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看向臉上沒什么表情的聶皎,東方季白放開了手,并退到了一邊。
見東方季白退開,聶皎動作也大了起來。他直接推開門就進了房間,帶上門的動作很是順手。拉著東方季白走到桌前坐下的動作更是順手無比。
東方季白倒也沒掙扎,只是在想:
這小怪物又怎么了?
聶皎之所以好端端的突然拉東方季白手是因為昨天在街上發(fā)生的事情。唐映雪拉著端木瑤的手離開時,東方季白是一臉笑意看著的,端木瑤也沒有任何的不滿。
所以聶皎就以為拉手在人類相處中是一種很普通的動作。聶皎不知道男女拉手是他們關(guān)系不一般的表現(xiàn),他只知道,他想和東方季白親近。
不僅僅只是心,肢體也要。
對于尚未完全開化的動物而言,比起情感,肢體上直觀的接觸更能讓它們興奮。
剛坐下,東方季白就看了眼聶皎的耳朵,還是原來的顏色。
果然,不懂人情世故的小怪物是不會害羞的。
東方季白那一眼是光明正大的,并不隱晦,所以聶皎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她的視線。
即使現(xiàn)在坐下了,聶皎也沒有放開東方季白的手。唐映雪是拉著端木瑤的手離開他的視線范圍的,所以他沒看到唐映雪在拉著端木瑤到了小攤前就松開了手。沒有參考依據(jù),聶皎就按照自己的心意來,他喜歡和東方季白手拉著手的感覺,而且他感受到東方季白也不排斥,就沒有松開。
只有一只手自由,東方季白就用沒有束縛的那只手提著茶壺倒茶。
她才剛倒好茶,就聽見聶皎的聲音響起:
“小白看我的耳朵做甚?”
聽見聶皎的話,東方季白臉上揚起一抹笑,端起杯子搖著頭輕輕吹了吹,吹得杯里的茶泛起一圈圈漣(音連)漪(音一):
“只是想看看你的耳朵有沒有紅,果然不出所料,你是不會有羞意的。”
絲毫沒察覺到東方季白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的聶皎只抓住了話尾的兩個字,他追問道:
“羞意?小白希望我有嗎?我應當有?若是你想,那我便有。雖然我的耳朵只會在冬日嚴寒時變紅,倘若小白喜歡,我也是可以讓它即刻就變紅的?!?p> 東方季白搖頭:
“有沒有都不是什么大事,這是你的耳朵,不是我的,緣何要因我而變?”
話是這么說,東方季白心里卻不這么想。
會害羞是因為臉皮薄,臉皮厚點好啊,臉皮不厚,老頭子都做不出當著我的面在母親面前撒嬌。我也真是服了他那個老六,他不覺得有什么,我也覺得這無傷大雅,但是這種情趣為什么要在外面展示?!天知道學院同學復雜的目光有多么讓人難堪!我一輩子的臉都因為他丟在學院門口了!!要不是天亞城有不能弒父的條令,我都想趁著他睡著的時候把他丟進鷹隼聚集之地。
看著在心里罵老頭子出神的東方季白,聶皎突然把空著的那只手也蓋在了東方季白摸著茶杯的手上。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度,東方季白回神。
這下好了,兩只手都……
“小白,你方才出神了,是在想什么?怎么一副憤恨的模樣?”
“只是想起同樣不會有羞意的老頭子了。雖然在這一點上你們是相似的,但我卻不想你們成為同樣的人。”
也是母親脾氣好,容易哄,要是換了別人,早就受不了老頭子那么粘人又事兒多了。小怪物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不懂人情世故又怎么了,天亞城多的是孤僻古怪的強者。
看著東方季白再次出神,聶皎知道她是想家了,無端慌了神:
“小白!”
再次回神的東方季白也有點不好意思,揮散心中的想法只看著聶皎,無聲的用目光詢問。
“小白和端木瑤說過,你總有一天會離開修明大陸回到父母身邊。小白也和我說過,小白的父親把你傳送到修明大陸是為了解決事情,那是不是說,一旦事情解決了,小白就會回天亞城?”
東方季白點頭:
“雖然老頭子不會安分多久,但天亞城有母親,還有同學和朋友。天亞城是我的家,我無論如何都是要回去的。就像你和你的同伴,雖然每個月都會下山,但最終也會回到惡鬼山。”
聽到朋友二字,聶皎就已經(jīng)有點激動了,聽到東方季白后面那句“最終也會回到惡鬼山”,聶皎就完全忍不住了。
他松開一直拉著的手,雙手握起東方季白放在桌上摸著茶杯的手。
看了眼被聶皎誤傷的茶杯,東方季白再次疑惑:
好端端的,這是怎么了?
雙手包裹著東方季白的手,聶皎心里有了點依靠,但不多。此時的他因為東方季白遲早會離開修明大陸和她在天亞城還有朋友的事情迫切的需要安撫。
“小白,我們是朋友,對嗎?小白不會忘記我,不會忘記端木瑤,不會忘記我們這些日子里共同經(jīng)歷過的一切,是不是?”
感受到聶皎心中的不安,東方季白有點意外:
我還以為這小怪物和正常人之間只有不懂人情世故這一點不同,沒想到高大威猛的小怪物竟然還這么沒有安全感!他的羅剎形態(tài)都快有兩米了,明明外表那么有威嚴,但其實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可憐嗎?莫名的有種反差萌啊。
原本自由下垂的手搭上了聶皎緊握的雙手,東方季白抓著他的手,語氣輕柔,帶著可以讓人冷靜下來的魔力:
“我們一起闖知縣府邸,救羅剎,又在金莞城見到了妖花十八學士,還一起逛了萬花會和津都,這么多經(jīng)歷,我怎么可能會忘記,畢竟我們也是患難與共的伙伴和朋友?!?p> 聽出東方季白特意咬重了朋友二字,聶皎的情緒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從散發(fā)著不安氣息的被人丟棄的小貓變成了迎接主人回家歡快咬著尾巴的小狗。
“我信你!小白是個說話算話的好人,小白說了我們是朋友,我們就是朋友,小白說了不會忘記,就一定不會忘記!”
末了,聶皎又包住東方季白的雙手,眼神中帶著懇求:
“小白,那你能答應我,如果可以來到修明大陸,第一個就來找我,等見過我再去見端木瑤他們,可以嗎?我想第一個見到小白。”
聶皎的眼睛水光瀲(音練)滟(音艷),讓東方季白想起了某個同學的獸寵。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很是找人喜愛,是賣萌的一把好手。
“當然可以!畢竟你可是全修明大陸知道我事情最多的人了?!?p> 吃了東方季白喂的定心劑,聶皎整個人都安定了下來,一瞬間就變回了平時的樣子。
一舉一動宛若舉世無雙的貴公子,就是多少有點缺心眼:
“那我們繼續(xù)喝茶吧!”
松開東方季白的手,聶皎拿起之前被自己不小心打翻的茶杯,另一只手提起茶壺就專心致志的倒茶。仿佛剛才那個抓著東方季白雙手,滿臉寫著求抱抱、要安慰的小獸不是他。
塵光熙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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