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反差

　　“老大，小心！”

　　淋漓的鮮血從張?zhí)斓恼菩牡温?，雪白的刀刃筆直地插入他的手掌，刀頭對準的是李域左后背。

　　不解，迷惘，憤怒寫在了張?zhí)斓哪樕?，他的眼睛直視對他出手的玩家?p>　　見捅出的刀子被擋下，玩家皺了皺眉，虛假的笑意轉(zhuǎn)為怒意，猛地繼續(xù)向前刺。

　　同一時間，另一名玩家也撕掉崇拜的面孔，拿出瓶尾碎掉的酒瓶向著張?zhí)煸胰ァ?p>　　聽到張?zhí)斓暮嚷暎钣蛩查g轉(zhuǎn)身，看清楚目前的形勢。

　　李域沒有思考兩名玩家出手的原因，一腳正踢，毫不收力地揣在刺刀的玩家腹部。

　　“轉(zhuǎn)臉！”

　　沒有時間繳械，李域手拿菜刀，迅速砍向襲來的酒瓶。

　　挨到一腳的玩家面部扭曲，痛苦地向后飛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作為武器的酒瓶頃刻裂開，崩碎的玻璃片四濺，但張?zhí)旒皶r地轉(zhuǎn)頭，沒有被刺傷正臉的要害。

　　劈碎砸來的酒瓶，李域沒有停手，空余的一手作拳，直拳轟向另一名玩家的下顎。

　　玩家痛呼一聲，扔下只剩瓶頭的酒瓶，轉(zhuǎn)身向著摔飛的同伴跑去。

　　電光火石之間，李域擊退行兇的兩名玩家，他向前一步。

　　“滴答，滴答?！?p>　　張?zhí)斓闹讣馊栽诘温漉r血，但他臉上的迷惘更盛，憤怒已然消失。

　　讀懂張?zhí)烨榫w，要了解黑詭原因的李域控制住情緒，壓抑住怒火。

　　“明明救了你們，你們?yōu)槭裁匆蛭覀兂鍪?，追殺你們的詭怪又是什么？?p>　　“分頭走！”

　　沒有半點猶豫，見偷襲無用后，其中一玩家拉起倒地的玩家，冷然地說道。

　　他的目光掃過李域手中的菜刀，張?zhí)旃墓哪夷业陌艘艉小?p>　　兩名玩家動作迅速，受到那樣的拳頭后，卻依然爆發(fā)出驚人的速度，朝著不同方向跑去。

　　兩個方向，是李域從未踏及的街道。

　　玩家們的反應又太快，李域沒料到連句嘲諷都沒收到，并且張?zhí)斓膫麆葸€未處理。

　　他咬咬牙，決定不追，看向受傷的張?zhí)臁?p>　　張?zhí)祀p手垂下，迷茫地看著李域：“老大，我不明白，為什么他們要向我們出手？”

　　“身體沒有大礙吧，我們立刻離開這里，找個安全的地方?！?p>　　李域暫未回答張?zhí)斓膯栴}，在失神的張?zhí)鞈鸷?，領著張?zhí)熳呦蛩煜さ牡胤健?p>　　最后，李域看了眼地上無聲息的黑詭。

　　…………

　　“先用鹽水沖洗下手，傷口有點深，待會用這包住。其他的地方我看了，沒什么問題?！崩钣虺断乱粔K內(nèi)襯衫，用鹽水處理后，拿在手上對張?zhí)煺f道。

　　張?zhí)炷亟舆^鹽水，魂不守舍地洗刷著。

　　他仿佛察覺不到傷口的刺激，麻木的面色紋絲不變。

　　李域看著失了顏色的張?zhí)?，嘆了口氣。

　　他自然能清楚張?zhí)煨闹兴?，畢竟單純的很好猜透?p>　　不過猜中并不等于能解決。

　　依靠在房東門前的柱子上，李域手指輕點，思索著。

　　“老大，我不明白，為什么大家到了一個這么危險的世界，自己的性命隨時都可能失去，卻還加害他人。不團結(jié)起來，我們真的有活下去的可能嗎？”

　　處理完的張?zhí)炻氏乳_口問道，眼睛中盡是復雜的情緒。

　　“如果不是碰巧我轉(zhuǎn)過身來，他們的刀子就要插在老大你的身上了?？扇绻皇俏乙ゾ人麄儯洗笠哺静粫庥鲞@種危險……”

　　“如果你不救，我也會出手的。”李域輕嘆道，“昨天晚上，我可不像你這樣果斷，是猶豫了很長時間才決定出手，這一點我不如你?！?p>　　昨天晚上？

　　張?zhí)煦等惶ь^，詭異世界的危機四伏，時間過得太慢，讓他甚至忘記自己和李域僅僅相識一天多。

　　他也是在同樣的險境之中，被挺身的李域救下。

　　“可老大，你出手救了人卻差點……”

　　“難道你不算人嗎？”李域故意反問道，嘴角掛著玩味的笑。

　　張?zhí)煲汇?，明白李域口中所指，支支吾吾地想要說上幾句，卻被抬起手指的李域止住了。

　　“10億人。”李域豎起了十根手指，“全球形形色色的十億人被選中，一天過后，僅留半數(shù)。

　　如果莽撞無腦，如果濫發(fā)善心，如果不清局勢，那么就會化為減去的數(shù)字，無人知曉。

　　不可否認的是，有足夠頭腦手段的人才能更好地活下來，甚至，心狠手辣、漠視一切的人能在這樣的世界能活得更好?！?p>　　李域嘆了口氣，望了眼懸于頭頂，與舊土烈日并無二樣的太陽，繼續(xù)說道：“時間太短，以至于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我們已經(jīng)在一個新的世界，一個不再有著法律保護、人權(quán)保障，完全靠著自我道德約束的世界。

　　這樣的世界，想做一個好人……”他停了下來，故意看了聚精會神的張?zhí)煲谎?，“就必須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你才有機會施展善意。

　　可如果想活下去，那好人就要比其他存活下來的‘壞人’更‘壞’，手段更堅決，實力更強大。沒有這些，你的善意只會害死更多的人?！?p>　　李域停了下來，微笑地再補充了一句：“聽懂掌聲?！?p>　　完完整整聽了一遍，每一個字都像刻在石板上被張?zhí)鞂懺谛闹小?p>　　他的眼中重新有了色彩，用手撓了撓頭，作為好奇的學生舉手問道：“我明白了老大，可如果下次還有人求救，那我該不該出手？”

　　“這個問題——”李域低吟，“出手后，你會收獲一個值得信賴的同伴，也可能會收獲一個恩將仇報的敵人，但大多數(shù)是此后沒有瓜葛的路人。

　　一個牽扯概率的簡單問題，看你愿不愿意押下賭注?！?p>　　張?zhí)斓捻颖虐l(fā)光亮，臉上重現(xiàn)滑稽的笑容：“這么說，老大是把我當同伴了！這個問題，我懂了！”

　　“可這個問題，我其實也沒有答案……”李域揚起頭，看著那用近乎在心中低語的音量說話。

　　他正看著那和昔日校園里見到的，沒有差異的太陽。

　　“不過我們救下的，可未必是正常的玩家?！?p>　　最后，李域收回笑意，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