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飯館和青樓,這三個地方里什么人都有,也是收集情報最好的地方。
東方季白入住的那家客棧就是靳洲生意最好的客棧,所以聶皎直接帶著她去了飯館。在靳洲最好的飯館吃了頓飯,沒什么收獲,聶皎又帶著東方季白去了最富盛名的青樓——警幻樓。
天啟人不好男風(fēng),靳洲也沒有小倌館,所以警幻樓是他們今天的最后一個目標(biāo)。如果在這里也沒有收獲,那他們今天就算是白跑了。
一走進(jìn)警幻樓,兩人就被里面的景象震驚了:
高臺上的舞女衣袂(音妹)飄飄,高聳的發(fā)髻使得她們與其他人之間多了幾分距離感。光透過天井(宅院中房與房之間或房與圍墻之間所圍成的露天空地)散落進(jìn)來,照在翩翩起舞的舞女身上,為她們增添了幾分不可侵犯的清冷氣質(zhì)。
房梁和屋柱上綁著躑(音只)躅(音主)色的輕紗,風(fēng)一吹,就像那嫦娥的飄帶一樣飛往天空。
聞著里面讓人莫名放松的熏香,聽著姑娘們比鸝鶯還有清脆悅耳的嬌笑聲,東方季白感覺自己原本還有些煩躁的心情瞬間就被安撫了下來。
進(jìn)來的客人們輕車熟路地攬過旁邊的姑娘,牽著她們的手上了樓。
兩人走到一桌客人剛走的桌位上坐下。東方季白用之前的客人沒有用過的茶杯倒了兩杯茶。喝了一小口,細(xì)細(xì)的品著: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茶種,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一壺好茶。就是不看這樓里的裝潢和姑娘,就是只是進(jìn)來喝一盅(音鐘)茶,也很值?!?p> 聽東方季白說這茶好,聶皎也跟著喝了一杯。雖然不會品茶,但是他不討厭這個味道,所以就附和一句:
“確實不錯?!?p> 他倆你一杯我一杯把剩下的茶全喝光了。就在他們意猶未盡的放下茶杯時,一個穿著紫紺【音干(干活的干)】色曲裾、風(fēng)情萬種的女子扭著腰肢款款走來,這應(yīng)該就是此樓的老鴇了。
她手里拿著團(tuán)扇,看上去年紀(jì)不是很大,應(yīng)該只有三十幾歲。鴇兒一揮帕子,就有一陣濃郁的香味飄了過來:
“我看兩位進(jìn)來有一段時間了,怎么不找姑娘,只是坐著喝茶?兩位該不會是聽別的客官說我們警幻樓的茶好喝,所以特地來喝茶吧?要我說,這最適合喝茶的地方,還得是茶樓,又能聽書又能喝茶的?!?p> “說書先生的故事哪有這樓里的姑娘吸引人?老板娘誤會了,我們不是來這喝茶的,只是一直沒看到合心意的姑娘,這才……”
經(jīng)過了昨天的事情,又被聶皎提醒的東方季白施法掩蓋住了容貌??伤齼H僅只是為了表示尊敬看著人說話,就讓鴇母和她身后的一眾姑娘鬧了個大紅臉:
“原來姑娘是沒看上這里的姑娘,這些庸脂俗粉可不是我警幻樓的真實水平。要看,還是得看樓里的花魁……
來人吶,快去把霍殷姑娘給請下來!”
在旁邊目睹一切的客人沉不住氣了,紛紛交頭接耳:
“老鴇這是怎么了?怎么只是和那姑娘說幾句話的功夫就要把霍殷姑娘給叫下來?霍殷姑娘不是除了花魁評選日從不下來的嗎?”
“誰知道呢?要我說,那姑娘也是厲害,幾句話的功夫就讓老鴇主動搬出了霍殷姑娘,怕不是對面青樓派來的人吧?不然怎么一開口就說沒看到滿意的,還讓霍殷姑娘出場?”
“我看和那姑娘同一桌的男子才是最厲害的角色。我剛剛可看見那姑娘給他倒茶了,老鴇前去也是她回的話,可見那男子的地位高于她。那男子模樣端正,不像是個來逛花樓的浪蕩子,反而更像是個書香子弟家的習(xí)武之人。不過他是誰家的公子我并不在意,只是覺得今天借了他的光,有幸能夠看到霍殷姑娘。要知道,沒有千兩白銀和成色上佳的玉石寶貝,我們這些人可是見不到霍殷姑娘的?!?p> 聽到客官們的竊竊私語,老鴇也回過了神:
我剛才怎么腦子一抽就讓人去把我們樓的活招牌給請下來?這姑娘的模樣明明只是清秀,完全比不上我家的霍殷,我怎么就被她給迷住了呢?有這樣的能力,再由我調(diào)教一番,保底也是下一個霍殷。不來我們警幻樓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干這行。
不久后,霍殷姑娘扶著丫鬟雙成的手下了樓。身為全靳洲最大最好的青樓警幻樓的花魁,霍殷姑娘的美貌當(dāng)然是讓人無法忽視的。
比起美貌,更驚人的是她身上的那股氣質(zhì)。就好比一顆強(qiáng)效定心丸,只是看著,就讓人無端寧靜。
除了這些,她的儀態(tài)也是好到無可挑剔。幾十階的樓梯,她一路走下來,耳環(huán)和步搖也只是輕微晃了晃。長長的耳環(huán)沒有碰到側(cè)臉,流蘇墜子也沒碰到頭發(fā)。舉手投足間都是賞心悅目的,就像一個從小訓(xùn)練儀態(tài)的大家閨秀。
不知道是警幻樓里的熏香氣味太宜人,還是晃動的珠簾亂了眼,東方季白突然就說出了一句話:
“非風(fēng)動,非幡動,仁者心動?!?p> 看著慢慢站起來的東方季白,聶皎還沒來得及問她,就被一路小跑過來的霍殷姑娘給捷足先登了。因為丟下了雙成,現(xiàn)在的霍殷姑娘沒人給她擦汗,只能自己來:
“姑娘,您可愿意與我上去仔細(xì)說說剛才的那句話?”
東方季白先是看了眼同樣沒反應(yīng)過來的聶皎,又將視線投到一臉無奈的老鴇身上。見旁邊的客人一副“便宜了這女人”的表情,東方季白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再次轉(zhuǎn)頭看向聶皎:
“我先和霍殷姑娘上去了,這里就拜托你了?!?p> “好…我會在這里喝著茶等你下來的,你們慢慢聊,不用顧忌我。”
霍殷姑娘的眼里好像只能看到東方季白,見東方季白點頭,立馬拉著她一步一步上了樓。恭敬的樣子就好像她是東方季白的侍女一樣,和之前的樣子截然不同。
在霍殷姑娘和東方季白先后消失在視線里后。聶皎重新坐下,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
“老板娘,麻煩你的人給我上茶?!?p> 今天凌晨談好之后,東方季白就把錢袋還給了他,自己一個子兒都沒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