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重新相識(1)
話說方士進來稟報鮑叔有事求見姜陽,姜陽便見機從姜諸寢宮出來。
姜陽原以為鮑叔會站在寢室門口候著,于是四處尋找鮑叔的蹤跡,只見鮑叔遠遠站在門廊轉(zhuǎn)角處等著。姜陽心中生疑,什么事情這么見不得人,讓鮑叔站在離門口最遠的角落,隨即走上前關(guān)切地問:“鮑子,是不是靈堂上發(fā)生了什么變故呢?”
鮑叔見到姜陽走過來了,不像平常那樣隨便招呼,反而恭敬地向姜陽行禮,畢竟姜陽如今是東齊儲君,對他尊敬些總是好的。
“見過公子,靈堂上一切安好。剛接到云端的消息說,見到公子無知方才率隨從出了東齊王,看樣子是要趕回封地了。公子,要派人去追嗎?”
姜陽沉思一會,道:“不追了,由他去吧,他若要想謀逆,就算此刻阻攔下來,還是消除不了他想謀逆的念頭,讓他去吧。該來的還是會來的?!?p> 鮑叔一聽,皺著眉道:“公子,你這是放虎歸山,后患無窮呀。”
姜陽嘆了一口氣道:“你說得對,但也不怕實話跟鮑子說,你看看我眼下的處境,雖說我是儲君,可放眼朝堂,如今也不知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我的儲君之位剛立,根基未穩(wěn),而公子無知深耕朝堂已久,朝堂上肯定有其黨羽,公然與之對抗,恐怕還會讓其黨羽以為我容不下他們,欲除之而后快。如此一來,只會讓其黨羽為了保命更快向公子無知靠攏。到那時不光公子無知反我,是大半個朝堂要反我。豈不是得不償失,讓東齊更加分崩離析?”
姜陽的一番話倒是讓鮑叔一時語塞,姜陽這想法出人意料,但不無道理。
姜陽見鮑叔沉默不語,便接著往下說:“本來公子無知就有奪取王位之意,加之今日他在靈堂上吃了一虧,背負謀害前太子的罪名,你想呀,以公子無知那驕縱的性格肯定是不服的,定是會回封地去拉攏各種勢力,招兵買馬,尋求機會殺回盛京,奪取王位。這是可預見到的。要不然待我繼位,一旦追究他蓄意謀害前太子的罪名,不光他的性命,以及他身后一族人的性命也會危如累卵。這也是他猜想我會這樣做的。”
姜陽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
鮑叔邊聽邊點頭,擔憂地問道:“公子,那我們應如何應對?應對不好的話,恐怕會演變成無休無止的內(nèi)戰(zhàn)?!?p> 姜陽笑了笑:“咱們以逸待勞,公子無知會拼死反抗本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先讓云端官復原職,你和云端一起暗中統(tǒng)計和整合各地方的兵力吧。”
鮑叔見姜陽遇事不慌,胸有成竹,心中感嘆姜陽眼下人居高位,看事情的格局也高了許多,不同往日呀。
“公子說的是。”鮑叔頓了頓,略有遲疑道,“公子,還有一事,公子還記得鮑叔的摯友管夷吾呢?”
鮑叔一開這口,姜陽便知他想說什么,公子諸在他人眼中己亡,作為他的伴讀想另擇木而棲。姜陽明白卻故意裝傻,一副等著鮑叔往下說此事的樣子,答道:“記得。他還在夷州救過我一命,我們還曾一起把酒論英雄,論天下,何不快哉……”姜陽說著邊作出一個捧碗喝酒的動作。
鮑叔一聽,姜陽對管夷吾印象頗好,大喜過望,便直奔主題道:“公子,若管夷吾想投效公子,為公子效犬馬之勞,可否?”
此言一出,姜陽故作為難狀,說道:“可我怎么記得前幾日管夷吾還為姜諸反駁公子無知,是姜諸的伴讀,這……改弦易主快了點吧。”
鮑叔一聽,心里咯噔一下,壞事了,公子不答應,該怎么辦?這二月天,鮑叔一緊張,身子一熱,冒出一頭汗。
姜陽見鮑叔緊張的樣子,明白他是真心真意為管夷吾求投效,便決定不逗他,故問道:“鮑子,若以重管子比你更受重用,你會因此嫉恨他嗎?怪他忘了今日的推薦之情,從而與他暗之較量或故意作對?也怨恨我忘恩負義,用人不明嗎?”
姜陽的一番話讓鮑叔醍醐灌頂,這是在試探,也是在提醒,俗話說一山不能容二虎,若以后他與管夷吾若不能齊心輔助姜陽,定會出現(xiàn)姜陽所說的局面。姜陽本可以爽快答應,卻要如此坦蕩挑明,是想自己考慮清楚最壞的后果,試探自己的態(tài)度,將選擇權(quán)交與自己手中,避免以后君臣失和,良臣互碾的局面。
鮑叔明白了姜陽的苦心,心中已有決定,對著姜陽行了跪拜大禮道:“請公子接受管夷吾的投效,臣無怨無悔?!?p> 姜陽一看,知道鮑叔想明白了,連忙彎腰扶起鮑叔,道:“鮑子請起,我能得你和管子的輔助是三生有幸。”
鮑叔站起來,感動說道:“公子言重了,能遇到如此明君才是我和夷吾的福氣?!?p> 姜陽抓住鮑叔的手,動情地說道:“那東齊今后便有勞鮑子和管子了。”
鮑叔感動之余,似乎想起一件事:“夷吾投效公子心切,已跟隨公子無知離開盛京,潛伏在公子無知身邊,隨時為公子提供公子無知的消息?!?p> 姜陽聽了此話,君心大悅,道:“管子能為東齊舍身入險境,是東齊之福。鮑子為我引薦良臣,心胸廣闊,也是東齊之福。鮑子你看,好美地夕陽呀!今日果真是個美好的一天,好事連連。人生在世,活著多好呀,有這么多美景可以欣賞。以后東齊在你我,還有管子的治理之下定會像這輪紅日一樣紅紅火火,稱霸諸侯!”
姜陽與鮑叔相視而笑,眼神都是那么堅定。兩人不舍離去,默默地欣賞眼前美景,人間美景不可多得。直至眼前的紅日慢慢地變小,待最后的光明褪去,黑暗開始一點點地籠罩大地。
美麗總是短暫的,不過正因短暫才值得格外珍惜。
對美景還意猶未盡的姜陽轉(zhuǎn)過頭來問鮑叔:“靈堂那邊沒什么事吧。”
“沒事,不過公子記得明日一早要到靈堂守靈。今晚是公孫們值守?!?p> “那我進去看看姜諸恢復得怎么樣?!?p> 正待姜陽轉(zhuǎn)身欲走時,鮑叔湊近姜陽身邊,悄聲道:“公子稍等,夫人來了?!?p> “夫人?哪位夫人?”姜陽心中裝著公子諸的情況,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公子新娶的夫人。”
鮑叔話音剛落,姜陽立馬覺得喜出望外,她怎么進宮來了,她不是不喜待在王宮。
姜陽假意咳嗽兩聲壓抑自己的歡喜,如今他貴為儲君要得體些,然后淡然說道:“啊,她進宮了?!?p> 鮑叔故意地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公子,可是喉嚨不舒服?”
此話一出,惹得姜陽白了鮑叔一眼。
鮑叔倒是很開心,偶爾調(diào)皮一下,調(diào)劑生活。
姜陽偷偷用眼睛四處瞄,想尋找風海碧的蹤跡,搜索一圈,沒有找尋到風海碧的一點點身影,便問道:“夫人在哪?”
鮑叔回道:“靈堂人多眼雜,我將夫人請到無名殿去了?!?p> 姜陽一聽,心中早已高興地想跳起來,可臉上還是一本正經(jīng)對鮑叔說:“鮑子今日辛苦了,請隨我到寢宮喝口茶吧?!?p> 鮑叔一眼便看出姜陽的心思,立馬識趣道:“公子有心了。鮑叔不去了,鮑叔要趕緊辦公子方才交待的事?!?p> “既然鮑子有事忙,我便不留你了。我先回寢宮?!苯柕恼Z氣里壓不住的輕快喜悅。
言畢,姜陽便頭也不回地踩著輕快的小碎步離開。
鮑叔望著姜陽離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氣,發(fā)出了單身狗的肺腑之言,道:“這小子見這風姑娘,如蜜蜂見了花蜜,如癡如醉,可這風姑娘對他是冷若冰霜,厭煩至極,這小子是何苦呢?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還樂此不疲,屁顛屁顛地去。這愛呀情呀真是讓人盲目。想讓他少受點這罪都不行。唉,攔不住呀!還是一個人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