余大娘如實(shí)稟告說:“小的只知道是戶許姓人家,他們一家子六人,女兒上山后,其他五人在我們村里逗留了半個(gè)月就走了,聽說是去秣州投奔親戚,除了這些,其他小人一概不知?!?p> 那正牌余新膽小如鼠,他娘在說話,他就一直在那哭哭啼啼,趙彥見再問不出什么來,看了那余新一眼隨即一臉不耐煩地?fù)]揮手:“拖下去,這男人賞十個(gè)板子,打完以后三人一道關(guān)押起來,一很律按罪論處?!?p> 行刑者應(yīng)了一聲,把作為家長的余三給拖了下來。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大人,我們冤枉啊,大人……”余大娘在一旁哭天喊地地叫著屈。
趙彥被鬧得煩了,轉(zhuǎn)身往里間走去,一邊走,一身沖著身后的孟奇交待道:“你都聽到了吧,去,照著這些信息把人給我找出來?!?p> 想起趙福那丫頭趙彥就氣得牙癢癢,他誓要找到這狗奴才并親手撕碎她。
孟奇聽了指令,很是為難了:“大人,秣州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就憑一個(gè)姓氏要找一個(gè)人就等同于猶如大海撈針?!?p> 聞言,趙彥一眼橫了過來,沖著他撂下了狠話:“沒點(diǎn)難度用得上你嗎?給我找,找不到就提你的腦袋來見?!?p> “是,屬下明白!”
孟奇只得硬著頭皮接下了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
傍晚時(shí)分,村民鐵柱挑著一擔(dān)柴火到他二老舅家,走到半道上就見同村的李大茂和虎子兩人在橋頭聊天,他遠(yuǎn)遠(yuǎn)地沖兩人招呼了一聲就走了。
待他把柴火送到了鄰村二老舅家折返回來,那兩人還沒走呢,就過去與兩人嘮了幾句。
得知是媒婆好姑給李大茂說了一門親事,這兩人在橋頭守著,就想偷偷看看那姑娘長啥模樣。
鐵柱好奇心被勾起,當(dāng)即決定留下來給兄弟掌掌眼,要知道這李大茂是他們九頭村出了名的光棍,二十好幾了,媳婦還沒娶上,明明長相還可以的,也不知道八字哪里出了問題,愣是說不成一門親事。
自己比他小上好幾歲,兒子都會(huì)買醬油了。村里但凡不缺胳膊不缺腿的青年,到了二十五還沒成家的也就獨(dú)他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