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雪大喜,直接撲到他懷里,與他緊緊相擁,半晌才分開。
宮辰從身后拿出一個食盒,牽著她的手走入附近一個小花園。
兩人坐在石凳上休息,宮辰打開食盒,里面放了一盤梅花餅,和一大碗雪梨湯。
洛青雪這一天一夜只吃了一個饅頭,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
她痛痛快快地大口朵頤,邊吃邊問:“他什么時候放你出來的?”
“就在剛剛,義父還讓我來這里接你?!?p> 洛青雪柳眉揚(yáng)起:“是他讓你來這里的?”
“嗯?!睂m辰道,“我也很意外,看樣子,他已經(jīng)消氣了?!?p> 洛青雪環(huán)顧四周,然后靠近他,小聲道:“辰兒,你知道是誰把我放出來的嗎?”
“不是義父嗎?”宮辰問。
“不,你一定想不到,是莫空長老親自來的!”
“你是說檔案庫的莫空長老?”
洛青雪道:“我也很意外,我上次見到他,還是很小的時候在母親的生辰宴上。所以今天他出現(xiàn)的時候,我都沒認(rèn)出來他。”
宮辰問:“莫空長老不喜人群,他天天都呆在檔案庫,一年也難得露一次面,這次怎么會出現(xiàn)?”
“我也奇怪這一點(diǎn)?!甭迩嘌┖攘艘淮罂谘├鏈畔峦?,擦了擦嘴角。
“還有,那天金玉生的話太奇怪了,咱們這就去找她問個清楚!”
兩人當(dāng)即收了食盒,去往尚服殿。
遠(yuǎn)遠(yuǎn)就見金玉生已站在殿門口,眉開眼笑地行禮,似乎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洛青雪和宮辰相視一眼,一起跟隨她進(jìn)入殿內(nèi)。
金玉生竟然和往常一樣,又從屋內(nèi)拿出來一個雕花木盒,笑盈盈道:“青雪公主,這是最后三支發(fā)簪,您請過目?!?p> 洛青雪看了看那木盒,依然精致又優(yōu)雅。
她小心接過來,慢慢打開,果然三支華麗異常的發(fā)簪躺在里面,安安靜靜,沒有一絲異常。
“金長老真是好手藝?!彼仙虾猩w,將盒子遞給宮辰。
“您剛從牢房里呆過,這就又開始干活了,難怪李兆思對你這么容忍,都舍不得對你用刑?!?p> 金玉生的笑容毫無變化:“青雪公主,您真會說笑,我何時去過牢房?”
洛青雪睜大了眼睛望著她:“你說什么?”
金玉生笑道:“您既然是來取發(fā)簪的,那就趕緊看看是否滿意吧?”
洛青雪道:“我的確是來取發(fā)簪的,但我也是來問你話的?!?p> “您請問,我知道的,一定都說?!苯鹩裆︻伻缁?。
“是你找的莫空長老嗎?”洛青雪抬頭就問。
“不是?!苯鹩裆摽诙?。
“你暴露了?!?p> 金玉生沒說話,笑容逐漸凝固。
洛青雪道:“我都還沒說是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說不是,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為何如此緊張?”
金玉生逐漸沉下了嘴角冷哼:“你這丫頭還真是狡猾!”
洛青雪道:“我不過隨口一問,你就全然暴露,所以你的腦子拼不過我,不如早早說清楚,免得再出笑話?!?p> 金玉生道:“發(fā)簪我已經(jīng)做完了,你趕緊拿著回去吧。別的,你什么都不會知道?!?p> 一旁的宮辰道:“金長老,您既然這么支持青雪做這個,一定也是可憐義母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不是?既然如此,您為何不愿與我們多說一些?”
金玉生此刻早已沒了剛剛的溫柔,而是一副嚴(yán)肅冰冷的樣子。
“我可憐她?不,從她背叛我的那一天,我就再也沒有可憐過她?!?p> 洛青雪心都要跳出來了:“你說我娘背叛了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金玉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嘆氣道:“我不會說的,說了我就會死,我不想死,所以不會說?!?p> 洛青雪道:“誰要你死?是不是李兆思?”
金玉生:“是不是他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如果說了就會死?!?p> “那……那莫空長老又是怎么回事?”洛青雪都要急的哭出來了。
金玉生閉口不言。
宮辰道:“金長老,您那天叫我耐心等待,就說明您早就知道義父一定會放了青雪。您既然如此做,就說明您的心是向著我們的。不如您告訴我們緣由,或許我們有辦法幫您。”
金玉生看了看他:“你們什么也幫不了,趕緊走吧!”
洛青雪問:“辰兒,你在說什么?”
于是宮辰就將那天發(fā)生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洛青雪聽完,激動道:“所以……所以莫空長老真是您請去的?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告訴我好不好?”
金玉生搖搖頭,緩緩落座,輕聲嘆氣道:“如果你們想讓我死,就繼續(xù)問吧。”
兩人皆啞然。
許久,金玉生長出一口氣,道:“你們?nèi)フ夷瞻?,他或許愿意說些什么,雖然這很難?!?p> 兩人當(dāng)即拜別金玉生。
從尚服殿出來,洛青雪并沒有去檔案庫,而是和宮辰一起回了寧休院。
她沐浴更衣,將自己整理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然后取出冷眸給的解藥,用化玉簪將其融合在發(fā)簪之內(nèi)。
“辰兒。”她道,“咱們先去看看我娘吧,這段時間,不知道李兆思又對她用了什么手段?!?p> “那莫空長老那邊呢?”宮辰問。
洛青雪嘆氣道:“等看完我娘,再去找他吧,畢竟給我娘解毒是最重要的?!?p> 宮辰輕輕抱住她,輕撫她的秀發(fā),心疼道:“辛苦你了?!?p> 兩人很快到了明心殿,柳幻音卻不在殿內(nèi),丫鬟說她去找宗主了,很快就會回來,二人只好在殿內(nèi)等待。
嘯云大殿內(nèi),黑色的魔氣在上空永不停歇地翻滾。
李兆思依然坐在黑水晶寶座上,手里翻著一本破爛不堪的古籍。
“兆思?!睖厝岬暮魡卷懫稹?p> 李兆思趕緊放下古籍,起身走到柳幻音面前,扶住她的胳膊,柔聲道:“你怎么沒好好休息?又跑來這里做什么?”
柳幻音溫柔笑了笑:“我見你辛苦,就想來看看你。”
她拿出一個精致的小食盒,從里面拿出一碟綠豆椰子餅。
“上次你說你喜歡吃這個,我就又給你做了一份,雖然麻煩些,但只要你喜歡,我就不嫌累?!?p> 李兆思看著那盤餅,笑容稍有僵硬,但轉(zhuǎn)瞬就又柔和了起來:“夫人真是體貼?!?p> 柳幻音的琉璃美目望著他,揚(yáng)起嘴角道:“快吃吧,吃完了我好把這盤子帶走?!?p> 李兆思卻沒有吃,只笑道:“一個盤子而已,讓丫鬟帶下去就行了,何必勞煩夫人親自動手?你剛剛才能睡安穩(wěn)覺,莫要再勞累了,還是早點(diǎn)回去歇著吧!”
沒想到柳幻音并沒有像往常那樣乖乖離開,而是轉(zhuǎn)頭看著那盤餅,笑道:“夫君說什么呢?妻子為丈夫收拾碗碟不是很正常嗎?”
“我喜歡看你吃東西,尤其喜歡看你吃這個,你就現(xiàn)在吃了吧!”
李兆思濃眉微揚(yáng),黑白分明的牛眼望著她:“幻音,你真的不想回去休息嗎?”
柳幻音依然溫柔如水道:“我現(xiàn)在只想看著你把這盤綠豆椰子餅吃下去。”
“你……”李兆思面色有些發(fā)白,心道她今天怎么這么奇怪?
但為了讓她開心,他只好咬了咬牙,拿起一塊餅,勉強(qiáng)笑道:“好!既然夫人想看我吃,那我現(xiàn)在就吃,如此美味,為夫也有口福了!”
柳幻音沒有說話,只溫柔地望著他,琉璃美目里水潤清透,像一汪秋水。
李兆思大嘴一張,兩口就將那餅吃了下去,甚至都沒怎么咀嚼,幾乎是吞下去的。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笑道:“好了,為夫吃完了,你現(xiàn)在愿意回去了嗎?”
柳幻音道:“不,我要看你把這些都吃下去?!?p> 李兆思的笑容消失了:“幻音,你今天好像沒那么聽話了?!?p> “你生我的氣了嗎?你就這么不愿意我呆在這里嗎?”柳幻音竟瞬間流淚。
“夫人,你別哭??!為夫是擔(dān)心你的身子……”李兆思面對哭泣的柳幻音,束手無策。
柳幻音委屈道:“可我只是想讓你吃掉這些餅,沒有別的意思啊!如果我做的餅?zāi)悴幌矚g吃,我會很難過?!?p> 李兆思一看,趕緊哄道:“好了好了,別哭了,為夫這就都吃了?!?p> 他強(qiáng)行扯著嘴角拿起兩塊,囫圇吞下,又大口喝了好幾口茶。
沒想到柳幻音竟哭得更厲害了,抽噎道:“李兆思,你不是不能吃椰子嗎……”
“……你,你說什么?”李兆思大驚。
柳幻音哭得梨花帶雨:“我昨天突然想起,你是不能吃椰子的,一吃就會全身起疙瘩,又癢又疼,要在冰水里泡上兩個時辰才會消掉?!?p> “可是我又記得你上次說你喜歡吃這個,我覺得奇怪,就來試探。你果然,果然是不能吃這個的!否則為何如此痛苦?”
“李兆思,你究竟騙了我多少事情?又為什么要騙我?”
李兆思瞠目結(jié)舌地望著她:“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柳幻音抬起水潤的雙眸,緩緩道:“我只想知道,你為什么要騙我,說你喜歡吃這個?”
李兆思垂下眼簾:“為夫何時騙你了?我吃這個根本不會起疙瘩……”
他話未說完,就見柳幻音突然抓起他的胳膊,將他的衣袖撩開!
果然,結(jié)實的胳膊上,起了星點(diǎn)紅色的小疙瘩!
柳幻音緩緩抬起頭:“你還要說什么?我想起來的都是真的!”
李兆思慢慢抽回手臂,嘆氣道:“為夫是不想讓你傷心難過,為夫……只想讓你開心快樂?!?p> 柳幻音道:“如果這些快樂都是假的,還有什么意義?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李兆思嘆氣道:“怎么會是假的?我和你說了那么多事情,難道你覺得那都是假的嗎?”
柳幻音搖頭:“我知道那都是真的,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對我無微不至……”
“或許,你對我的確是真心實意,這么多年你也從未納妾,甚至都不看別的女人,你的確是一個好夫君?!?p> “可是兆思,我想知道,為什么我們沒有孩子?”
李兆思牛眼大睜:“你怎么會想到這個問題?”
柳幻音緩緩垂下眼簾:“因為我最近總是夢到一個嬰兒,她在夢里對著我笑,對著我鬧,她一聲聲地喊我‘娘’,你不知道,我聽了有多高興……”
“所以我才想起,咱們這么多年都沒有孩子,是為什么?”
李兆思驚恐地望著她,額上的冷汗順著他黑胖的臉頰流下,就像是一道道血痕掛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