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什么情況?”
“呵呵,一言難盡?!?p> “慢慢說?!?p> “忙嗎,我們喝兩杯?!?p> 秦奉靈,再一次來到張博的小菜館,這一回,他的心情極差,表情凝重。張博,也未多言,炒好幾個小菜,哥倆,坐在包間里,誰也不言語。酒過三巡之后,他們聊起了秦奉靈在省城的生意。
“胖子,省城的項目,黃了……”秦奉靈,說道。
“哦……意料之中……”張博,說道。
“你知道?”
“沒有,我猜的。”
“哦?說來聽聽……”
“也沒什么,你老不去,很多事,不了解。早晚,事情要脫離掌控?!?p> “唉……我也知道,不過……”
“什么?”
“這次的情況,比較糟糕?!?p> “你說吧,沒事……”
“項目還好,生意也可以,項目負(fù)責(zé)人,跑了……”
“去哪了?”
“長沙?!?p> “額……你詳細(xì)說……”
“他在那里,找到新一輪的融資……”
“這……不是挺好的……”
“可是,那邊的投資人,要我們也加注?!?p> “額……然后呢?”
“我沒錢,老薛也沒錢……”
“收回成本,不跟他們合作?!?p> “收不回來……”
“為什么?”
“我和老薛投入的資金,全部拿來運營,如今,項目還在,店面還在運轉(zhuǎn),錢卻沒有了……”
“混賬!誰是法人?”
“老薛。”
“這不就結(jié)了,怕什么,你們自己運營。”
“不是這樣說……”
“哦?什么意思?”
“數(shù)據(jù)和管理,都是項目負(fù)責(zé)人在做,他拿著這些東西,隨時可以再開一個公司?!?p> “這……也就是說,整個市場的資源,被他一個人占據(jù)?!?p> “不錯。要么,我們加大投資,繼續(xù)合作,要么,出局!”
“老秦,這一次,我也沒有辦法……”
“唉……”秦奉靈,嘆了一口氣,斟滿酒杯,獨飲一杯。
“不對啊,這件事,老薛,一點沒有察覺?”
“他知道……”
“知道?”
“嗯,項目負(fù)責(zé)人,出差之前跟他商量過,原定計劃是一起合作,稀釋股權(quán)?!?p> “對啊,應(yīng)該這樣?!?p> “不對,那邊的投資人,看中的是項目負(fù)責(zé)人的能力和省城的市場?!?p> “你是說……他們就是要踢你出局?!?p> “我想,應(yīng)該如此?!?p> “老薛呢?”
“他可以留下,以股東的身份,參與工作,拿工資和分紅?!?p> “咳……不就是個廉價勞動力?!?p> “老薛,不這樣想?!?p> “他怎么說?”
“他覺得可以接受?!?p> “愚蠢……”
“我也很蠢,沒有早些聽從你的建議?!?p> “算了,事過無悔,你打算怎么辦?”
“不知道?!?p> “那就別想了,順其自然……”
“胖子,借你的錢……”
“不急?!?p> 張博,確實不急,秦奉靈,也知道他不急,然而,他們不是兩口子。
之后的日子,小悠,幾乎天天在小菜館守著,只要秦奉靈來,她就會提起借錢的事……
為此,張博和她吵了很多次,漸漸地,秦奉靈,不愿再待在這里。
“老秦,你別理他,她再鬧,我就休了她?!睆埐瑒裎壳胤铎`道。
“呵呵,說什么傻話,不是她的錯?!鼻胤铎`,笑道。
“算了,先放下吧,省城的事,你有辦法嗎?”
“沒辦法,想到辦法的話,我早就去了?!?p> “我看,算了,你有穩(wěn)定工作,別跟他們瞎混?!?p> “唉……我不甘心……”
“人生無常,何必認(rèn)真……”
“我知道,胖子,等我想清楚,就把錢還給你?!?p> “我說了不急,別做傻事?!?p> “我知道……”
秦奉靈,當(dāng)然知道,以他和張博的交情,不會為這一點錢,鬧得不再相見,可是,人家也有老婆孩子……
單位的工作,一如既往,好好壞壞,拿一個月的高工資,就有三個月的空閑期。
“奉靈哥,你怎么不去書店了?”祁小舞,跑到業(yè)務(wù)小組的辦公室,說道。
“額……最近太忙……”秦奉靈,搪塞道。
“是為了,省城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
“呵呵,猜的?!?p> “哦?你還猜到什么?”
“賠錢了吧。”
“呵呵,你猜對了?!?p> “咳……沒什么大不了?!?p> “哦?你倒想得開。”
“你打算怎么辦?”
“額……還沒想好?!?p> “張博的錢,著急還嗎……”
“他不急,可是……”
“他媳婦兒急!”
“你又知道?”
“咳……想一想就知道?!?p> “唉……沒辦法……”
“真的追得緊,還給他吧……”
“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
“省城的項目。”
“算了,你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早晚要分道揚鑣?!?p> “哦?怎么說?”
“你有穩(wěn)定的工作,家中有生病的老娘,還沒成家,不適合跟他們在一起……”
“你這么說,我好像明白了……”
“哈哈,心結(jié)解開了……”
“嗯,豁然開朗?!?p> 祁小舞說的話和張博說的話,基本是一個意思,但是,有些話,看在什么情況說,誰說……
省城的項目,原本就是為了掙點小錢,要不是秦奉靈貪心不足,早已收回成本。接下來的事,由薛青岳和他們周旋,這一次的投資,權(quán)當(dāng)買個教訓(xùn)。
工作還在,母親還在,生活還要繼續(xù),至于,張博的錢,秦奉靈打算把房子賣了,還給他。
某個周末,秦奉靈,獨自來到一家房產(chǎn)中介,掛好房產(chǎn)信息。他知道,張博一定不收他的錢,知道他賣房子,肯定不答應(yīng),他計劃賣掉房子之后,悄悄將錢給小悠。
在此之前,秦奉靈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奇怪的是,秦長河對于這件事,態(tài)度開放,覺得無所謂。
當(dāng)初,秦長河買這套房子的時候,深思熟慮過,也算是學(xué)區(qū)房。很快,房子順利出售……
“老秦,這是怎么回事?”張博,拿著一袋現(xiàn)金,來到秦奉靈家里,問他道。
“額……就是這么回事!”秦奉靈,說道。
“你哪來的錢?”
“房子賣了……”
“什么?你……”
“你的孩子還小,店里生意不好,小悠沒有工作,這些錢,對你有用。”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把房子賣了,你住哪?”
“額……再找地方吧?!?p> “老秦,你讓我說什么好!”
“什么都別說,這樣挺好?!?p> “還有多久搬走?!?p> “這個月底?!?p> “找到地方住了嗎?”
“還沒有。”
“我陪你去找……”張博,說著,拿出兩疊現(xiàn)金,遞給秦奉靈,繼續(xù)說道:“這些錢你拿著,零花用,剩下的我收回來,什么時候需要,再說?!?p> “唉。”
秦奉靈的房子,就這樣賣了,自始至終,李秋芳都沒有來過,當(dāng)初,買房的時候,秦長河就說過,這里不能讓她知道。
如今,房子已經(jīng)賣了,知不知道,來不來,都不重要……
“老秦,賣房子的事,你打算怎么跟你媽說?!睆埐?,在秦奉靈家里,做好幾個小菜,說道。
“不說……”秦奉靈,說道。
“好吧,不說也好……”
“我媽,都沒有來過……”
“你爸,為什么不讓她來?”
“不知道?!?p> “你的人生,真是悲哀,一開始,買不起房子,后來,買了房子不能住,再后來……”
“悲哀的是我媽,一輩子都沒住過自己的房子?!?p> “唉……一言難盡啊,我也一樣。”
“飯店開了這么久,你還買不起房子嗎?”
“額……全款,肯定不行?!?p> “分期也可以,你不打算買?”
“不買,家里的老房子,住著挺好,就是……”
“什么?”
“我媽和小悠,老吵架……”
“呵呵,一直挺好的,怎么又吵架了?!?p> “新鮮感過了,自然要吵架?!?p> “你們不吵架?”
“你不都看見了,天天吵?!?p> “唉……我又不想結(jié)婚了……”
“這么說?你原本打算結(jié)婚?”
“呵呵,沒有……”
“別瞞我,你和小舞的事,怎么說?”
“什么怎么說?”
“你又來了……”
“哈哈,說實話,她真是一個完美的女人?!?p> “哦?不拿她當(dāng)小孩子了?”
“她早就成熟了。”
“唉……想不到,他們姐倆,都鐘情于你?!?p> “造化弄人,現(xiàn)在,我不敢想……”
“為什么?”
“沒有房子,結(jié)婚,在哪結(jié)?”
“唉……也是。你可真有福氣,又不懂惜福……”
“沒錯,我也這樣覺得。”
“其實,這也沒什么,只要小舞的意志堅決。”
“不,不能給她幸福,何必?zé)o辜打擾?!?p> “你錯了!”
“我錯了?”
“你錯了兩個地方,第一,你已經(jīng)打擾了,第二,人生本就無常,何必為了俗事,斷送姻緣?!?p> “胖子,你若無房無產(chǎn),小悠會嫁給你嗎?”
“不會!”
“你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但是,你不一樣……”
“什么?”
“原本,我以為你不會結(jié)婚,你也不適合結(jié)婚。”
“哦?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嘛……你真是一個幸運的人?!?p> “怎么說?”
“自從我發(fā)現(xiàn),小舞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知道,她就是你命中的歸宿?!?p> “為什么?”
“你是一粒孤塵,她就是另一粒孤塵,她完全按照你的期望成長……最終,長成了不存在于世界,卻唯獨與你匹配的樣子……”
“張博,雖然我不明白你說的話,但是,你說話的語氣,真像一個哲學(xué)家?!?p> “哈哈,談不上,孤獨出哲人?!?p> “哎呦,你孤獨嗎?老婆孩子都有了……”
“孤獨,我比你更孤獨……”
“什么?”
“你是一個人,卻有一個靈魂與你相伴,而我,始終孤獨一人……”
“你醉了……”
“你也醉了……”
張博和秦奉靈,都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次日,張博早早起來,回到小菜館,開始一天的勞作。秦奉靈,沒有去單位,這是他上班以來,第二次在工作日請假。
這個周末,張博幫秦奉靈,找到一家公寓,環(huán)境不錯,搬家的時候,祁小舞也來了。
“小舞,你怎么知道,我搬家了?!鼻胤铎`,問她道。
“當(dāng)然是我說的。”張博,說道。
“呵呵,你真多嘴?!?p> “我多嘴,你多情,要不然,為什么我們會睡在一張床上。”
“什么?你們……”祁小舞,驚訝道。
“哈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秦奉靈,笑道。
“小舞,你別多心,我怎么會看上這么個貨,上次喝醉了,我們在他家,睡了最后一晚。”張博,笑道。
“哈哈,真妙!”祁小舞道。
“妙字乃少女……”秦奉靈道。
“好吧,我不說了,房子賣了就賣了,將來再買……”
“小舞,你真好?!?p> “你胡說什么呀……”祁小舞,說著,微微一笑,雙頰暈紅。
安頓好秦奉靈的新家,張博,獨自趕回小菜館,秦奉靈和祁小舞,一起回到老廠房。
“奉靈,你什么時候結(jié)婚。”李秋芳,見到兒子,再一次問道。
“媽,怎么又提這個……”秦奉靈,說道。
“呵呵,你……年齡不小了?!?p> “我知道,我盡量……”
“什么叫盡量,年底就結(jié)婚。有房子,有工作,還怕找不到媳婦兒……”
“額……我知道?!?p> 李秋芳,對于祁小舞和兒子的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從她的角度看,兒子什么都有,就缺一個媳婦兒……
事實,總是不遂人愿,李秋芳,并不知道,秦奉靈,早已一無所有……
秦奉靈的人生,還會不會有起色,他和祁小舞的事,有沒有結(jié)果?誰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