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世界就是一場開鎖秀

　　“二毛，你沒有大名？”

　　去李家村的路上，陳卿卿問二毛。

　　“我就叫二毛，上面還有個(gè)哥哥叫大毛，六歲上就死了。咱們?nèi)諆?nèi)能回來嗎？”

　　陳卿卿瞥了眼他后腰處支起來的棍，于不離得到她暗示，把二毛腰后的棍子抽出來。

　　是一把磨好的小鐮刀，刀頭用布條包裹著。

　　二毛見小鐮刀被拿走了，伸手要奪，被于不離一腳踢得后退兩步，跌坐在地上。

　　“就你這身手，還想跟郝三硬碰硬？”陳卿卿想伸手拽他起來，于不離先她一步，拎著二毛的脖領(lǐng)子拽起來。

　　二毛漲了個(gè)大紅臉，不甘心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郝三尋仇？”

　　他覺得服徭役肯定回不來，橫豎都是死，那在走前把欺負(fù)大丫的郝三宰了，一命換一命，不枉人間走一遭。

　　“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這可不行，年輕人得學(xué)會(huì)收斂情緒，跟你族爺爺學(xué)，看他這冰塊臉，你能讀到他下一秒干嘛？”

　　“嗯，也要學(xué)你族奶奶，天天笑，心里飄滿了刀。”

　　二毛茫然地看著兩位祖宗。

　　陳卿卿還是男裝打扮，跟于不離站在一起，倆俊俏書生，可二毛覺得，這倆人站在一起就有噼里啪啦的火苗往上冒，他形容不出這是什么感覺。

　　依稀記得，上次在村口，看貓交之事，倆貓貼一起，就是兩位祖宗站一起的感覺。

　　二毛的想法虧得沒讓眼前這倆位知道，否則少不了要挨幾腳。

　　“我是想跟郝三同歸于盡，要?dú)⒁P隨便?！倍焐线@么說，小臉寫滿了不服。

　　平白無故多了倆祖宗，誰知道這倆人在大家走后，能不能善待他娘和妹妹？能不能善待族里其他人？

　　說不定，這次進(jìn)城，都是想跑路，二毛這么想著，頭頂被陳卿卿錘了下。

　　“都讓你學(xué)著收斂心事了，怎么還都寫在臉上？我不想說什么蒼白的語言來說服你，人心也不是靠嘴收服的，我們是什么人，你早晚會(huì)知道?！?p>　　陳卿卿的話讓二毛雙目圓瞪，族奶奶會(huì)讀心術(shù)？

　　“你與他一命抵一命，你死了一了百了，你娘你妹還有全族人，都得遭殃。你本意是想替天行道，卻是好心辦了壞事。”

　　二毛手握成拳，陳卿卿這番話直擊他內(nèi)心深處不愿意面對的現(xiàn)實(shí)，可少年的熱血，還是讓他不甘反駁：

　　“我就算不找郝三拼命，村里的男丁走了，郝三兄弟能放過村子里的女眷嗎？”

　　“這個(gè)問題，我一會(huì)回答你?！?p>　　說話間到了李家村，二毛不覺得族奶奶真能回答他的問題，只當(dāng)她是逃避回答。

　　陳卿卿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也不急著表態(tài)，倒是于不離呵了聲，笑二毛天真。

　　這傻孩子對卿卿的能力一無所知。

　　于不離知道，卿卿對二毛的印象不錯(cuò)，一直在點(diǎn)撥他，就看這小子有沒有悟性了。

　　二毛領(lǐng)著陳卿卿找到李老五家。

　　到院前，二毛吞吞吐吐道：

　　“李家村跟咱們不合，借車少不了受他一頓奚落?！?p>　　“你往前看，看到什么？”陳卿卿問。

　　二毛看過去，李老五家的院子啊，還能有啥？

　　“是一把合上的小鎖。”

　　二毛都快看成斗雞眼了，也沒看到鎖在哪兒？

　　門也沒鎖啊？

　　“你再向遠(yuǎn)看，看這個(gè)李家村，是什么？”不等二毛回答，陳卿卿自問自答，“還是一把鎖，比眼前這個(gè)大點(diǎn)，但也不算太大，沒有大到解不開的地步。”

　　“族奶奶......瘋了？”二毛憋了半天，只想到這句。

　　不瘋怎么說胡話?

　　于不離抬腿踢他一腳，他不介意先把這小子踢瘋。

　　陳卿卿抬手，示意不離不要對孩子這么粗魯，進(jìn)一步解釋。

　　“現(xiàn)在，我來回答你剛剛的問題，你問，男丁走后，女眷們會(huì)是什么下場？這個(gè)問題跟借驢車以及我們進(jìn)城想要達(dá)成的目的，都是‘鎖’。世間一切的困難，都是鎖，你解開的鎖越多，你眼里的世界就越寬廣，你能給你和身邊人帶來的幸福感就越多。”

　　“無論是大鎖小鎖，只要是鎖，就一定有鑰匙，沒有解不開的鎖，只有開不了鎖的人?！?p>　　就是因?yàn)樗詣?chuàng)的開鎖理論，她才對找方法回家懷有希望，別人認(rèn)命，她只信自己。

　　“不否認(rèn)，有時(shí)候鎖太大了，我們的能力是真解不開，但你嘗試開，無論好壞，都會(huì)給你個(gè)明確結(jié)果，可你從一開始就放棄了，就只有一個(gè)壞的結(jié)果?！?p>　　陳卿卿說這一串，就是想看看二毛有沒有悟性，話點(diǎn)給他，多久能參透就看這孩子的理解能力了。

　　“有時(shí)候，鑰匙在我們自己手里，有時(shí)候鑰匙在同伴手里，有時(shí)候鑰匙甚至在我們敵人的手里，怎樣讓這些人配合我們開鎖，這就要看本事和運(yùn)氣了?！?p>　　陳卿卿說完，對著院里喊了嗓子：

　　“有人在嗎？”

　　“你找誰？”一個(gè)中年漢子從屋里出來，看到二毛，臉唰地沉下來。

　　“臭小子，你來我們村干嘛？找揍？”

　　“我是于家現(xiàn)任族長，借一步說話?！庇诓浑x上前。

　　中年漢子正是李老五，聽于不離自稱族長愣了下，哈哈大笑：

　　“你就是滿山嘴里說的那個(gè)京城的秀才？你還真敢回來，瞅你這身板子，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中年漢子捂著肚子，臉都綠了。

　　于不離收拳，依然是文質(zhì)彬彬。

　　“可以借一步說話了嗎？”

　　“你，你要干什么？想干架？”

　　李老五被這一拳揍得五臟都像是挪了位置，見識(shí)到于不離拳頭厲害，語調(diào)多了幾分忌憚，一雙眼卻是滴流亂轉(zhuǎn)，隨時(shí)準(zhǔn)備喊人過來打群架。

　　但很快，李老五變了臉，握著拳頭，聲音好了起來。

　　“于族長找我有什么事？您貴人的腳怎么沾我們這賤地？”

　　“雇你家驢車去縣城，你愿意陪我們走一趟嗎？”于不離問，順勢比了個(gè)1的手勢。

　　李老五馬上點(diǎn)頭哈腰：“我這就套車，幾位稍等！”

　　轉(zhuǎn)身把手里多出來的碎銀塞腰里，笑得比樹上掛著的柿子都燦爛。

　　“這......族爺爺施展了什么法術(shù)？”二毛的角度看不到于不離往人家手里塞錢，陳卿卿也看不到，但她能猜到。

　　“他沒有用法術(shù)，他只是開了這把‘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