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民國下堂妻12
津市督軍在清雅閣被刺殺的消息立馬傳遍了整個滬城,先是租界負(fù)責(zé)人,后是津市督軍,足以讓大家人心惶惶,風(fēng)聲鶴唳。
得知這個消息的顧明遇卻眼睛一亮,這不正是他揚名的機會嗎?他苦思冥想一夜,洋洋灑灑地寫了數(shù)千字文章,全篇盡是斥責(zé)這些擾亂民心的刺殺者的話。
他帶著寫好的文章去了滬城日報,找到了胡韻之,上次的事情胡韻之對他還懷有一點愧意,認(rèn)真讀過這篇文章后,同意將它發(fā)表在明日的滬城日報上。
翌日,顧明遇撫摸著帶著油墨味的報紙,看著自己的名字印在報紙上,心滿意足。
他不留情面的斥責(zé)很快引起了大眾的注意,街頭巷尾開始議論紛紛。
“這位明遇先生辛辣的言辭比之熹白先生也不遑多讓。”
“什么?他也配和熹白先生比?依我看,不過是個大放厥詞的悲憤者罷了,比值熹白先生,毫無內(nèi)涵和深度?!?p>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文學(xué)作品不應(yīng)有高下之分,粗俗之別?!?p> “那你怎么只看滬城日報,不看那些低俗小報呢?”
“你這是強詞奪理!”
“我看你才是胡攪蠻纏!”
兩人爭得面紅耳赤,這種情形也不是偶然,在滬城多處可見,都認(rèn)為滬城日報這位新來的明遇先生有模仿熹白先生之嫌疑,褒貶不一。
但明遇先生這個名字,還是被不少人知道了,顧明遇也算是打出了一點名聲。
墨知放下報紙,明遇先生,這個名字……該說顧明遇是蠢呢還是蠢呢,用自己真名,是怕別人找不到他嗎?
想到顧明遇說不定哪天就被別人抹了脖子,墨知心情很是不錯。
清雅閣出了命案,已經(jīng)被貼上封條暫停營業(yè)了,墨知悄悄進入了清雅閣,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二樓,畫尸體輪廓的白色粉末還留在地上,墨知看了一眼,問旁邊的玉蓮生。
“警局那邊怎么說?查到是哪邊的人了嗎?”
玉蓮生搖搖頭,“警局那邊沒什么頭緒,只說跟上次租界的暗殺事件手法很像,干脆利落,訓(xùn)練有素,懷疑可能是同一伙人做的。”
租界?墨知回想了一下那天的事,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個人的身影。
她瞇起眼睛,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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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沈家公館。
林衡彎著腰,對沙發(fā)上看書的沈秋白匯報道:“三爺,藥品已經(jīng)全部送到前線去了,算是解了燃眉之急?!?p> “還有,那邊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沒留下什么痕跡?!?p> “嗯?!鄙蚯锇椎貞?yīng)了一聲,修長的手指又翻過一頁書。
林衡繼續(xù)道:“藍(lán)鶴山一死,津市軍心四散,北方主力那邊就孤立無援了,也是這藍(lán)鶴山倒霉,前方軍情吃緊,他還有閑心去清雅閣聽曲兒,這不是剛好撞到我們手里嗎?”
說著,他臉上多了幾分笑意,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聽到清雅閣的名字,沈秋白放下書,按了按眉心,有點苦惱,“許小姐好像是清雅閣的老板,這次,我們在她的地盤上惹了事,真是有點對不住。”
林衡也有點心虛,許小姐以那么優(yōu)惠的價格賣了他們藥,他們倒好,把人家店都搞封了。
“這不是湊巧了嗎?那個時機最好,錯過了,后面要想再殺藍(lán)鶴山就難了?!?p> “沈三爺也知道對不住我???”
清淡的女聲傳來,林衡幾乎在一瞬間就摸出了槍,沈秋白倒是坐得穩(wěn)當(dāng),他清俊的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
“許小姐怎么親自登門了?我還說上門賠罪呢。”
墨知從暗處走出來,林衡大驚,沈公館守衛(wèi)嚴(yán)密,她是怎么進來的?
墨知瞇著眼看著林衡,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第二次了。”第二次拿槍對著她了。
林衡反應(yīng)過來,忙收了槍,心里的警惕卻并未放下。
墨知自顧自地在沈秋白對面坐下。
沈秋白皺皺眉,“林衡,還不給許小姐上茶?”
“是。”
墨知看著沈秋白,從包里拿出一張單子遞給他,“我清雅閣的損失,看看吧?!?p> 沈秋白看著單子,眼里露出笑意,她特地上門,就是為了討債?
“許小姐的損失我一定雙倍賠償,是我的不是,借了你的地,應(yīng)該的。”
雙倍賠償?墨知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下次要是動手,提前打聲招呼,我給你騰地。”要是再來幾次這種賠償,她就可以不用開店了。
沈秋白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話里的意思,不由得笑出了聲,略顯冷硬的輪廓柔和下來,更顯得冰雪消融般動人。
“許小姐說笑了?!鄙蚯锇最D了一下,“許小姐不好奇沈某為什么這么做嗎?”
“不好奇?!蹦S口道,“有句話叫做,好奇心害死貓。”
“可……沈小姐已經(jīng)知道了呢?!鄙蚯锇淄蝗皇諗苛诵θ?,“敢獨闖沈公館,許小姐膽識過人?!?p> “怎么?”墨知挑挑眉,“你想要殺人滅口?”
“當(dāng)然不是,沈某只是想……拉許小姐入伙。”沈秋白神色認(rèn)真,倒茶過來的林衡變了臉色,三爺是想……
“許小姐,請喝茶?!绷趾夥畔虏?。
墨知輕呷了一口,贊道:“好茶?!?p> “許小姐很聰明,想必已經(jīng)知道沈某在做的是什么事,許小姐能以那么低的價格賣藥給我,我相信,在某些觀點上,我跟許小姐是不謀而合的?!?p> 沈秋白意有所指,墨知的神色卻依舊沒有波動,“我只想做一個生意人,不想?yún)⑴c到那些爭斗中去,太累了?!?p> 沈秋白沉默一瞬,“許小姐,在這個世道,無數(shù)人為了心中的信仰和執(zhí)念,吶喊、奔走,你覺得,真的有人能夠獨善其身嗎?”
墨知頓了頓,終于認(rèn)真地看了沈秋白一眼,她沒有想到,出生富貴的沈家三爺,其實是這么一個為國為民的人。
她忽然笑了笑,“沈三爺大義,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沒那么高尚的信仰和理想,只能盡一些綿薄之力罷了。”
“先走了,記得賠償損失?!?p> 墨知光明正大地從沈公館的大門離開了,門口的守衛(wèi)面面相覷,這位小姐是什么時候進去的?
屋內(nèi),林衡終于開口了,“三爺,許小姐跟我們不是一路人?!?p> 沈秋白沉默良久,忽然笑了,他可不這么認(rèn)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