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下游村的噩夢之夜
這是蠶月的最后一天。
許多下游村幸存下來的村民講古的時候，最愛給自己的晚輩提及：
喪心病狂的畜生啊，咱們下游村那夜被滅了多少門，造大孽了！
這一天，從白天開始，翠花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還心慌慌。
晚上吃過夜飯，她也沒把兩只狗子放進去空間加餐。
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到夜半子時（現(xiàn)代的晚上11點-12點）還未睡著。
聽著兒子們的呼嚕聲，想著，再睡不著就進空間干活，消磨時間。
突然，黑豹和黑虎豎起了耳朵，接著就顛顛兒的跑出了狗窩。
狗爪子不停的刨門，還發(fā)出了低低的警示聲。
翠花再也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來，穿衣出門。
出了院門，側(cè)耳傾聽了好一會兒。
村里隱約有些動靜，但是哨卡一直沒有鳴哨。
怎么想，都不太放心。
為了保險起見，翠花返回家中，把家里人都喊了起來。
她挪開灶房的大水缸，對睡得迷迷瞪瞪的眾人道：
“娘，你帶著大姐、兩個孩子和狗子，先去地窖里面呆會兒，我們警醒一點，不怕費事?！?p> 馬氏等人還沒醒過神來，就被翠花推進了地窖里。
大頭和二頭迷迷瞪瞪，被袁大妹摟到了懷里。
等把她們安頓好后，翠花就搬出大水缸堵上洞口。
挖地窖的時候就給留了通風(fēng)口，倒是不怕給他們憋壞了。
黑豹和黑虎躁動不安，想要跟著金主媽媽出去，尾巴都甩出了殘影來。
被金主媽媽分別敲了一個腦瓜崩，又低聲威脅了幾句后，委委屈屈的趴在地窖口。
很懂事的沒有叫喚。
翠花滿意的點了點頭，空間里長大的狗子明顯比普通狗子通人性！
現(xiàn)在，家里只有他，老袁頭和袁老三個壯勞力。
袁老二，還在鎮(zhèn)上打鐵。
分給她家的鐵皮木槍，這次到了袁老三的手里，老袁頭還是用他的斧頭。
出門前翠花一再叮囑這爺倆：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么沒事，是黑虎它們瞎叫喚，要么，我們的哨卡就出了大事?？傊?，我們要小心一點，去村口看看。爹，三弟，這次你們兩個還是打配合啊，注意后背！”
老袁頭忙不迭的答應(yīng)了下來：“哎，哎，你自己要小心??！大頭他娘啊，咱村還有這么多爺們呢，你可別太拼命啊！”
他嘴上不說，心里擔(dān)憂的很。
自己這個能干的大兒媳婦，要有個三長兩短，他咋和他大兒子交待喲！
袁老三一向都是吊兒郎當(dāng)?shù)模@會兒握緊了鐵皮槍，很認真的點頭應(yīng)承：“大嫂，我曉得了！你也要注意安全！”
幾人出了家門，邊往村口跑，邊跑，挨著拍領(lǐng)居家的院門：
“起來了，起來了！”
“出事了，出事了！”
“別睡啦，別睡啦！”
陸續(xù)有人點燈，起床。
翠花家，屬于村里靠村口最遠的人戶之一。
才跑到半路，三人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不對了！
村子中央，尤其是田村長家那片磚瓦房中心，孩童哭叫聲，大人慘叫聲愈來愈近。
有泥叫叫的人家終于吹響了！
“咻......咻......咻......”
“咻......咻......咻......”
“咻......咻......咻......”
這是代表村里的緊急大事，最嚴重的三聲長哨示警。
可惜現(xiàn)在示警，已經(jīng)有點晚了！
從村口到村子中央這一半的人家，已經(jīng)被上千的災(zāi)民圍困。
人群里面，還有一群兇徒。
說起這群人，可是大家的老朋友了。
他們中，有那群土匪的大當(dāng)家，上次被翠花干掉的頭目就是他們的二當(dāng)家。
大當(dāng)家下面的兄弟們早就想殺來下游村了。
憋了這么久才來，也是為了升級武器。
他們可打聽明白了，上次是因為下游村里人人都有鐵槍。
他們的砍刀，上次吃了大虧。
這次，他們也在麻柳縣打了三百柄鐵槍（木柄）。
來之前，土匪們也都做了萬全的準備。
先是綁了上游村幾個軟蛋，把下游村的情況，打聽了個清清楚楚。
最壞的是他們的三當(dāng)家，這人在麻柳縣招來了幾個流民頭頭。
如此這番提示后，麻柳縣的大股流民就得了這么一個消息。
在隔壁青縣橋頭鎮(zhèn)，有個山河下游村，很是富饒，如今的世道，家家都還有大米吃。速來！
那還了得？
真的流民眼睛都綠了！
縣城還有衙役維持秩序，大戶人家也有不少會拳腳功夫的家丁，能刮的油水早就刮完了。
以他們以往的經(jīng)驗來說，鄉(xiāng)下又有河又靠山的村子可別縣城里的普通百姓強多了。
一大股人直奔下游村而來......
幾個上游村帶路黨里面，還有一個是某個下村村民的小舅子。
小舅子被土匪們逼著，給哨卡的姐夫送了一籃子加料的窩頭。
這晚的哨卡，如無人之地。
三百多個土匪開道，還有一千多個的流民，不費吹灰之力就涌入了下游村。
整個下游村，一共也就兩百來戶人家，全算上，約有一千五百多口人。
婦女、老人、孩子占了一千人。
有戰(zhàn)斗力的男人，才五百來個。
這，還得算上了老袁頭和袁老三這類，中年和青少年。
土匪們在前面開路，見人就殺。
流民在后面瘋狂的搶糧食，搶雞鴨，更有甚者搶女人。
土匪的先頭部隊和翠花家三人，相遇在田村長家。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土匪們已經(jīng)知道，下游村武力值最高的，就是這個拿鐵槍的婦人。
一打照面，雙方都很慎重！
不講武德！
土匪們招呼都不帶打的，十幾個人見了翠花就沖了過來。
翠花的鐵槍在上次見紅后，每天鍛煉完兩個小崽子，也是要耍上半個時辰的。
這會用起來，人槍合一。
沖刺的角度，都很刁鉆。
擒賊先擒王。
這個道理，翠花懂！
不過才十幾個回合下來，大當(dāng)家不可置信的看著，沒入自己脖頸的槍頭。
他在有生之年，怎么都不會想到，才出場不到半個時辰，就領(lǐng)了盒飯。
還死在了，這么一個女人手里！
“噗嗤！”
翠花抽回來的鐵槍，已經(jīng)一發(fā)不可收拾。
“大當(dāng)家，大當(dāng)家！”十幾個土匪，目眥欲裂的看見他們的大當(dāng)家死不瞑目的慘樣，怒火中燒。
有人聲嘶力竭的吶喊：“兄弟們，一塊上，我們要給大當(dāng)家和二當(dāng)家報仇！”
“報仇！”
“報仇！”
土匪們越挫越勇，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村民們陸續(xù)馳援。
翠花的周圍吸引了土匪的主要火力，十幾個土匪打起了車輪戰(zhàn)。
有在夜巡隊輪值過的青壯年，也開始發(fā)揮著他們的實力。
殺！殺！殺！
不停的殺。
殺到麻木。
翠花在混戰(zhàn)中，后背和肩膀上也中了土匪的好幾槍。
這場混戰(zhàn)，從子時打到寅時。
到了后面，全村能拿得動家伙的男人，都加入了混戰(zhàn)。
站著的土匪，已經(jīng)被殺掉了一半。
流民們，停滯不前。
畢竟他們也只是想搶點糧食，沒有想殺人，就一個撿漏的心態(tài)。
但看著這個村的人很有血性，他們基本還是停在了村子前半段圍觀。
只有少數(shù)流民，趁亂偷摸混跡在黑夜里，摸進了村里人家。
翠花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越多越痛，越痛越清醒。
她的大腦高速轉(zhuǎn)動，手上動作不停。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和土匪拼的就是一股狠勁兒。
撐到了卯時，雙方都精疲力竭。
大部分人，累得呼呲呼呲直喘氣。
土匪還剩下幾十人，多半還有不同程度的傷。
估計是沒了匪首，余下的小嘍嘍看著再打下去勝算也不大。
風(fēng)緊扯呼！
迅速逃走。
剩下的流民，沒了土匪在前面頂事，一哄而散。
跑路的同時，嘴里念著：怕了，怕了，這個下游村的村民惹不得，惹不得。
就這樣，下游村總算是又挺過了這一劫！
有活著還喘氣的，都爬到了一處，背靠背。
熬到辰時，天亮。
天亮后，村民們開始清點人數(shù)。
加入這場混戰(zhàn)的村民，活下來了兩百來人，基本個個都掛彩。
老袁頭的小腿和袁老三后背，都傷得不輕。
大家忍著痛，把死亡的村民尸體都清理了出來。
掛掉的土匪們，照例又被村民們搜刮了一翻！
把一地的尸體分出了一個敵我來，就等著死者家屬們，來領(lǐng)回去下葬。
離下游村村口最近的人家，基本都遭到了滅門。
還有十幾個被糟蹋了的閨女，有幾個受辱后，懸了梁。
村子中央的田村長家和幾個族老家，因為房屋建得好，比較醒目，土匪們連老人都沒放過。
只剩下了幾個，被藏在柜子里才得以活命的半大孩子。
老袁家。
三口人出來，也三口人回去了。
雖傷未亡！
看著家里的幾間房屋明顯有被人翻過的痕跡，老袁頭顧不得腿上的傷口就開始清點起家當(dāng)來。
翠花吃力的挪開了地窖上的水缸。
看見成了血人的三個頂梁柱，袁大妹哭得直抽抽，馬氏已經(jīng)昏了過去。
大頭和二頭也嚇得不輕。
太慘了！
小叔背上的傷口都能看見骨頭了，爺爺?shù)男⊥壬臎]了一大塊肉！
娘親不讓看身上的傷，可是流了那么多血，衣裳都黑透了。
太可怕了！
這天，也成為了大頭和二頭童年里面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