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奏對的少年
在一眾皇孫羨慕，嫉妒，怨恨的目光中，朱雄英快步跟上了朱元璋的背影。
穿過了數(shù)條回廊的朱雄英走進了奉先殿。殿內(nèi)陳設(shè)并不奢華，充滿了拙樸的氣息，一應(yīng)的器物都泛著歲月的痕跡。
朱元璋正端坐于中堂位置，旁側(cè)坐著一位緋紅官服的文官，手持毛筆懸于紙上，做好落筆的準備。
眼尖的宦官王景弘給朱雄英拿來了繡墩和茶水。
嗯？這是要持久戰(zhàn)，問個話整這么大排場。
“雄英，你詳細說說該如何解決選官的問題。你的文章說的還不夠詳細?！?p> 朱元璋開始問奏。
“孫兒認為，各縣有缺官的問題好解決?！?p> “每年參加科舉的人數(shù)眾多，但并非人人都能考上。那些落榜的人，他們都去哪了？他們是真的沒有才能嗎？”
“我認為不盡然，寒窗苦讀二十載，做一縣輔官的能力還是有的。沒考上，他們只得歸鄉(xiāng)再續(xù)來年?！?p> “這就會使得人才浪費，朝廷可以給這些落榜生一個機會，讓他們試任官職，制訂合理的政績評判標準。
“試任期達標的，轉(zhuǎn)為朝廷正式任命，不達標的辭退。如此既解決了無官可用的局面，又能保證在職官員的積極性?！?p> ……
“拿中書舍人的官職舉例，可以讓殿試落榜生來試任，任期內(nèi)達標的就可以轉(zhuǎn)正，不達標的換人?！?p> 一旁正作錄的中書舍人聞言一愣，首先，我沒有得罪任何人。
他偷瞄向朱元璋，發(fā)現(xiàn)老朱沒朝這塊兒想，還好，還好，差點工作丟了。
朱元璋到是越聽越滿意，都快樂出了聲來。
嘴上卻道：“雄英啊，你的方法操作難度太大，朝廷還得重新制訂法令，太麻煩了?！?p> “你還是說說怎么讓國庫充實起來，民富國強的說法很有意思?！?p> “是，皇爺爺?！?p> 朱雄英掃了一眼洪武爺臉上堆滿笑的褶子，他知道目的達到了，已經(jīng)簡在帝心。
中書舍人也擦了擦額頭的汗，換個話題聊，挺好。
隨即朱雄英又給朱元璋解釋了大明版“國富論”該如何操作。
兩個時辰后，朱雄英結(jié)束了自己的問奏處子秀。
朱元璋聽得的如癡如醉，雖然有些名詞不懂，但作為一個帝王所用的眼光與智慧，他知道這次挖到寶了。
朱元璋有些疑惑，自己這個孫兒此前可是調(diào)皮搗蛋，逃課無學的問題皇孫。
怎么墜馬過后，突然就變得如同天人下凡，生而知之了。
朱元璋疑惑詢問：
“雄英啊，這些學問你都是從何學來，我記得文華殿的老師可不教這些？他們也沒這能力?！?p> “回皇爺爺，孫兒這些學問是這次墜馬后，突然就無師自通了，我也不知為何?！?p> “竟是如此，我嘗聽聞?wù)\意伯劉基閑言，這世上有人在經(jīng)過一場大病后會異于常人，或能頌詩章千百篇，或能習得特殊技藝?！?p> “我還以為這只是傳說罷了，不曾想，雄英便是這樣的人，當真是奇事耶！”
朱元璋沒說的是，這種人一般稱為天授之人。
天授，意味著什么，朱元璋太清楚了。這是天意??！
朱元璋此刻心里有了計較，“今日的問奏就到此為止了，都退下吧?！?p> 朱元璋揮手遣退了殿內(nèi)所有人，只留了朱雄英一個。
朱元璋沉吟片刻幽幽道：“雄英，朕問你，若是把你立為皇太孫，你該如何做？”
朱元璋換了稱謂，此刻他的身份是皇帝。
直勾勾的盯著朱雄英，帝王壓迫感撲面而至。
朱雄英緩緩抬頭，直視天顏：“我什么也不做?！?p> 瞬間寂靜，大殿內(nèi)針落可聞，如同被按了暫停鍵。
俄而，一老一少倆狐貍都露出了微笑。
“哈哈哈。”朱元璋開懷大笑，“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
剛走出殿外沒多遠的中書舍人蹇義，聽到傳來的笑聲。
抬頭望著天空，久久無言，要變天了。
朱雄英出殿，看到蹇義在等他，上前去行禮：“中書舍人可有事？”
“臣蹇義，見過殿下?！?p> 蹇義深深揖拜。這是學生見老師才用的禮儀。
“殿下剛才奏對所言，我感觸頗深，不知殿下可有時間，與我詳細解惑？”
“你對我說的感興趣？這個好辦，過幾日等我出宮，找你詳談。”
朱雄英對這個好學且不恥下問的中書舍人好感大增，他沒想到自己的想法這么快就有人認同。
這是朱雄英的認知局限性了。其實任何時代都不缺乏追求新思想的人，只是很少有人能提出正確且有指導(dǎo)性的思想。
內(nèi)閣，朱元璋此時召集了三省六部的堂官們開小朝會。
議題就是剛朱雄英大殿內(nèi)對于選官的建議，讓堂部們討論出一套可行的標準出來。
“圣上，這是哪位大臣的提議？此法若能推行，必將有奇效?！崩舨可袝闷娴?，這辦法是要讓基曾官員往死里卷??！
朱元璋笑意吟吟，頗有些自豪：“此乃我的長孫朱雄英所提。”
眾人一愣，什么？
一個小孩子提出的，我們可都上過學，你別騙我。
朱元璋又把“國富論”的文章和奏對拿給了群臣觀看，在座的臣工看后都一陣沉默。
這些人都掌管著國家的命脈，混跡官場多年，豈能看不出這兩篇策論的含金量。
開始燒冷灶，有說皇長孫朱雄英才比甘羅，智超曹沖。
更有甚者說是天佑我大明，此乃文曲星下凡。
引的眾人側(cè)目，丫也太不要臉了，這話都能說出口。
老朱雖然也是想聽一下別人對自家孩子的贊美，但這也太離譜了。
趕忙清了清嗓子，“哼，好了，諸位愛卿，還有一事要議?！?p> “朕欲冊立皇長孫朱雄英為太孫，諸位以為然否？”
群臣默然，在極短的時間里彼此交換了眼神。異口同聲道：“圣上英明?！?p> 他們沒什么意見，朱雄英是嫡長孫，按祖訓就是皇位繼承人。只不過是提前幾年確立而已。
坤寧宮，朱雄英在跟馬皇后講笑話。
“有人會中舉后高興瘋了，也是個可憐人?！瘪R皇后樂著評價道。
朱雄英暗想：這算什么，后世有撲街作者新書簽約了，比這還夸張。
正聊著，門外有太監(jiān)細嗓唱到：“皇長孫朱雄英接旨?！?p>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嫡長孫朱雄英，謙虛有禮，溫文爾雅，文武兼?zhèn)?，逸群之才。著即冊封皇太孫，欽此！”
朱雄英糊里糊涂的就接了旨，他知道今天的奏對會帶來一些變化，但沒想到這么大。
隨太孫之位一起來的，還有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以及隨時面奏天子的權(quán)利。
朱雄英感覺自己支愣起來了，有了特權(quán)，可操作騰挪的空間就海了去了。
呂氏，別有用心之人，準備迎接我的怒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