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回去和元常說一聲,無需這般?!?p> “?”
元常?誰???怎么聽起來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但鐘書想破頭也根本想不起自己認識這么一號人,大概是這家主人郭祥認錯人了。
大概不太嚴謹,是肯定認錯了。
因為這長社的籍貫,就是他瞎編的,畢竟穿越至此人生地不熟的,地名更不認識幾個,長社這個縣,還是之前從曹嵩嘴里得知的,為了讓人家覺得真實些,他干脆就順手拿來用了。
正當他尋思著怎么回答時,身旁的長壽兒開口了:“父親,您的病已經(jīng)不能耽誤了,這位鐘兄既然要買,何不答應了呢?”
良久之后,房間內(nèi)傳來悠悠一聲嘆息:“哎,汝不懂……”
話音還沒落,緊跟著響起了女性的聲音:“長壽兒,汝先帶那位客人在宅子里四處看看,我來勸你父親。”
長壽兒應了一聲,然后把頭轉(zhuǎn)向鐘書,低聲道歉道:“家父脾氣有些執(zhí)拗,還望鐘兄海涵?!?p> “不妨事的?!?p> 鐘書只是笑了笑,便同他一起在宅院里轉(zhuǎn)悠了起來。
這是一處四進出的院子,內(nèi)里走完了一遭,甚至比外邊看起來還要大上不少,這就足夠了,其他如何倒是不怎么重要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到剛才主屋門口,長壽兒抬頭看著鐘書,開口詢問道:“鐘兄覺得如何?”
“可以?!?p> 鐘書點了點頭。
他是真覺得沒啥不滿意的,因為這處宅院,也不是拿來常住的,就是個由頭,到時候入雒陽買了官,朝廷真要查籍貫什么的,也能有個說法。
主要是這個原因鐘書才打算買的,就算真走向了最壞的結(jié)果,這座宅院也足夠大,加蓋些房間也能住下百十號人。
看到鐘書點頭,長壽兒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鐘兄請在此處稍等,待弟先去詢問一下?!?p> “嗯?!?p> 鐘書應了一聲,開始在心里頭琢磨著——
這士人階層的人說話就是這樣子嗎?張口兄,閉口弟的,難道是為了讓對方覺得親近和禮貌?
不是很懂,但是得學。
他要做官,那就必須得掌握這些社交技能,不然,說不定哪次和別人談話,在自己的不知道的情況下給人得罪了,那樣就不好了。
想到這里,鐘書又想起了剛才郭祥口中的‘元?!犞袷悄橙说谋碜??
表字,是人名的延伸……似乎每個士人都有的樣子。
咱是不是也得整一個?
“吱呀”一聲,房門再次作響,長壽兒的身影出現(xiàn),似乎松了口氣:“鐘兄何日空閑,你我一同往縣府去,將契書給簽了,宅院的價格就……按照平價,或者再低些亦可。”
“平價多少錢,再低些又是多少?”
鐘書從‘書’該字什么的困惑中回轉(zhuǎn)。
“平價一百五十萬錢,低些的話一百二十萬錢?!?p> 這長壽兒倒是挺實誠的,直接就放出了兩種價位,鐘書又不是傻人,能少花錢他肯定選擇少花點錢,省下的三十萬還可以給自家兄弟們置辦幾身衣服。
“那就一百二十萬吧,簽契書的話,我現(xiàn)在就有空閑,你若是也有空,那我們今日就能去縣府?!?p> 長壽兒點了點頭,說自己也有空,現(xiàn)在就能去縣府。
于是兩人商定好了一同去鐘書暫居的客舍,長壽兒帶上契書,鐘書則需要回去拿錢。
……
“長壽兒?”
在縣府外,一名身披厚裘、風塵仆仆青年,從后面叫住了長壽兒。
長壽兒見來人,先是給鐘書道了聲歉,然后轉(zhuǎn)過身子對著青年端正一禮,問候道:“大兄安好?!?p> 青年頷首,片刻后話鋒一轉(zhuǎn)問道:“叔父的情況如何了?”
長壽兒嘆了口氣:“比之夏秋,身體更差了些?!?p> “叔父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放寬心吧。”青年頓了頓,又道,“晚會兒,等我與府君交了差事,便去問候叔父。這段時間我忙于奔波,才剛從雒陽上計回來,近兩個月沒去問候叔父,希望叔父不會怪罪吧?!?p> 長壽兒搖了搖頭:“大兄忙碌,家父也是知道的,而且前段時間,也是一直承蒙大兄照顧?!?p> 說完,又是一禮躬下。
“都是一家人,不妨事的?!鼻嗄杲o長壽兒扶起,忽然把目光轉(zhuǎn)向鐘書,問長壽兒道:“此君…是何人耶?”
鐘書心說你可算問到我了,剛才這哥倆聊得話題挺傷感,他也就沒有插嘴,現(xiàn)在問到了,他拱了拱手道:“長社鐘書,字文卿?!?p> 嗯……這是他在路上給自己想的字,本來想著字子文的,但轉(zhuǎn)念一想——似乎曹操有個兒子字子文來著,真要到時候投了曹操,說不定就得尷尬。
“莫非是是元常族弟?”青年抬手回了一禮,開始介紹自己,“區(qū)區(qū)陽翟郭圖,表字公則,忝為郡中計掾史?!?p> 鐘書一聽這名兒,也沒工夫去納罕這‘元常’是何人了。
郭圖……郭公則……這倒是個名人了。
姓名一樣、表字一樣、籍貫是不是潁川鐘書還真記不清楚了,但光憑前兩樣,鐘書就可以肯定,這廝就是袁紹手底下那缺了大德的謀士嘛!
敢情你小子現(xiàn)在還沒有去給袁紹出餿主意吶!
至于為啥說他缺了大德,看他干得那些破事兒就知道——史書記載,獻帝出逃時,沮授就勸袁紹‘挾天子以諸侯’,結(jié)果就被郭圖這個倒霉催的給勸住啦。后面大家也知道,曹操做了這件事,并且?guī)砹司薮蟮氖找妗?p> 這事兒可能是郭圖目光短淺,但是后面他干的事兒簡直讓人不忍直視,又是悄悄和袁紹說沮授的壞話,又是甩鍋張郃作戰(zhàn)不力,導致張郃投降……
“久仰久仰?!?p> 確實是久仰臭名了,鐘書上下一打量,這青年郭圖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身量頗高,體格也挺健壯,白面短須髯,看著也像模像樣的。
他在打量郭圖的時候,郭圖也在打量著他,互相沉默了一段時間,郭圖開口問道:“文卿兄來此地,是公干耶?是探親耶?”
“皆非?!?p> 看來是又被認錯了,鐘書搖了搖頭道:“我來縣府,是來和這位小兄弟簽契書的?!?p> “契書?”
郭圖低聲念叨了一句,然后反應過來似的,瞪大眼鏡看向長壽兒:“叔父真把宅子給賣了?”
后者只是點了點頭。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郭圖一拍大腿,嘆氣道:“叔父的情況我也知曉,但你、我本是一家,有什么難處可以找我家,又何必把宅子賣了呢?”
“固知大兄愛護親族,但一直以來承大兄家的情,我父心中一直都過意不去。”
“哎……既知是親族,說承情豈不是太見外了?!?p> 長壽兒只是搖頭不語。
郭圖又嘆了一聲,最后拍了拍長壽兒的肩膀,留了一句:“晚些我去你家,那時候你我兄弟再聊吧?!?p> 說完,他又朝鐘書賠了個笑道:“弟尚有公務在身,恕不能停留太久,改日我設宴,希望到時候文卿兄能賞光過來把酒言歡吶?!?p> “……”
鐘書:“???”
怎么就設宴邀請了?我們已經(jīng)很熟了嗎?什么時候的事兒?
還是說這貨就是個自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