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差不多七八分鐘的時間,出警的民警趕到了。
見到警察,一直癱坐在柜臺前的陸成濤一開始是有些吃驚的,而然后呢,他也沒從地上爬起來,直接那么坐在地上就開始了哭訴賣慘,說他是葉槿的舅舅,他日子過得有多慘多慘,說她女兒得了病沒錢治,在醫(yī)院里急等著錢救命云云。
“警察同志啊,你們說她是不是狠心啊,我是她舅舅啊,我們家曉霏是她妹妹啊,我就是想讓她出點錢救救她妹妹而已呀,我這個做長輩的都跪下來求她了,可她不但不肯出錢救她妹妹,還打電話報警讓你們來抓我呀,我真是命苦啊!”陸成濤坐在地上,將耍無賴、賣凄慘演繹到了淋漓盡致。
陸成濤在那慘兮兮地哭訴著,前來出警的兩位民警自也不會只聽他一人之言,他們看向了另一位當(dāng)事人葉槿,想聽聽葉槿怎么說。
可還沒等民警開口,陸成濤竟是叫喚著開始指責(zé)起葉槿來:“小槿啊,你有能力開這么大一個店,怎么就不能出錢救救曉霏啊,曉霏她快要病死了,你這是見死不救,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呀,你的心可真是狠哪!”
“靠,你還要臉嗎?”一旁陪著葉槿的楊桃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直接上去抽陸成濤一個大嘴巴子。
葉槿抬手?jǐn)r住了楊桃,她看著陸成濤,冷笑了一聲,說道:“陸成濤,你的戲唱完了嗎?”
葉槿一句話,讓坐在那哭天搶地的陸成濤一下子就噎住了。
而葉槿也不再理會他,她轉(zhuǎn)頭看向兩位民警,很理智很冷靜地拿出了她從家里帶來的那個文件袋,還有從楊桃那里要過來的繳費單據(jù),一并遞了過去。
然后,相比陸成濤撒潑打滾式的賣慘,葉槿很平靜地、條理分明地開始了她的闡述:
“兩位警察同志請看一下這些文件,第一,法院的判決書上,陸成濤和他的妻子王麗芳當(dāng)初曾經(jīng)對我做過什么,上面清清楚楚,雖然他們所犯下的罪行已經(jīng)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但就我個人而言,我永遠(yuǎn)無法原諒他們,所以我沒有那么大度的心胸出錢去救他們的女兒,而且法律也沒有規(guī)定我必須有以德報怨的氣度。”
“第二,后面那份協(xié)議書,當(dāng)年陸成濤與王麗芳所主張的對我的撫養(yǎng)、教育費用,以及他們所支出的我父母的喪葬費用,早已經(jīng)支付結(jié)清,有銀行的匯款憑據(jù)為證,按照協(xié)議書第二條第二款,款項到賬之日起,陸成濤及其親屬再不得以任何理由和方式向我索要財產(chǎn)。”
“第三,陸成濤屢次上門,反復(fù)糾纏,已經(jīng)對我個人的正常生活和我書店的正常經(jīng)營造成了干擾。昨天,正是因為他的糾纏,導(dǎo)致我淋了雨,半夜發(fā)燒進了醫(yī)院,醫(yī)院的繳費單便是憑證。”
“第四,陸成濤其人酗酒好賭、不務(wù)正業(yè),而且欠下了大筆債務(wù),這一點,我雖然沒有直接證據(jù),但如果聯(lián)系其戶籍所在地派出所,我相信必不難查證。也正因為如此,其女兒陸曉霏沒錢治病的問題,應(yīng)完全歸咎于陸成濤本人,而不該來指責(zé)我見死不救,并且,從法律角度來說,我沒有為陸曉霏承擔(dān)治療費用的義務(wù)。”
“綜上所言,結(jié)合陸成濤的行事所為,我有理由合理懷疑他會對我的身心健康乃至人身安全造成損害,所以,我選擇報警,還請兩位警察同志幫助,請他離開。”
兩位民警一邊翻看著葉槿所說的那些文件,一邊做著記錄,聽了葉槿的一番話,他們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后其中一人看向賴在地上的陸成濤:“行了,別賴著了,趕緊起來跟我們走?!?p> 聽到民警的話,陸成濤立時就急了:“不是啊警察同志,你們不能這樣啊,我……我女兒要治病,我真的很需要錢啊,我只是想救我女兒呀!”
那說話讓陸成濤起來的民警一聽,看著他便說道:“你就算要救你女兒,那也不能賴著你外甥女,人家說得沒錯,法律上她沒有這個義務(wù)?!?p> 見民警不幫他,陸成濤沒辦法,只好看向葉槿,用乞求的口氣說道:“小槿,舅舅求求你了,你就可憐可憐曉霏吧,這錢就算……就算是舅舅跟你借的還不行嗎,我……我可以給你寫借條的?!?p> “借?”葉槿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陸成濤,你覺得以你的人品行徑,我會信你嗎?我若是把錢借給你,你以后會還嗎?你之前說你把能借的親戚朋友都借遍了,讓我猜猜,應(yīng)該是沒有人愿意借錢給你,所以你才來糾纏我的吧?今天當(dāng)著兩位警察同志的面,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不管你是要也好,借也罷,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如若你再上門滋擾,你白字黑字簽過字的協(xié)議書在,咱們法庭上見?!?p> 一見軟的不行,陸成濤又開始撒潑責(zé)難起葉槿來:“小槿,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你一分錢都不肯借也就罷了,竟然還說要跟我法庭上見,我是你舅舅啊,我和你,還有曉霏,咱們身上可都流著一樣的血呀,你媽媽和你姥姥要是知道你不肯救你妹妹,她們……”
“夠了!”葉槿厲聲呵斷了陸成濤,“說我狠心?比起你和王麗芳來,到底誰更狠心?你不是跟我提姥姥嗎,那好啊,你要是能讓姥姥活過來,我就出錢救陸曉霏。”
聽到葉槿的話,陸成濤立時就狡辯道:“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你姥姥死了都十幾年了,怎么可能活得過來?再說了,你姥姥本來就年紀(jì)大了,身體又不好,當(dāng)年就算沒有你舅媽那一下,她也活不了幾年了,早晚都是個死。”
“你他媽還是個人嗎你?”一旁的楊桃忍無可忍,直接爆了粗口。
“葉槿姐的姥姥不就是他的母親嗎,他竟然說……”
“這簡直就是個人渣??!”
……
旁邊圍觀的店員,雖然沒有像楊桃一樣罵出來,可也都小聲議論了起來。
而兩位不知辦過多少案子、處理過多少糾紛的民警,盡管早就見多識廣了,可陸成濤一番話,卻也引得他們側(cè)目。
至于葉槿,她死死的握著拳,指甲都快要嵌進肉里去了,可見陸成濤的話讓她有多憤怒。
看著陸成濤,葉槿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道:“陸成濤,如果道德可以作為審判法則,我希望你立刻去死!”
然后,忍著怒氣,深吸了口氣,葉槿看向兩位民警:“警察同志,需要我簽字是吧,我簽,請你們快點帶他離開。”
聽到這話,那做記錄的民警也沒說什么,在手中的記錄板上指了指,便讓葉槿簽字了。
簽完字,葉槿和民警說了聲“謝謝”,便轉(zhuǎn)身一個人往茶飲去那邊去了。
而柜臺這邊,陸成濤依然賴著不肯走,民警也不跟他客氣,給他普及了一通治安管理處罰法之后,便將人帶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