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淚眼望向他嘴角的鮮血,輕咬下唇,玉指落在他的嘴角,輕輕拭去血跡,“對不起,辰兒,我還是傷了你……”
“這有什么,只要能救你,我心甘情愿?!睂m辰的聲音低低的,很溫柔。
正說著,忽聽李兆思陰冷吼道:“逆子!還不快回來!”
他將目光移到洛青雪身上,獰笑幾聲:“臭丫頭,今天就放你一馬,本尊就等你親自帶著雪葉劍回來!”說著飛身而起,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一旁的邵惜炎早已氣得跳腳:“宮辰!你還在磨嘰什么!還不快走!”
卻見宮辰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自顧自地抱著洛青雪不肯放手。
他氣從心來,卻也無可奈何,只好給了蕭俊一個(gè)眼神,然后轉(zhuǎn)身對著黑羽箭團(tuán)大手一揮,咬牙切齒道:“我們走!”
正道眾人想上去阻攔,卻被蕭俊的音墻擋住,顏昊想用笛音沖破這音墻,卻只能沖出一絲裂縫。
再抬頭時(shí),李兆思和一眾嘯云弟子都已不見了蹤影,只剩蕭俊和宮辰還在那里。
洛青雪和宮辰相擁了好一陣子才緩緩分開,相互凝望著彼此,依依不舍。
“回去吧宮辰,來日方長。那些正道的事兒,與咱們無關(guān)?!笔捒∩袂槟?,微微撇了撇嘴角,將他輕輕拉起往回走。
宮辰只好跟在他后面緩緩離開,時(shí)不時(shí)地回望,眼中的擔(dān)心有增無減。
洛青雪深情地望著他,輕輕彎起唇角,微微點(diǎn)頭,示意他不要擔(dān)心。
一轉(zhuǎn)眼,魔教眾人已全部離開,那道音墻也隨之消失。
所有人都將剛剛的一切看在眼里,他們看著獨(dú)自站在那里的洛青雪,她手里還握著那把長劍,細(xì)長漆黑的劍身如靜夜一般安寧,剛剛瘋狂的一切都毫無痕跡。
“她不是九芳宮大弟子嗎?怎么佩劍竟是一把魔劍?”“剛剛那個(gè)魔教頭子好像看著和她很熟絡(luò)?”“雪葉劍不是天下第一魔劍嗎?居然就是這樣一把劍?”
議論四起,眾人都在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洛青雪,對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揣度猜疑。
只有謝白秋一個(gè)箭步跑到她面前,緊張地問:“師姐!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一邊問一邊來回地看她是否有傷痕。
“我沒事,不過受了點(diǎn)內(nèi)傷?!甭迩嘌?qiáng)行擠出一個(gè)笑,嘴角的血跡仍在。
“青雪?!鳖侁荒叩剿媲埃悄恐袧M是疲憊,“我們回去吧,華莊主還在等著我們?!?p> 他劍眉緊鎖,目光流轉(zhuǎn)在她淚痕未干的臉上,“咱們這次沒有收回天青刀靈,回去肯定都要受罰,到時(shí)有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承擔(dān)?!?p> 洛青雪十分驚訝他這樣說,她原本以為一臉正氣的他,一定會死死咬住正魔之分不放。
她將雪葉劍收進(jìn)劍鞘,抬頭道:“顏昊,多謝你如此仗義。但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來承擔(dān),不想連累無辜者?!?p> 顏昊無奈笑了笑,沒再說什么,他早該想到,她本就是這樣一個(gè)人。
想起幻境中她那柔情脈脈的模樣,他心如刀絞。
他忽然很怕,怕一切都將朝著他無法控制的方向發(fā)展。
就在正道弟子們紛紛往回趕路的時(shí)候,宮辰正被蕭俊拉著飛往嘯云宗,兩人一路無話,很快趕上邵惜炎,回到了嘯云宗,走進(jìn)嘯云主殿。
李兆思已經(jīng)等在那里,他陰沉著臉坐在黑水晶寶座上,一雙牛眼瞪著宮辰,冷漠如霜。
“逆子!你何時(shí)與那臭丫頭勾搭上的?”他肥厚的嘴唇一開一合。
“孩兒知錯(cuò),請義父責(zé)罰!”宮辰跪地叩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李兆思冷笑:“你以為你主動請罰就可以逃過一劫?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嗎?”
宮辰腦中飛速盤算:伯母的事情還沒有開始調(diào)查,還是先瞞下此事。
于是他大聲道:“孩兒知道,她是九芳宮大弟子。”
“九芳宮大弟子?”李兆思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瞇了一下,冷哼一聲“我看你是皮癢了,竟開始滿口謊話,欺瞞本尊?”
“義父,孩兒句句實(shí)言,何來欺瞞二字?”
“你當(dāng)真不知?”
“請義父明示!”宮辰抬起臉,堅(jiān)定地望著他。
李兆思漆黑的牛眼盯了他半晌,見他目光平靜,毫無閃躲,似乎確不知情,這才緩和了目光。
“好,那為父來就告訴你?!彼朴崎_了口,“洛青雪多年前是咱們圣宗的殺手之一,后來貪心不足,竟妄想搶奪本尊的聚魂珠?!?p> “被本尊發(fā)現(xiàn)之后便心生怨恨,以奸計(jì)盜走了本宗至寶雪葉劍,所以她是本宗不折不扣的叛徒!”
“為父不殺她,是看在往日的情分,希望她能及時(shí)悔悟,有朝一日能主動歸還雪葉劍。但看今日之情形,她還和當(dāng)初一樣執(zhí)迷不悟?!?p> “如今她盜劍之事敗露,雪葉劍的魔魂又被她當(dāng)眾喚醒,這一切都自有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去收拾她?!?p> “但是你!”李兆思一拍桌子站起,咆哮道,“你是堂堂嘯云左使,竟與叛徒勾結(jié),當(dāng)眾忤逆本尊!”
為何義父之言與青雪說的有這么大出入?怎么會這樣?轉(zhuǎn)念一想,眼下義父正在氣頭上,絕非計(jì)較事情真?zhèn)沃畷r(shí)。
他不動聲色,低頭不語,想著現(xiàn)在閉嘴保命最重要,待日后再找機(jī)會查清楚。
“義父?!鄙巯а咨吕钫姿家粴庵聫U了宮辰,趕緊上前抱拳求情。
“宮辰對此毫不知情,甚至都不認(rèn)得那雪葉劍。那個(gè)臭丫頭詭計(jì)多端,陰險(xiǎn)狡詐,他一時(shí)被她迷惑,也情有可原。還請義父輕罰!”
蕭俊看了看在場的人,觀察到李兆思的面色有所緩和,便也作揖求情。
“宗主,邵右使言之有理。況且宮左使向來忠心耿耿,屢建奇功,此次定是被那叛徒所迷惑,并非本心。還請宗主輕罰!”
宮辰依舊沒有說話,他雖面色毫無波瀾,心中卻已滿是疑問。
青雪絕不會騙他??闪x父更沒有理由騙他,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還有這個(gè)蕭俊,前幾天才說青雪是他的心頭好,現(xiàn)在就稱她為叛徒了!此人真是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你們這是在逼迫本尊?”李兆思黝黑的臉上,銅鈴似的牛眼兇光盡顯。
“孩兒不敢!”“屬下不敢!”三人當(dāng)即齊聲跪拜,誰也沒敢再多說一句。
正當(dāng)眾人都在擔(dān)心受罰之時(shí),李兆思竟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好!我嘯云弟子就該一致對外!”
“宮辰,看在你們兄弟如此同心的份上,這次就對你從輕處罰,本尊就罰你,雷鞭二十!”
宮辰臉色瞬間煞白,邵惜炎和蕭俊更是面色一驚。
“義父!”邵惜炎再度叩首乞求。
“雷鞭之刑何其嚴(yán)酷,普通人遭受十鞭就已奄奄一息,何況宮辰之前被天青刀所傷,至今還未痊愈,若此時(shí)再遭受二十雷鞭,定有性命之憂!請義父輕罰!”
李兆思牛眼狠狠瞪了一眼邵惜炎:“怎么處罰是本尊的事!切莫多嘴!都下去!”說著不耐煩地?fù)]了揮手。
邵惜炎不死心,急得滿臉通紅,他瘋狂尋找理由為他開脫,最后實(shí)在毫無辦法,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gè)念頭!
于是他深呼一口氣,雙目圓睜,面目嚴(yán)肅道:“義父,若您非要罰宮辰二十雷鞭,那,那孩兒愿意替他承擔(dān)一半!”
宮辰薄唇微張,慘白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明眸震驚地望著他:“邵惜炎,你找死?”
“是兄弟就要有難同當(dāng),如今你犯錯(cuò)被罰,作為兄弟,當(dāng)然不能眼睜睜看著!既然不能救你,那就與你共同承擔(dān)!”邵惜炎目光堅(jiān)定地望著他,一雙鳳眼里滿是堅(jiān)毅。
李兆思的目光突然凌厲,厚重的眼袋微微顫動幾下,“炎兒,此話當(dāng)真?”
“大丈夫絕無戲言!”邵惜炎道。
李兆思牛眼微瞇,他看了看蕭俊,蕭俊正一臉驚訝地望著兩人,一感覺到他投去的目光,趕緊低下頭,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他冷哼一聲,將目光鎖定在邵惜炎那雙堅(jiān)定的眼睛里。
“炎兒,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你和宮辰各領(lǐng)十雷鞭!現(xiàn)在就去!誰再求情,懲罰加倍!”說著大手一揮,轉(zhuǎn)過身不再看他們。
他的怒吼讓三人一陣膽戰(zhàn)心驚,趕緊都低著頭退出了大殿。
兩人一同來到嚴(yán)刑殿前,長長的臺階寬大而冰冷,蕭俊跟在身后直嘆氣。
宮辰上前抓住邵惜炎的手腕,“你為何這么做?”
邵惜炎看了看被他抓住的手腕,干脆地用力甩開他,抬起鳳眸道:“十年兄弟,一年一雷鞭?!闭f罷就往殿里走。
“我自己闖的禍,我自己承擔(dān)!不需要你這么做!你給我滾回去!”宮辰瞳孔驟然放大。
邵惜炎回首,嘿嘿笑了下,“好兄弟,我是真見不得你被打,就這樣吧?!?p> 站在兩人背后的蕭俊抬起一雙精明的眼睛,望向邵惜炎,見他面色慘白,目光里更是充滿無奈。
他搖頭笑道:“你們這樣爭搶雷鞭,倒顯得我冷血無情了,要不我也來個(gè)五雷鞭,幫邵右使分擔(dān)一下?”
“不必!”邵惜炎干脆道,轉(zhuǎn)身就走,“別他媽磨嘰了!趕緊打完,好回去喝酒!走!”
“你站住!”宮辰滿臉急切,大喝著追了上去。
蕭俊站在那里看著兩人背影,一縷惆悵爬上他的面頰。因?yàn)樗芮宄?,如此的兄弟情義,他這輩子是不會有的,但他還是想試試。
嘯云宗就如一個(gè)黑色的大坑,無論什么人跳進(jìn)來,都再也出不去。他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又回到了嘯云大殿,李兆思還在那里坐著,并沒有走,因?yàn)樗驮诘戎捒 ?p> “宗主?!笔捒∽饕疽姸Y。
李兆思牛眼瞟了他一眼,微微抬起下巴,道:“你怎么不替宮辰受刑?”
“宗主的決定自有您的道理,屬下怎敢隨意擾亂?”
“很好!這就是你比別人爬得快的原因。”李兆思似乎心情大好,“這次去北漠,可有收獲?”
蕭俊當(dāng)即松了一口氣,瀟灑作揖道:“宗主,屬下已查到落云簫的下落,不過需要天青刀靈指出其所在之處?!?p> 李兆思目光深遠(yuǎn)地看著殿門口,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從黑水晶寶座上一步一步走下來,走到他面前。
他身材高大威猛,雖然肚子很大,但腿卻很細(xì)。
“蕭俊,你這次見到那臭丫頭,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宗主這話是什么意思?蕭俊心中一驚,全身的汗毛都開始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