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開學見
陳騏也看了一下對方。這個考生身形瘦弱，穿著很干凈，長著一張帥氣的明星臉，很像小虎隊里的乖乖虎蘇有朋?？赡苁撬劬偸橇晳T性地轉(zhuǎn)動，使他帶著一股子天生的機靈勁兒。
“你咋用碳素筆畫畫呀？”那個考生低聲問。
陳騏也沒法跟他解釋，只好敷衍道：“嗯，我對鉛筆過敏?！?p> “吔？還有這種??？！”那個考生不可思議地看著陳騏。
陳騏無奈地點點頭，也轉(zhuǎn)過頭看了看他的畫，這家伙水平中等，能畫出大模樣，也能畫出體積感，但區(qū)分不出不同物體的質(zhì)感效果。
那個考生仿佛知道他自己沒戲，自嘲地說：“我這畫得不咋地，就是業(yè)余愛好重在參與.......不耽誤你畫畫了，你畫你的，我學習學習?！?p> 于是兩人繼續(xù)埋頭畫畫。
陳騏謹慎把控著畫面整體效果和局部細節(jié)的關(guān)系。一幅合格的寫實素描靜物考試作品，既要整體的黑白灰明暗關(guān)系得當，又要對每個物體的細節(jié)有較為深入的刻畫。剛才他所見的大部分考卷，問題出就出在要么止于大關(guān)系不會刻畫局部細節(jié)，要么反之只顧局部卻丟了整體關(guān)系。
這個道理在座大部分考生都懂，但想做到就比較難了，要靠平時大量練習才能逐步掌握。就像陳騏的健身大業(yè)，沒個一年半載的時間是磨練不出來從零到二十多個正手引體向上的。
這期間，二號殺手沒有再干擾陳騏考試。水馬博士一邊保持著緘默，一邊警惕著殺手的新動作，不到萬不得已時他不想暴露自己和青田同學，但如果對方下狠招，那也他只能暗中和殺手來一場殊死較量了。
不過水馬博士看到自從陳騏換了碳素筆畫素描后，殺手似乎有所顧慮不再搞破壞，心里多少有了點數(shù)。
如果殺手執(zhí)意破壞陳騏考卷，即使圓珠筆和碳素筆的筆跡，也是可以改動的，雖然不像鉛筆那樣能夠抹除干凈，也可以給紙面整得磨磨唧唧糊成一片，就像圓珠筆漏油然后又被袖子蹭了一樣——但碳素筆或圓珠筆對紙張的滲透性會造成他要付出數(shù)倍能量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二號殺手并沒這么做，說明他也在掂量破壞陳騏考卷和為此付出的能量這兩者的代價和收益，顯然他很吝惜自己的能量，為了破壞陳騏考試付出這么多Money得不償失。
由此水馬博士猜測二號殺手的能量并不占有絕對性優(yōu)勢，無法做出碾壓式的戰(zhàn)術(shù)攻擊，而是在試探不成后，決定保全剩余力量待以后見機行事。
至于那個一號殺手，鰈魚灘事件后已經(jīng)元氣大傷，而且二號殺手沒有吸掉一號殺手的能量以壯大自己，還任其游蕩，說明他們的能量場各自獨立而非共用。這也可以判斷出這兩個殺手不是通過同一條時間通道回來的，這也印證了他們于不同時間點出現(xiàn)的事實。
而他和成年陳騏則是通過同一條時間通道一起回來的，必須要共用能量場。這樣的好處就是兩人具備感應性，更類似古代奇書《三體》里三體人的溝通方式——那兩個殺手沒有共用能量場，也就大概率不具備這種溝通能力。
在水馬博士一分一秒地警惕考場狀況時，少年陳騏也在抓緊一分一秒地畫畫。成年陳騏則在借用他的視線觀察著畫面，并時不時在關(guān)鍵處提醒一兩句，以防他的畫面整體關(guān)系失衡。至于細節(jié)描繪完全靠少年陳騏自己畫漫畫時練就的獨筆畫技了。
就這樣，一幅精彩的碳素筆靜物素描誕生了。好在他的位置較為隱蔽，并沒有引起除他旁邊那個明星臉考生以外的任何人注意。連站在教室外一直觀望的田老師，也被密集的考生遮擋著看不到他的考試狀況。
考試結(jié)束后，主持考試的老師逐一收考卷。
旁邊的那個明星臉考生問陳騏：“你學了多長時間？”
“加一塊兒一年半吧?！标愹U他們初二學了一年，初三斷斷續(xù)續(xù)算半年，“你呢？”
“我一個月！”那個考生答道。
“以前畫過沒？”
“沒有，聽說有美術(shù)加試，我就跟著學了一個月?！?p> 陳騏不禁對那個考生刮目相看，因為學剛一個月就能畫出個大模樣也是夠可以的了，況且看他那樣子純粹是為了畫著玩兒的，根本沒指望美術(shù)考試能拿分兒。
正在這時，監(jiān)考老師收卷來了，到了他倆跟前看到了陳騏的畫，吃驚地問：“這是你畫的？”
陳騏有點忐忑不安地說：“嗯，我畫的.......”
“怎么用的碳素筆？”老師很疑惑。
旁邊的明星臉考生搶答道：“老師，他對鉛筆過敏！”
監(jiān)考老師更驚訝了，一邊收卷一邊看著陳騏念叨：“鉛筆過敏？還真頭一次聽說......不過這畫畫得倒是挺厲害的。”
陳騏不知該怎么回答，尷尬地撓撓腦袋笑了笑。
考生們都在收拾東西，陸續(xù)退場。陳騏收拾完了找丁海生問他的考試情況，兩人考試位置距離較遠，考試時誰也看不到誰的畫，這時才能彼此交流。
兩人出了教室，又站在門口向老田匯報了考試情況。
那個明星臉考生從后面拍了一下陳騏，神叨叨地說：“兄弟，咱們——開學見！”
說完就消失在樓道的人流里。
待匯報完情況，老田鼓勵了幾句，就去和其他學校的同行帶隊老師聊天了。
兩人往樓梯口走去，丁海生問陳騏：“剛才那誰啊這么狂，分兒還沒見著就開學見？”
“考試時他坐我旁邊，聊了幾句?！标愹U答道。
丁海生很好奇：“他畫得怎樣？看這樣子很自信呀?！?p> “畫得一般，估計就是來玩兒的，文化課沒準兒已經(jīng)過線了?！标愹U也不了解那個考生，但看樣子屬于那種半學半玩兒腦子夠用的。
“我操，怪不得這么狂！”丁海生嘆道。
出了教學樓，早上也沒顧得上看看海云縣一中的校園環(huán)境，當下正是中午十一點一刻，吃飯有點兒早，回家又太晚，干脆就在學校里游覽游覽，午飯附近找個小面館解決。
這是他們第一次來到縣一中里面，轉(zhuǎn)了轉(zhuǎn)教學樓，又沿著高大楊樹的樹蔭小路來到了操場，登上背靠楊樹的主席臺旁的觀賽臺，向南可以看到校園外碧綠的青草坡和村莊，再遠處就是遼遠的海平線，水天一色，視野開闊，目之所及皆是夏日的清爽蔥蘢。
這邊風景甚好，怪不得穆芳同學哪怕多得一分都要考到這里來上學。
兩人站在觀賽臺上，后面的一排大楊樹蔽日連蔭，微風習習，伏蟬聲聲，好不愜意。透過楊樹，不僅能一覽遠處美景，還能看到校園外不遠處的外環(huán)路。
正在他倆享受著夏日校園的朗朗清風時，眼尖的丁海生指著外環(huán)路邊的公交站點說：“嗨，陳皮，你看那不就是剛才那個‘開學見’嗎？”
陳騏扶了扶眼鏡，定睛一看，還真是那個明星臉考生。那個站點有好幾路公交車的站牌，看不出他在等哪路車。
這時，110路公交車打遠處開了過來，那個考生看著來車的方向下意識地向路邊挪了兩步，顯然他等的就是這路車。
而這個跑外環(huán)的110路就是唯一一趟能夠途徑南山和青田兩鎮(zhèn)的公交車！
陳騏想起臨走時他拍他肩膀時，半開玩笑說的那句話，好像忽然猜到點兒什么?；叵肫鹚器锏纳袂?，那句“開學見”不光是一種調(diào)侃，而是一種極度的自信，乃至自負。
此時，遠處那個瘦弱男生一步兩蹦地躥上了公交車，隨著一陣嘎嘎吱吱尖銳的關(guān)門聲，公交車轟鳴著駛離站點，向著青田鎮(zhèn)的方向疾馳而去......
陳騏想：這個跟我旁邊兒坐了一上午，長得賊像蘇有朋的家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未來冷核聚變技術(shù)始祖本尊？
丁海生看著已經(jīng)走遠的110路，也猜出點兒：“陳皮，你說他會不會就是那個青田仔？”
陳騏不禁念叨了一句：“我看也像，好一個‘開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