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密室中的較量
黑暗中,成年陳騏聽到水馬博士急切地說:別動!千萬別動!你身下現(xiàn)在有兩個點火裝置,你一起身就會觸發(fā)!
成年陳騏一聽,心里一驚,于是停止了試圖挪動身體的念頭,僵在原地。幸虧陳騏被摔得又麻又痛,才使得身體機(jī)能暫時停滯,沒法兒及時配合大腦意愿。
成年陳騏一動不敢動,水馬博士又說:別緊張,你的體重能鎮(zhèn)住這兩個裝置,這倆東西雖然危險,可扁平外殼和里面的彈簧剛才也給了你一部分緩沖。
成年陳騏問:能不能把這兩個裝置慢慢撤出來?
水馬博士急忙說:不可以!一旦失去壓力,它們就會點火爆炸!現(xiàn)在只要你保持軀干不動,就可以壓住它們,它們就不會啟動點火機(jī)關(guān)!
原來剛才這兩個裝置暴露出來時,水馬博士就發(fā)現(xiàn)了它們,然后迅速對其結(jié)構(gòu)做了掃描,同時也完成了對陳騏身體狀況的全息檢查。
趁著陳騏平躺恢復(fù)知覺和體力的時間,水馬博士將他探知的一系列情況告知了成年陳騏,并安撫他只受了些皮外傷,沒有內(nèi)傷或嚴(yán)重外傷,至于墜地引起的震蕩性神經(jīng)疼痛,只能拜托他忍耐一會兒了。
這時少年陳騏的意識也醒了,禁不住默問:哥……我怎么全身沒知覺?咱們還活著呢嗎?
成年陳騏回答:放心,咱沒死,只不過剛才摔得太疼,我先接管了身體控制權(quán),先替你忍會兒,一會兒緩點兒了再說。
正在成年陳騏強(qiáng)忍渾身痛麻時,他聽到上面的鄭科遠(yuǎn)遠(yuǎn)地喊:“陳騏!你在哪兒!”
少年陳騏想回答,可卻無力大聲喊話,只能默問成年陳騏:怎么喊不出聲來啊……哥,我們是不是摔癱了?
成年陳騏安慰道:放心吧,沒事兒,水馬博士已經(jīng)給咱們做了身體探測,除了皮外傷沒有大礙。
少年陳騏躺在烏黑一團(tuán)的密室地上,聽著成年陳騏說身體沒事,稍稍安了心。
可聽到成年陳騏告訴他身下壓著兩只起爆器時,他有點兒慌神兒,成年陳騏于是告訴他只要躺著不起身,保持軀干位置不動就沒事。
少年陳騏安下了心,說:哥,你接管身體不是特別耗能量么,還是省著點兒吧,反正暫時也動不了,就當(dāng)躺著歇歇,疼我能忍,你放心好了。
成年陳騏覺得這也算一種考驗,于是將身體控制權(quán)一點點地交給少年陳騏,好讓他有一個適應(yīng)過程。少年陳騏恢復(fù)了知覺,但痛感也逐漸加強(qiáng),好在有了心理準(zhǔn)備還能忍。
雖然剛才成功救了鄭科一命,似乎已讓這個危險的時空節(jié)點順利度過,可事實是這僅僅是個開始,后面的威脅還沒顯露出它的猙獰。
剛才鄭科猝不及防被推飛的時候,他借著陳騏下落時晃動的手電光線,恍惚間看到了那個陷阱。
現(xiàn)在他摸黑爬過地面,用手摸到了洞口邊緣,繼續(xù)向下喊著陳騏。這時少年陳騏也緩過點兒勁,伸手呼嚕了一下臉上的土,朝上面應(yīng)了幾聲。
陳騏張開手,摸到了身邊的手電筒,按了按開關(guān)沒亮,只得動了動手腕,把手電筒在地上磕了磕。手電終于亮了,他舉起胳膊,向上照去,正照到趴在洞口向下無助張望的鄭科。
鄭科迎著刺眼的光線,喊:“陳騏!你怎么樣?”
陳騏有氣無力地說:“沒事兒,還能動,就是有點兒疼,得讓我躺會兒.......”
說完他拿著手電照了照洞口旁的屋頂,這明顯是一間地下密室,他又向四周照了照,他看到電筒光柱所到之處,竟然不是墻壁,而是堆積得密密麻麻的方形大鐵箱子。
這些鐵箱子雖然布滿灰塵,但仍能看到每只箱子上都印著相同幾行日文,這些白色日本字在蒙著土的深色鐵皮上顯得極為突兀。
雖然不知寫的是啥,但其中夾雜的漢字“爆物”,陳騏立即便猜出了七八分——這他媽是一大屋子日本鬼子藏的軍用炸藥!
這時成年陳騏對他說:千萬別慌!只要我們不動,一直壓住起爆器就沒事!
少年陳騏仰空默嘆道:本以為陷阱里放倆起爆器夠狠了,沒想到這是連骨灰兒都不想給咱們留?。∩洗析l魚灘沒死,這次說什么也躲不掉了!哥,今天咱們八成是要交代在這兒了!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見不到咱爹媽了呀!
成年陳騏馬上安慰道:別胡說八道!冷靜,越到這時候越要冷靜!敵人沒那么神通廣大,這不起爆器還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么!
少年陳騏問:連水馬博士都不知道小日本兒在這兒藏了這么多炸藥嗎?
成年陳騏只好如實說:水馬博士也是剛剛才知道......
原來,在核力克泰的干擾下,水馬博士直到陳騏掉入陷阱后,才進(jìn)入到密室探測里面情況。
那兩個鍋蓋形裝置是點火器,地面上灑滿了黑火藥,這樣點火器點火后,就可以把明火引向周圍的鐵箱,明火提高密室內(nèi)溫度,通過烘烤鐵箱,就會引爆箱內(nèi)的炸藥!
而上面嵌入地面的那幾根鐵樁,是固定滑輪升降器以便搬運炸藥箱用的。這些盛滿炸藥的大鐵箱,憑多人人力也只能勉強(qiáng)搬動,吊運必須利用機(jī)械裝置。
水馬博士起初探知到密室中的巨量炸藥時,擔(dān)心少年陳騏知道后會害怕,也就沒讓成年陳騏說出來。可是現(xiàn)在少年陳騏已經(jīng)全部親眼看到了,成年陳騏只好對他說出了實情。
這時,鄭科也借著陳騏剛才的光照,看到了下面密集堆積的鐵箱,喊著問陳騏:“這下面怎么還有東西?放的都是什么?”
陳騏顫抖著回答:“鄭科,你趕緊走!”
鄭科喊:“走什么走,我得想法兒先把你弄上來??!”
陳騏用力地說:“你先走,回去報警......”
還沒等陳騏說完,鄭科就打斷了他:“陳騏你能起來不?能起來就快點兒起來,我想辦法把你弄上來!我看到箱子上的日本字兒的了!這里面肯定是炸藥!”
陳騏用盡力氣喊:“鄭科兒,別管是啥了!你快走,你很重要!沒你地球兒就完了!”
鄭科喊:“陳騏你說什么呢!關(guān)地球兒什么事兒,地球兒沒誰都能轉(zhuǎn)!一會兒我想法兒下去救你!放心,這些炸藥炸不了,一看就是當(dāng)年鬼子逃跑時留下的,那時的炸藥都不加氧化劑,沒有氧化劑,這些炸藥平白無故就炸不了!”
陳騏又喊道:“可是我身下有引爆器,四周全是黑火藥!現(xiàn)在這里有空氣,我一起身引爆器就會點火兒,這里就會燒起來!”
“啥!你說啥胡話呢?你怎么知道你下面有引爆器?”鄭科吃驚地問。
陳騏無奈地喊:“我沒說胡話,都是真的,回頭再跟你解釋!”
正在這時,外面?zhèn)鱽矶『I暮奥暎骸瓣愹U,鄭科兒,你們在里邊兒干啥呢?”
鄭科糊涂了,怎么丁海升也回來了,但管不了那么多了,招呼道:“快來,我們有麻煩!陳騏掉下去了!”
丁海升和冬征聞訊趕緊打著手電進(jìn)去了,里面結(jié)構(gòu)也簡單,一會兒就見到鄭科正趴在一個洞口邊兒上向下說這話。
兩人也趴了過去,用手電一照,冬征驚道:“你們這是怎么搞的?這里邊兒都是啥?”
鄭科看了看冬征,以前去他學(xué)校玩兒過,見過,認(rèn)識,就跟他把剛才情況跟他們說了一遍。
丁海升問:“那怎么辦,得把他弄上來??!”
鄭科說:“你們來了就好辦了,要想救他,咱們得下去,你們聽我說........”
鄭科的計劃是:他們把衣服全脫了,然后系成一條長繩,挨個下去后,一起搬個炸藥箱壓在起爆器上,這樣陳騏就可以起身了,大家再順著繩子爬出去。
說干就干,可把衣服系成繩子又有了新問題,他們都穿的是短衣短褲,布料很單薄,如果系成單股繩的話,禁不住一個人的重量,必須系成雙股繩才能承重,但長度又不夠,最長只能往下垂兩米,還差兩米懸空,就得往下跳,這一跳肯定得砸在陳騏身上,至少得折兩根肋骨。
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洞口照進(jìn)來一束光,隨后一個高大的人影晃了進(jìn)來,幾個人嚇得激靈一下,定睛一看,原來是田野老師!
冬征先反應(yīng)了過來:“老師,你怎么也來啦?”
田野急切地說:“以后再解釋!告訴我下面情況!”
丁海升一下有了信心,對鄭科介紹:“我們的專業(yè)老師?!?p> 田野看著鄭科說:“這是鄭科兒吧,總算見到本人了!”
丁海升吃驚的問:“老師,你怎么認(rèn)識他?”
“整個事情我全都知道,不過現(xiàn)在沒時間解釋了,”田野指著下邊密室,“現(xiàn)在咱們趕緊救陳騏!”
鄭科把情況簡短地說了一下,田野說:“我先下去,然后我在底下接著你們,咱們四個人應(yīng)該搬得動一個炸藥箱?!?p> 說完他也順著衣服系的繩子攀了下去,到了繩子盡頭,他使勁一悠,然后撒開繩子,以弧線軌跡落了地,避開了地上的陳騏,摔在他旁邊的空地上。
然后他起身脫下上衣,用上衣迅速地將鋪滿地面的黑火藥趕出一條寬寬的圓形空隙,以防火藥意外燃燒后好形成一條隔離帶。
畫完那個大圓圈后,他站到繩子垂下那一側(cè),用高大的身軀擋住陳騏,同時一只腳踩在那個藤條網(wǎng)上,對陳騏說:“你現(xiàn)在可以稍微挪開一點兒,我替你踩著這邊兒?!?p> 陳騏感動地看著田野老師,然后挪了挪身體,但主要重量不敢離開下面的點火器。
陳騏朝著田野老師的背影說:“老師,幸虧你來啦!原來你什么都知道??!”
田野回過頭笑笑:“跟你一樣,什么都知道!”
說完他朝著上面喊:“好,你們挨個下來,我接著呢!”
繩子長兩米,加上田野一米七八的身高,很輕松的就把三個少年接到了密室地上。隨后,四人合力將離陳騏最近的一只鐵箱抬了起來,但仍然十分吃力,可見其里面炸藥量之大。他們先將炸藥箱一角搭在藤條網(wǎng)上,然后陳騏挪一寸,他們將炸藥箱往里推一寸。
與此同時,水馬博士一直對峙著核力克泰,核力克泰眼見著幾個人在一點點破壞著他精心策劃的暗殺計劃,憤恨地罵道:都是那個蠢貨閻士斌畫蛇添足,才讓你們有了逃脫機(jī)會!否則你們早全都上天了!好在已經(jīng)把那個蠢貨送進(jìn)了精神病院,否則還不知他要拖累我多少!
水馬博士回道:真是惡人自有惡人治,核力克泰,你們心術(shù)不正,現(xiàn)在看到結(jié)局了吧,你們狼狽為奸終于換來了你們的失敗下場!
核力克泰怒道:水馬騰倫,我不過想不費吹灰之力把你們化成灰,雖然這個計劃遇到點兒困難,但說失敗為時尚早,看來我不得不耗費點兒能量給你看場盛大煙火了!
說完,核力克泰開始振動空氣里各種氣體成分的分子,而且緊貼在田野他們挪動的那個鐵箱進(jìn)行空氣加熱,水馬博士則極力抑制空氣分子振動,以阻止空氣升溫。兩人都在持續(xù)消耗著能量對峙著。
田野他們艱難地一寸一寸向滕網(wǎng)中間挪動著鐵箱,同時感到了鐵箱的溫度在逐漸上升。田野猜到了怎么一回事,他咬著牙更加用力地向里挪著,終于挪過了中心,鐵箱將兩個彈性起爆器壓實。陳騏這時起身,剛才摔的那一下,造成他筋骨僵硬,但好歹能動。
水馬騰倫和核力克泰就像兩人在掰手腕一樣地僵持著角力,鐵箱溫度一會升一會降,但總體來看,溫度還是在折線上升。核力克泰的能量場看來更強(qiáng)大一些,情況變得越來越不利于水馬博士。
水馬博士擠出一絲力氣,對成年陳騏說:你們快走......我暫時還抵擋得了.....
成年陳騏驚道:水馬博士!
水馬博士:快走,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恩怨,你們能走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
水馬博士......
水馬騰倫不再回應(yīng).......
田野老師先將陳騏送了上去,陳騏臂力最大,這樣可以從上面接應(yīng),把爬繩的人挨個拉上去。就這樣,四個學(xué)生全部順利從下層密室里爬了上來,最后田野才攀了上來,他還不忘把學(xué)生們系成繩子的衣服抻上來。
五人跑出日軍地堡,又順著山坡跑到了下面的開闊地,田野在后面,逐漸放慢腳步,喊道:“大家停下來吧,不要再跑啦!”
鄭科回頭問:“老師,為什么停下來?”
田野看了看大家,又看向山坡頂端,伸手指向那里,說道:“里面有個看不見的壞人想引爆中間那箱炸藥,還有一個看不見的好人正在全力和他搏斗,阻止他引爆,如果壞人成功了,里面所有的炸藥都將爆炸,我們再跑也跑不出爆炸半徑,如果好人成功了,我們同樣無需再跑,只需站在這里等他出來就好。”
鄭科還想問什么,陳騏說:“等他出來再問吧......”
就這樣,五個人默默地望著山坡上日軍炸藥庫的方向,想不到看似平靜的夜空下,竟然發(fā)生著一場輸死較量,他們看不到雙方角力的過程,只能等待一個他們希望的結(jié)果。
突然,從炸藥庫內(nèi)部里傳來了一聲沉悶的巨響,地面劇烈地震動了起來,同時地堡的頂部磚石被炸開,沖向了天空,又從四面八方落到山坡上滾了下來!
樹林里的鳥獸聞聲驚逃,只有五個人還站在那里,下意識地捂了捂頭,但由于跑出了一段距離,那些大塊的碎石并沒有崩到他們站立的位置。
這也許只是中間那一箱炸藥被引爆造成的結(jié)果!可是,炸了一箱,那么一會兒全部炸藥將產(chǎn)生連鎖爆炸,威力合在一起,這里方圓幾里之內(nèi)都將會成為火海,任憑他們跑多快,也逃不過這場爆炸了,五人絕望地看著那個朝天的缺口里噴涌而出的熊熊烈焰,等待著后面更為猛烈的爆炸。
如此看來,那個想保護(hù)他們的好人——失敗了.......
但讓他們意料不到的是,后續(xù)并沒有撼山動地的連鎖式爆炸,仍然還只是那道火焰在燃燒,它像倒立的火箭發(fā)動機(jī)一樣,僅僅從那個缺口處豎直向上噴發(fā),越噴越高,越噴越猛,直到成為一道幾十米高的火紅光劍直插夜空。
沖天的火光像白晝一樣照亮了每個人的臉,樹林的鳥獸四散奔逃,只有他們五人站在原地,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奇異景象。
不知道里面具體發(fā)生了什么,才讓本應(yīng)該呈輻射狀肆意飛騰的爆炸烈焰變得這么筆直如劍,就像某種力量將它約束住一樣,極力避開了周圍的一切。
當(dāng)火焰逐漸減弱,四周也恢復(fù)了平靜,星光依舊燦爛,五個人沉默地等待著那個看不見的好人能和他們打上一個招呼,但許久,夜空下寂寂無聲.......
還是鄭科首先說話,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又略帶疑惑地問:“好像這里除了我.......你們大家都多少知道一些事情.......呃......誰能告訴我,那個看不見的好人,或說今天發(fā)生的.......是不是因為我才會這樣?”
陳騏凝望著火焰熄滅的地方,微微點了點頭:“是,但又不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