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煊和當日在東海未尋到敖蒼,感到心神不寧,匆匆一個人回了碧梧宮,恰在宮門前遇到了天機。他聽了天機說的,頓時臉色大變,當即闖出南天門,來昆侖境找我。煊和看到我的慘狀,盛怒之下使出紅蓮業(yè)火一舉把敖蒼燒的神魂俱滅。但呈現(xiàn)在他面前的已是一株焦黑如碳暫時未倒的枯樹,我這次沒有在他面前死去,不過也好不了多少,雖然神魂未散,但也受損嚴重,顯然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當時我傷勢過重,煊和束手無策,他傷心欲絕。情況危急之下,煊和在自己胸口割了一道口子,施展術(shù)法,把我收入他的體內(nèi),養(yǎng)了起來,用鳳凰的血肉,用自身的靈氣彌補我的生機。
煊和做完這些,隨即也昏迷了過去。隨后趕來的孟章、陵光、天機只看到衣染鮮血,臉色蒼白的煊和,沒有找到我,也沒有看到敖蒼,不明所以,但煊和重傷,不容耽擱,他們把他帶回了九重天。
聽說煊和受了重傷,天帝天后等很多人都來了。岐黃仙官看過之后,說煊和雖然傷得頗為怪異,但看情況只是失血過多,性命并無大礙,只需好好調(diào)養(yǎng),用不了多久就會痊愈。而后,他給煊和清理包扎傷口。天帝讓眾人散去,聽孟章說敖蒼和我都不見了蹤影,就立刻派人去尋找。等他們知道,敖蒼的名字從天柱消失,我的名字淡的幾乎也要不見的消息時,才確定敖蒼已死,我則受了重傷。
過了幾天,煊和醒了過來,依舊面無血色,很是虛弱。族長得知我遭遇敖蒼,重傷不見,一直守在了碧梧宮。知道煊和醒了過來,就立刻求見。
族長先是對煊和的傷勢表示關(guān)切,煊和說他并無大礙,無需掛心。
族長立刻就問煊和:“殿下,飄兒受了重傷,消失不見,遍尋不著,不知殿下可知飄兒的下落?”煊和跟族長說,他把我放在了一個地方養(yǎng)傷,不用再尋找了。
族長追問是什么地方。煊和只推說,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受了重傷不易打擾,族長日后自然知道。族長雖然很是無奈,但也只得走了,再三叮囑煊和我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及時告訴他。
煊和借口自己要養(yǎng)傷,讓孟章陵光把所有人都攔在了外面,除了后來天后來看他,其他人一概不見。煊和說他只是一點皮外傷,不打緊,但出乎所有人的預(yù)料,傷口很長時間都不見全好,經(jīng)常有血滲出來,臉色也是依舊蒼白。岐黃仙官來看過多次,都不明說所以,弄得他都開始懷疑自己的醫(yī)術(shù)了。知道他的傷勢,長時間不見好,眾仙都覺得奇怪,天后又來了多次,甚至天帝都來了,但煊和還是只說,一點小傷,不礙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迷迷糊糊地醒來,雖頭痛欲裂,神志仍然渾渾噩噩,但也能感受到渾身如同被大錘不停砸碎般的劇痛,可我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看不到任何東西,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形狀,但身處一個靈氣充沛,溫暖濕潤的地方。想來煊和找到我,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保住了我的魂魄,他把我放在這個地方,想讓我汲取靈氣慢慢恢復(fù),但我知道我的傷太重了,是不可能就這樣復(fù)活的,就算找到那傳說中的息壤也不行,以我的傷勢,已經(jīng)不能從外界吸收靈氣了,只能等著原身的靈氣慢慢耗盡,慢慢消散,慢慢死去。我慶幸自己沒有魂飛魄散,也許有一日,我還看看到煊和,只是不知會在三界的什么地方,又會以什么身份。
后來,我又發(fā)覺了一件奇怪的事,明明我已經(jīng)無法從外界吸收靈氣,但有一股溫濕的靈氣卻主動進入我的身體,滋養(yǎng)著我,這股靈氣使得我維持不生不死的狀態(tài)。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感覺到有什么東西主動與我連在了一起,這些東西好像成了我的一部分,每天都向我輸送靈氣,我的傷勢居然也穩(wěn)定了下來,不再惡化。我甚至能感受到心跳的聲音,我很驚訝,我現(xiàn)在是沒有心的,怎么會感受到心跳?
又過了很久,煊和的傷勢總算有所起色,天帝天后正在為之慶幸,他卻跟天帝天后說他要涅槃重生。天后很疑惑地說:“你即便有點小傷,也不用涅槃,涅槃的兇險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不成功,就是灰飛煙滅。”
煊和遲疑了一會,說:“兒臣把飄飄養(yǎng)在了我的身體之內(nèi),用靈氣助她養(yǎng)傷,使她得以不死,然而她傷勢太重,雖然不死也做不到復(fù)生。想來想去,唯有讓她與我血肉相連,共用一心,借助鳳凰一族的涅槃重生之力,才可以借機復(fù)活她?!?p> 天后聽了,面色發(fā)白,手里的東西都沒能拿穩(wěn),說:“既然她神魂未散,再入輪回也是一樣,九重天的女子也不止一個青飄,你又何必如此?”
煊和說:“入輪回,轉(zhuǎn)世新生,是她也不是她。況且三界億萬生靈,何處何尋?再入仙籍,何其渺茫?兒臣不愿也不能冒這個險?!比肴巛喕兀煌谵D(zhuǎn)世,只有覓得機緣重新修行,記入仙籍,我才能跟煊和再續(xù)前緣。然而我入輪回,會變成什么?能投生在仙鄉(xiāng)嗎?如果還是一棵樹,我能夠了悟到“我”嗎?如果是一株草,一個寒暑都撐不過,也談不上修行。能夠跟煊和再續(xù)前緣的機會太過渺茫。
天帝開口說:“如果你涅槃不成,青飄縱然可以入輪回,你卻要身死神滅,你可想好了?”煊和說:“不能救回飄飄,兒臣不愿獨活?!?p> 天后傷心落淚,“你一心想救青飄,母后不怪你,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母后該怎么辦?你身負重任,難道這些你都不顧了嗎?”煊和沉默了一會,雙膝一跪,拱手說,“請父帝母后恕孩兒不孝!”
天帝聽了也是喟然長嘆,說:“事情真的無法挽回嗎?”煊和說:“孩兒心意已決!”
天帝道:“那你何日涅槃?需要多長時日?”煊和說:“孩兒已經(jīng)準備就緒,回碧梧宮就開始,需耗費八十一日?!?p> 天后泣不成聲,“涅槃之日每增加一天,你便多一分痛苦,多一份兇險,你這是用刀扎母后的心??!”煊和說:“非八十一日,恐怕飄飄不能復(fù)生。如果孩兒此番遭遇不測,只能請二弟盡孝了!”
天后默默流淚,天帝道:“罷了,既然你心意已決,你切小心應(yīng)對。為父會增派人手衛(wèi)護碧梧宮?!膘雍桶輨e天帝天后。
煊和回到碧梧宮,交代孟章、陵光守好宮門。他施法啟動了乾坤鼎,引來虛空之中的天地之火,神火從天而降,熊熊燃燒,圍繞著乾坤鼎像一朵閃耀著的紅蓮。乾坤鼎很快完全被耀眼的金光吞噬,像是紅蓮正中出現(xiàn)了一輪太陽,四周則漂浮著火紅的光芒,像個透明的罩子。
煊和飛身投入到乾坤鼎內(nèi)。鼎內(nèi)到處都彌漫金紅色的火焰,他化出火鳳凰原身,在烈焰中不停飛舞,一根根翎羽從身上脫落。翎羽點燃,生成金色的涅槃之火,神火焚身,他開始重鑄血肉與神魂。
后來我才知道,煊和為了救我,先是生生拔出全身翎羽,而后忍受八十一天的神火焚身,這有多痛苦,我不知道,我害怕想,也不愿去想,我每次想到這事,就渾身發(fā)冷,感到的痛是我渡地劫時痛苦的千百倍
九重天上的眾仙很快知道煊和把我放在他的身體之內(nèi)養(yǎng)傷,正在經(jīng)歷羽涅槃之事。九重天彌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氛。天機不在八卦,《三界記聞》也停了下來;月老沒有再看戲文,整日凝望著相思樹;天后則整日以淚洗面。族長收到消息,也來了九重天,守在碧梧宮外不曾離去。我對外面發(fā)生的一切不知,我感覺自己慢慢地重新變回了一顆種子,就此沉睡了過去。
八十一天后,一只火鳳凰展翅清嘯,直沖天際,看到這一幕,眾仙才松了一口氣下來。碧梧宮內(nèi),煊和手托一粒白潤的,散發(fā)著金色光芒的種子發(fā)呆。他顯得很困惑,他沒見過這種種子,但他知道這不是一粒茶樹的種子,他無法完全確定這是一粒什么樹的種子。
孟章進來,詫異地看了一眼那粒種子,跟煊和說族長已經(jīng)在外面等了很長時間,希望見他一件。煊和抬頭,沉聲道:“讓他進來吧,我正有事要問他。”
一會,孟章領(lǐng)著族長進殿。族長看著那粒種子,滿心喜悅,“恭喜殿下涅槃重生!也代飄兒謝過殿下重生之恩。”
煊和讓孟章守住殿門不讓其他人進來,他問族長:“上仙,這是怎么回事?飄飄的原身到底是什么?”族長,低頭躊躇了一會,說:“飄兒的原身是一株梧桐,只是生逢大難,導(dǎo)致難以顯化完全。我擔(dān)心她遭人覬覦,才隱瞞真相,對外聲稱她是一株茶樹?!?p> 煊和急切地問:“飄飄遇到了什么事?你不可再隱瞞于我。”
族長沉默了一會說:“青飄的父親當年是木族的族長,母親則是木族的戰(zhàn)神,神魔大戰(zhàn)之時她有孕在身,不料遭到了強敵圍攻,提前產(chǎn)下了未足月的青飄。因未足月,先天之氣稟弱,只是一顆干癟瘦小的梧桐種子,她的父母把她托給了我,而后我一直養(yǎng)在木族至寶玉凈瓶中維持生機,直到兩萬年前才萌芽,其后我把她栽種在昆侖境,但發(fā)現(xiàn)她還是根本不足,不能現(xiàn)出梧桐形態(tài)?!?p> 族長接著又說:“此番殿下用血肉滋養(yǎng),又經(jīng)八十一天涅槃之火助她重生,此時看她似乎生機已足,倒是有了顯出真身的希望?!?p> 煊和說:“當日在人間初遇,我就有所疑惑,為何她周身清氣繚繞。上神可愿隨我去見天帝一遭,說明此事?!弊彘L說:“自當奉陪。不過有一事,還請殿下應(yīng)允小老兒年。”
煊和問他什么是。他說:“飄兒真身為梧桐樹之事,還望殿下不要讓太多人知道。濁氣之森松動以來,九重天遍尋不得加固之法,飄兒修為尚淺,小老兒不希望她去冒險?!膘雍蛻?yīng)允了下來。族長還懇求煊和不要告訴我有關(guān)我父母的事情。
玉清宮中,天后看見煊和很是欣喜,煊和讓天帝天后屏退其他人,跟天帝天后說了緣由,族長又解釋一番。天帝露出少有的激動之色,責(zé)問族長為什么一直隱瞞此事。煊和插話,跟天帝說族長也是為我考慮,情有可原。天帝看在煊和的面子上,也不再追究,又問族長我重新化人需要多長時間。族長說:“從一粒種子到化人,萬年時光也不算長。但飄兒神志猶在,又補全了生機,幾千年的時間應(yīng)該就可以了。”
天后說:“那豈不是要再等幾千年,太子才能成婚,可有何法可助飄飄生長?讓她提前化形?!?p> 族長想了一會說:“土靈之物有益木族成長,可惜土靈之物也最是稀缺,小老兒活了二十幾萬年,也不過是見過幾枚尋常土靈珠而已,還早已被人煉化。小老兒年年幼之時倒是聽先族長提過神物息壤現(xiàn)世,卻不知被哪位仙家得了去。不過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不知還能不能尋到?!?p> 天帝天后默然,煊和說:“不管能否尋到土靈之物,兒臣都會等飄飄再次化人?!?p> 天帝又問:“和兒,你打算把青飄真身種在何處?”煊和說:“兒臣已經(jīng)決定把她栽種在碧梧宮,親自看護。至于飄飄真身為梧桐樹一事,還望父帝母后保密?!闭f罷他們離開了玉清宮。
煊和把我種在了碧梧宮的靈潭旁。我觸土即長,在煊和靈力的幫助下,很快成了一株幼苗,我也清醒了過來。能夠再次見到煊和,我也是雀躍不已,我卻說不出來話,我只能晃動著葉子,表達我的心情。這才發(fā)現(xiàn),我只有幾片葉子,碧若翡翠,寶光瑩瑩,樹干也跟碧玉似的,我不敢相信這是我自己。我想問煊和,但也只是葉子搖動得更歡快了。
煊和看到不停晃動的我,知道我醒了過來,他露出笑容,他跟我說話,讓我不要著急,他告訴我是一棵梧桐樹。
煊和在我周身布置了幾重防御法陣,孟章又拿過來幾樣?xùn)|西,說是天帝送過來護我周全的。煊和每天都會陪我很長時間,也經(jīng)常輸送一些靈力給我,我很希望自己能盡快長大。
一天,他正在陪我說話,孟章說月老有要事求見。煊和想了想,就讓孟章帶月老進來。煊和請月老坐下,給月老倒了杯茶,問月老有什么事。
月老,看了我一會,問煊和這株梧桐是不是就是我的真身。煊和說是。月老眼神不明,頓了一會,說:“看她如今情形,重新化人至少也需要幾千年,殿下是怎么想的?”煊和目光堅定地看著我說:“我會一直陪著她,一直等下去。”
月老笑了笑說,說:“我掌人間姻緣,觀無數(shù)癡男怨女,沒有什么東西不可被替代,情愛也如此。何況光陰如水,再紅的朱砂痣,也有變成白飯粒的那天。殿下又何必如此執(zhí)著?”
我有點奇怪月老今天的態(tài)度,煊和轉(zhuǎn)過頭,對月老說:“如果這就是月老今日要說的事,月老不必再言,我心意已決?!?p> 月老聽了,嘆了口氣說:“殿下為救飄兒,不惜自己性命。又如此深情,我深為感動,就送殿下一樣?xùn)|西,助飄飄早日化形?!闭f罷,她的手在石桌上拂過,桌子上便多了一只透亮的玉葫蘆,里面是些綠色的泥土,這些泥土猶如有生命似的,不停地流動著。
煊和看了看,目露驚訝,站起身,問月老,“這莫非是傳說中的息壤?”月老點頭,“正是此物?!?p> 煊和露出狂喜之色,“此物貴重,不知月老從何得來?”月老則說:“不知殿下可曾聽說過,月老殿的那顆相思樹就是我的夫君?”煊和說:“此事我也有耳聞?!?p> 月老又說:“當年神魔大戰(zhàn)他為救我魂飛魄散,原身也瀕臨破碎,我機緣巧合之下得了這息壤,這些年借用這息壤神力才維持他原身不碎,然而終究不能復(fù)原。飄飄與他遭遇類似,我不忍殿下苦等,特獻出此物助你二人?!?p> 煊和聽了,沉默了一會說:“那月老的夫君如何了?”月老則說:“他已回歸天地之間,我想他如果知道我用此物助殿下,他是不會怪我的。”
煊和作揖拜謝,“月老大恩,煊和定銘記于心。敢問此物如何使用?”月老站起身,說:“倒也簡單,只需每天在飄飄原身的根部用上些許,殿下再用靈力助她。百年左右,她就可以化人?!?p> 煊和施法取出一點息壤,慢慢灑在我的根部。不一會,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長大,跟煊和差不多高。煊和輕輕撫摸我的葉子,我看到他的雙目留下了兩行清淚,我很想替他擦去,可惜我動不了,只能輕輕地晃動。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有了息壤之助,我長得很快,高達數(shù)丈,枝繁葉茂,通體碧綠,閃著點點靈光。
煊和很少外出,每天都陪在我的身邊。他跟我說話,我靜靜地聽著。一次,他坐在石凳上望著我,對我說,“飄飄,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那時你也是一棵樹,我受傷落在了你身上。我當時嫌棄你沉溺口腹之欲,你帶我游歷諸國,后又帶我回昆侖。我回到九重天后,原以為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可是我經(jīng)常會想起那段經(jīng)歷,我想我們是朋友,去看你一次也無妨,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有一次,我去的時候,西嶺也在,看你跟西嶺開玩笑,不怎么跟我說話,我感覺怪怪的,我不想看到西嶺在那,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也不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樣子情緒。我用了十多年的時間,等情緒平復(fù)得差不多了,才去看你,可等我看到你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還是會緊張你?!?p> “扶風(fēng)上仙送你來碧梧宮,我很高興,第一次見你我也很緊張,甚至穿什么樣的衣服我都想了很長時間。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也不喜歡你常去找龍二玩,我想把你留在身邊,我這才明白原來我是喜歡你的……”
他有一次背靠著我坐,“我知道我喜歡你,可是你卻懵懵懂懂,我就故意跟那些仙子說話聊天,想讓你吃醋,你卻看熱鬧看得很高興。你渡地劫,我替你受傷,看到你緊張我,我知道你也是有點喜歡我的,我當時很高興。我裝病,讓你陪在我身邊,那時我是幸福的?!?p> 一次,他說;“在人間歷劫,你答應(yīng)嫁給我,我去娶你,內(nèi)心憧憬著我們的未來,我卻眼睜睜看你死。幸好,那只是一場紅塵劫,九重天再看到你,你沒有拒絕我的懷抱,我終于確定你是愛我的……”
百年的時光,我每天都聽煊和訴說我們的點點滴滴,我的內(nèi)心充滿感動,我很后悔為什么我沒有早點明白煊和的心意。
這百年的時間,族長也來看過我?guī)状?,族長每次來都跟我說要好好待煊和。有一次他跟我說,煊和把我養(yǎng)在身體內(nèi),以他的靈氣助我養(yǎng)傷,最終血肉相連,借助鳳凰一族涅槃重生之力,我才能復(fù)生。這時我才明白為什么會有一股靈氣主動進到我體內(nèi),為什么我會感到有一顆心在跳動。我感到很痛,枝葉不停地發(fā)抖。
族長還跟我說,鳳凰一族涅槃危險重重,稍不留意就會身消神滅。每多一天,危險就多出一份,痛苦也會成倍增加,八十一天涅槃,鳳凰就需要拔出全身的翎羽才行。這時,我才知道煊和為了救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田昌趁著煊和不在的時候,跟我嘮叨,殿下有多好,為我付出了多少,叮囑我不能辜負煊和。
這一天,我覺得周身靈氣圓滿,我知道又要化形了。我的枝葉靈光閃爍,發(fā)出一道道的光芒,一道清氣沖天而去,一個巨大的樹形虛影出現(xiàn)在天幕,剎那間光華收斂,我總算重新化人。煊和看著我,滿眼含笑,我快步飛奔過去,抱住他,我再也不想跟煊和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