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拜訪流川家
見到流川父母和姐姐的時候,佳代看著流川介紹完自己后,大家都一副震驚的模樣,她也不禁感到有些尷尬。
“冒昧打擾了!”她只能遞上準備的禮物紅酒,看大家的反應(yīng),是不是自己太冒失了。
流川花子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自家人的反應(yīng)過于失禮了。流川家人礙于禮節(jié),并沒有追問流川和佳代認識的細節(jié)。但是他們每個人都一肚子疑問,在飯桌上氣氛熱烈后,流川螢終于忍不住了,她問佳代,“吉田,你和小楓是怎么認識的?”
“…這個說來話長…大概就是因為我母親一直照顧流川,我就和他也認識了吧?!奔汛叵肓讼略趺凑J識的,這么講沒錯吧。
“那,你們兩個在交往嗎?”流川螢只覺得自己的好奇心快要爆炸了。剛才弟弟介紹佳代只說了兩個字“朋友”,可是他連和女生說話都沒興趣,怎么會忽然把一個女生帶回家。
佳代剛喝了口紅酒,她聽到這個問題,差點嗆住,“沒,沒有。我們只是普通朋友?!?p> 流川花子看到佳代有點尷尬,笑著對佳代說,“吉田,沒想到你也來美國留學,吉田太太還好嗎?聽說現(xiàn)在我家的房子還拜托給你母親照顧,真是太感謝了!”
佳代也恭恭敬敬向花子回禮,她剛要說點什么。就聽見流川忽然開口,“不是普通朋友?!?p> “誒?”“哈?”大家都被流川楓這一句搞懵了。
“佳代和我現(xiàn)在住在一起。”流川面無表情陳述這個事實。
“誒!”流川的家人一起發(fā)出驚異聲。
佳代從未感到這么丟臉過,她趕緊解釋,“我因為一時找不到房子,所以暫住在流川那里。不過,我已經(jīng)申請了學校的宿舍,新年過后我就可以搬去宿舍住了?!?p> 流川聽到佳代即將搬走的消息,才略微有了表情,他微微皺眉,“你馬上要搬走了?”
“啊,對,流川,一直以來給你添麻煩了?!奔汛拇_還未告訴流川這件事。她每天很忙,流川也很忙,他們即使住在一起,交流的時間也并不是很多,而且大部分交流還圍繞著籃球。
流川沉默,然而其他人卻更加驚詫看著兩人,這兩人住在一起?流川螢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楓和一個女生合???
流川螢找了半天自己的聲音,才擠出一句,“吉田,和他合住很無聊吧?他除了會打籃球,不愛說話也對其他事情都不感興趣?!绷鞔ㄎ炗X得弟弟是一個很無趣的人,如果是自己和弟弟這樣的人合住,她能憋死。
“這…其實流川給了我很多幫助,籃球還有生活方方面面的幫助。如果不是流川的話,我應(yīng)該會很辛苦。而且和流川相處很輕松,是可以無拘無束說話的人,他是一個很棒的室友?!奔汛@么回答流川螢。
“哈?”流川父母和姐姐再度石化,他們沒想到佳代給出的流川楓的評價竟然這樣高,他們看著坐在佳代身邊面無表情的流川楓,實在不敢相信,他們只能想著,佳代可能是在說客氣話。
佳代并不是客氣,她的確對流川非常感激。如果沒有遇到流川,她當然也能在美國生活學習。但是因為遇到了流川,她能迅速安定下來,解決沒有宿舍的窘迫。她能迅速接觸到美國的籃球,幾乎沒有浪費時間地開始在美國練習籃球。正因為生活的從容,讓她更快更好地融入學校的學習生活中。
而更重要的一點,可能是遇到了流川,她被感染變得直接和簡單,她開始更直接表達自己的感情,肆意大笑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大學三年,她被別人稱贊越來越成熟穩(wěn)重,也可以越來越得體從容應(yīng)對和藤真的感情。但是遇到流川后,似乎忽然又可以任性自由。和日本人交流的小心謹慎,在流川面前完全不需要,因為他是那么單純純粹。
佳代應(yīng)付了一晚上流川家人奇奇怪怪的問題,她不知道為什么大家對她和流川的相處那么感興趣。但是她講來講去,都是她和流川討論籃球的事情,然后她又看到流川家人們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佳代對流川家人的反應(yīng)很無語,他們以為她能和流川聊什么,當然是籃球了。佳代回到客房準備休息,她說了一晚上的話,真累。
“佳代,你不要看燈光了嗎?”流川在門外對著她說。
“你別騙我了,哪里有燈光?!奔汛幌腴_門了,她想趕緊休息。
“不騙你?!?p> 佳代的好奇心戰(zhàn)勝了她的疲憊,她跟著流川進了他的房間。房間沒開燈,黑漆漆的。
“怎么這么黑?”佳代一時不能適應(yīng)黑暗。
流川不說話,他按了一個按鈕。佳代看著流川屋子里中間慢慢出現(xiàn)了燈光,那是一個大的玻璃圓球,圓球里裝了很多精美的小燈,一盞盞點亮,非常漂亮夢幻。在無數(shù)燈光下,是一個小娃娃在里邊轉(zhuǎn)圈,隨著她的轉(zhuǎn)動,慢慢有了音樂。
在音樂流淌中,佳代聽到流川低沉卻溫柔的話語,“佳代,屬于你的燈光秀?!?p> “以后每個圣誕節(jié),我都陪你看燈光秀?!绷鞔拷汛?,他聲音很輕,佳代卻聽得一清二楚。
佳代揉著眼睛不讓自己哭出來。她想起那年的圣誕,她趴在他耳邊,以一種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情輕輕請求他陪她看下一年的燈光秀。而在那年后,她再也沒去看過燈光秀,即使是藤真邀請她,她也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她壓下自己的心悸,也輕輕對他說,“流川,你不必如此的?!?p> 流川沒說話,只是靜靜站在她的身后。她專注地看那溫柔的燈光,她心里想,這是她看過最好的燈光秀了。
*
圣誕節(jié)之后,佳代和學校的學姐們約了一起去紐約和華盛頓旅游。流川一開始并不知道佳代有出游計劃,他在佳代離開他家的第二天也回到租住的房子。他發(fā)現(xiàn)佳代并不在家,只是發(fā)現(xiàn)佳代給他留了便簽,告知他去紐約游玩了。
流川看著便簽,止也止不住的落寞侵襲他,他想,元旦佳代不會和他一起過了。
流川在佳代離開后,忽然發(fā)現(xiàn)芝加哥對他來說又變成了那個毫無意義的城市。在佳代來美國之前,他對這個待了幾年的城市毫無感覺,他只是生活在這里,卻對這個城市并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可佳代來了之后,在周末時有時會拉著他騎車或者坐車穿梭在城市里各個角落。他們兩個去芝加哥的景點,也游蕩在各種不知名的街區(qū)。這是他來芝加哥5年多,第一次對這個城市有了了解。他陪她去日本超市,去日本料理店,或者日本人開的奇奇怪怪帶著日本文化的店鋪。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城市對他來說有了意義。
就好像當年,在神奈川他家和佳代家附近那些大大小小的料理店,他住了那么多年從未注意過。但因為佳代和他一起去過,他從此再也忘不掉那里每一個店鋪。
他沒想到佳代只是剛剛離開一天,他就覺得剛熟悉的芝加哥又陌生起來。他去學?;@球館打球,大家都在放假,籃球館只有他一個人。以往新年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一個人在這里獨自練球,可此時他卻感到無法忍受的孤獨。他投了不少籃,可手感一直不好,命中率很低,他用毛巾擦了臉上的汗,可卻無法擦去他心里那絲惆悵和沮喪。
他使勁把球砸向籃板,他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發(fā)脾氣了。上次還是剛來美國時,有一天練球,因為思念佳代而怎么都無法注意力集中時,第一次拿心愛的籃球發(fā)了脾氣。
他覺得很委屈,就好像很小的時候,他想讓母親給他講故事,而母親卻只對姐姐卻關(guān)懷備至。他已經(jīng)很久沒嘗過委屈的滋味了,可現(xiàn)在他卻有了小時候委屈想哭的感覺。
為什么呢?因為佳代忘記了自己的生日,所以委屈嗎。他深吸一口氣,想把這種念頭從腦海里甩走。
流川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他覺得即使是最愛的籃球也根本讓他提不起精神。
在新年第一天,他接到母親的電話,問他要不要回家一起吃蛋糕,他拿自己要練籃球搪塞過去。他并不想讓家人看到他現(xiàn)在這副喪到不行的樣子。他依然去籃球館打球,然后拖著一身疲憊回家。
他回到家的時候,卻驚喜地看到在廚房島臺前忙碌的佳代。他還以為自己出了幻覺,卻看見佳代沖到他面前,對著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流川,歡迎回來!”
他看著眼前的佳代,想上前抱住她,卻又怕再次嚇住她。他只伸出手摸了摸佳代的腦袋,“你怎么回來了?”
“回來給我親愛的室友過生日?。 奔汛室夂芸鋸埖卣f。
“你們旅游結(jié)束了?”
“沒有啊,我提前回來了!虧大了,尼亞加拉瀑布我都沒能去看!學姐她們這會應(yīng)該正在看瀑布吧!”
“等以后,我陪你去?!绷鞔ê敛华q豫地說。
“我把蛋糕烤上,就給你做生日大餐!你想吃什么?”佳代覺得自己廚藝有了些長進,她還沒給流川好好展示過自己現(xiàn)在的廚藝。
“可樂餅。”
“呃,換個簡單點的,漢堡肉如何?”佳代最不擅長做的就是可樂餅,他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于可樂餅!
“你問我的?!?p> “……好吧,可樂餅,但不許說我做的不好吃!”佳代只能硬著頭皮做可樂餅,她不太能掌握炸制的程度。
佳代看著最后做好的可樂餅,有點心虛,她來美國后幾乎沒做過飯。她基本在學校食堂吃飯,偶爾出去吃,偶爾流川還給她做過飯。但她也沒想到自己三四個月不做飯廚藝就這么倒退了??赡苷娴臎]有廚藝天賦吧,她這么想。她只能期待剛剛用現(xiàn)成調(diào)好味的蛋糕粉做出來的蛋糕不會太差。
流川看著眼前懊惱的佳代,和做得不太成功的菜品和蛋糕。佳代噘著嘴對他說,“不好吃也不許說,必須吃完?!?p> 流川一邊切蛋糕一邊對她說,“會吃完的。我這幾天都沒怎么吃飽?!?p> “……”佳代無語,意思是因為餓了所以肯定會吃完嗎。
“謝謝你,佳代,我很開心?!绷鞔ǚ滞甑案猓p手擊掌,“我開動了。”
蛋糕味道很不錯,雖然佳代說是半成品直接烤制的??蓸凤炓埠芎贸?,雖然看上去不太好看。其他菜品也都非常好吃。流川一邊吃一邊想,因為這是佳代做的啊,所以都非常好吃。他對吃其實并不挑剔,他印象中所有覺得好吃的東西都是因為是和佳代一起吃的啊。
“流川,你怎么一邊吃一邊笑?”佳代忽然發(fā)現(xiàn)流川吃飯時嘴角一直是彎起的。流川并不是表情豐富的人,她也習慣了不以他的表情來判斷他是否開心。很多時候她能感知到即使流川沒表情心里也是很快樂的。但是此刻,她被他的笑容感染了。
佳代也不自覺笑起來,“流川,你應(yīng)該多笑笑,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佳代,很好吃。”
*
新年過后,佳代準備搬到剛申請下來的宿舍里。
“說不定你室友會帶男生回來。”流川不想讓佳代走,他只能拿出他的經(jīng)驗來說服佳代。
“嗯?嚴格意義是不算室友,我們都是單獨的房間,只是共用廚房和衛(wèi)生間?!奔汛鷽]申請到單人宿舍,只申請到了多人共用公共空間的混合宿舍。
“那就是男男女女住在一起?”流川皺眉。
“也許吧。不過也沒關(guān)系,房間是獨立的就好。而且這種宿舍租金較低?!奔汛槔厥帐皷|西,她忽然想到什么,好奇問流川,“你當時為什么要搬出來自己???宿舍給你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嗎?”
“……”流川并不想回憶,大一剛住到雙人間時,室友還挺正常。但是下學期,室友頻頻帶女生回宿舍。流川練完球回宿舍已經(jīng)很晚了,很多次推門就看見赤裸著抱在一起的男女。室友跟他說可以無視他們,他就無視。但是有點太影響他睡覺了,有幾次,半夜他正睡覺時還有室友帶回的女生錯爬到他的床上。
“看來你很是一言難盡啊?!奔汛X得自己能從流川沒什么表情的臉上讀出很多情緒,“流川,其實我挺想感受下宿舍的。在日本時,我并沒有機會住上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