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了近一周的陰雨天終于結(jié)束了,陽光從云縫里透了出來,照進李綰幼的窗戶,落在她潔白的額頭上。李綰幼往被子里縮了縮,睜開了眼睛。
“出太陽了…布魯斯——”她伸出一只手搭在枕頭上,眼睛仍然望著窗外,聲音帶著剛睡醒的鼻音,拖著尾音喊著布魯斯的名字。
她等了一會兒,手上遲遲沒有傳來小貓的觸感,照慣例布魯斯會走到她跟前,但是不主動觸碰她,而是在她旁邊坐下看著她。
李綰幼的手往旁邊一撈果然碰到了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她把布魯斯撈進了懷里抱著,布魯斯掙扎了一下,很快便停下了,藍色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氣,顫顫動動地望著眼前如羊脂玉般的肌膚。
李綰幼一手抱著布魯斯一手拿起手機,點開后看見了閏辰子的信息。
“你今天有工作嗎?”
“沒有,偵探館暫停營業(yè)了。”
“那我們?nèi)ツ灸巨r(nóng)場吧?”
緊接著,閏辰子又發(fā)來了一條消息:“是李恩許提議的,她想和你一起去采摘一束鮮花,主要是想和你聊聊你們之間的事情。”
李綰幼盯著那幾則消息看了幾秒,閏辰子的電話打了過來,她摁了接聽,閏辰子說道:“如果你不想去,我就幫你拒絕她;如果你愿意去,我就和你一起去。”
李綰幼從床上坐了起來,布魯斯鉆出被子奔到了飄窗上,甩了甩小腦袋,然后直愣愣地望著窗外。
李綰幼說道:“我去,我也想跟她聊聊。”
“嗯,那我來找你,李恩許說她自己包車過去。”
“好?!崩罹U幼下床換衣服,她在說話的時候布魯斯回頭看向了她,此時連忙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看著窗外。
李綰幼走出房間時客廳的桌上放著一份早餐,她洗漱過后吃完早餐就準(zhǔn)備出門,布魯斯跟在她腳后,裴恩見狀從沙發(fā)上跳了下來往門口走去。
李綰幼回身抱起布魯斯的時候望見了裴恩,裴恩的目光和她相遇,腳步遲疑地停下了,但李綰幼一起身它又往前邁了幾步。
李綰幼眼眸一亮,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對裴恩說道:“裴恩呀,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起出門?來呀,我?guī)阕??!崩罹U幼笑盈盈地朝裴恩伸出一只手,心道:“風(fēng)與都帶布魯斯出過好幾次門了,我?guī)愠鋈ヒ淮尾贿^分吧?!?p> 裴恩小心翼翼地退了兩步,然后倏地轉(zhuǎn)身蹦進了沙發(fā)里,縮在沙發(fā)角落瞅著李綰幼。
李綰幼嘆了一聲,撇嘴道:“小氣鬼?!彼D(zhuǎn)身開門走了出去。
閏辰子穿著一件淺色的衛(wèi)衣站在小區(qū)門口,旁邊停著一輛計程車。李綰幼遠遠地朝他揮了揮手,跑了幾步到了他跟前,兩人一起上了車。
“李恩許說她已經(jīng)到了木木農(nóng)場了?!避囎玉?cè)肓顺墙?,閏辰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綰幼正望向窗外,空曠的道路兩旁是干涸了的水稻田,那片田地的盡頭是一座石橋。她想起了南少瞳,她摔下石橋時,南少瞳出現(xiàn)在她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當(dāng)時她警惕地往后退了退,沒有搭理南少瞳。南少瞳好像還生氣了,他非常詫異地說:“你怕我?”然后立即轉(zhuǎn)身跳了上去,不再試圖扶她。
想到這里,李綰幼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當(dāng)時自己并不熟悉南少瞳,不過才見了他幾面而已,他來歷不明,神出鬼沒,自己會警惕很正常吧…
李綰幼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一道白光,她怔愣了一下,想道:“是啊,那么自己表現(xiàn)出警惕和害怕南少瞳為什么要驚訝和生氣呢?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李綰幼收回了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自己的雙手上,回想著南少瞳與自己在一起時的畫面,“他…明明不認識我,卻數(shù)次在我有危險的時候出現(xiàn)并救了我;他明明不認識我卻從來沒有問過我叫什么名字,還表現(xiàn)出對我很熟悉的樣子…難道…他早就認識我?!”
“李綰幼?”閏辰子叫了好幾聲,李綰幼回過神看向他。
原來他們已經(jīng)到了,計程車順著一條小路開進了農(nóng)場的停車場,閏辰子站在車門口彎腰看著車?yán)锏睦罹U幼。
李綰幼點了點頭,還有些走神,一邊探出身子下車。
李恩許抱著一束白色的雛菊從采摘園走了出來,走到停車場入口時,她彎腰把花放在了地上,一腳踏入停車場,白嫩嫩的小雛菊上面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泥腳印,花瓣凌亂地四散開來,花蕊扁塌下去陷進了塵土里,綠色的花枝往外滲出墨綠色的汁液,與泥土混合后染成了黑綠色。
“你們來啦,我剛剛胡亂摘了一束,并不好看,剛才已經(jīng)扔了?!崩疃髟S看向他們,說不清目光是看向閏辰子還是李綰幼,亦或者誰都沒看。
李綰幼對閏辰子說道:“你在這等我吧。”
李恩許低下頭,李綰幼走出停車場后她跟著走了出去。
“你想摘什么花?”李綰幼問道。
“玫瑰…”
李綰幼轉(zhuǎn)向左邊的采摘園,往前第三個溫室就是玫瑰園。
“先說第一件事吧,你喊上何簡一,然后在我的酒里下藥是為什么?”她停了下來回身看向李恩許。
李恩許顫抖了一下,低下了臉,以免李綰幼看到她慘白如紙的臉色。
“是他求我的,他說他很喜歡你?!?p> 李綰幼眉頭緊鎖凝視了她片刻,嘴角輕輕一撇,“那么飛崖山呢?你冒充閏辰子騙我去飛崖山,我差點死在之瑤的手里,這又怎么解釋?什么你不知情,你沒想到,你沒這些意思,這樣的話就不用說了。”
李綰幼的眼里晃過一絲厭惡,“李恩許,我真討厭你明明想要得到什么卻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只知道躲在別人后面使手段,以達到你的目的。就像你躲在吳韻夕后面作出羨慕的口吻說我手里的球看上去真好玩;這樣的把戲你還沒有玩夠嗎?”
李恩許垂在身側(cè)的手緊了起來,身體簌簌發(fā)抖。
李綰幼的聲音如同針一般,刺得她耳朵生疼。
“你又看上我身邊的什么了?你想要什么,麻煩你大聲說出來,別畏畏縮縮地躲在背后使陰招,你就那么見不得人嗎?對自己就那么沒自信?光明正大地,你就搶不過我嗎?”
李恩許突然邁步往前走,聲音低沉沙?。骸翱熳甙?。”
李綰幼伸手攔住了她,目光緊緊盯住李恩許的臉,“說,你做這一切,是為了什么?”
“我沒有,沒有…”她頻頻搖頭,視線忽然停在了前面,隨即快速地看了一眼李綰幼。
李綰幼疑惑地轉(zhuǎn)過身體看向后面,是一位手提肥料桶的花農(nóng),那人穿著一套淺灰色的工作服,褲腳和衣袖上沾著少許泥漬,帶著一頂軍綠色的行軍帽,此時背過了身,用背影對著她們。
“你不是在找她嗎?她就在這!”李恩許對著那人喊道,那人卻以為這話是李恩許對著李綰幼說的,他渾身一震,猛地轉(zhuǎn)過身瞪眼看向李綰幼。
李綰幼的瞳孔緊縮了一下,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然后轉(zhuǎn)身拔腳就跑!
田景天丟下肥料桶追了過去,瞬間把李綰幼撲倒在地上,拖進了旁邊的溫室里面。
李恩許嘴角扭曲著,喉嚨里面發(fā)出幾聲干啞的笑聲,她抬腳朝停車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