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學院
相隔十一個時區(qū)，美國伊利諾伊州，卡塞爾學院本部。
深夜，圖書館二層中央控制室，燈火通明。
施奈德站在巨型3D投影前，5米高的虛擬地球懸浮在他面前，隨著他輕輕揮手，地球會迅速地轉到他要看的位置。
那種感覺就像是神在擺弄自己的造物，令人有縱橫揮斥的快感、權力在握的喜悅。
但是施奈德此刻卻非常自閉。
微藍的地球表面，每時每刻都有七八處紅光閃爍，警報聲此起彼伏。
不大的控制室內，塞了將近有七十多個專家和實習生，每個人都忙碌著。
學院秘書，或者說那臺名叫“諾瑪”的超級主機把全世界各地跟學院有關的信息都抓取過來，最終還得人力一一分析決斷。
施奈德當年在執(zhí)行部前線的時候也不止一次謾罵過中央控制室都是一群謹小慎微的文弱書生。
但風水輪流轉，真等他在控制室值班的時候，他才知道文弱書生也不是那么好當的。
整個中央控制室充斥著高速敲擊鍵盤的嗒嗒聲、打印機工作的嘶嘶聲、機械密碼機翻譯密電的咔咔聲，壓得他腦袋都要炸了。
無論白天黑夜，這間控制室里都是這個氣氛。
那該死的警報聲還有地球上的紅點就幾乎沒有消失過，幾乎每一個小時就有數十份報告等著他簽字。
他身后現在還有七八個專員等著向他匯報工作。
按道理來說，他本來不應該這么繁忙，一般值班的教授是三人一組。
今晚輪到他，風紀委員主任曼斯坦因和曼斯教授值班。
曼斯教授一早因為特派任務和校長出差了，而曼斯坦因則去處理學生會主席凱撒帶頭偷‘弗里嘉’子彈一事至今未歸。
現在偌大的控制室只空留他一人值守，他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無力過。
“什么，我就問你什么任務能把半個開普敦棒球場炸塌？那群混小子要進行政變嗎？”
施奈德指著面前的虛擬投影，隨著他的手指指向，南非開普敦棒球的廢墟照片被迅速放大。
廢墟上的滾滾濃煙，觀眾席上受驚的觀眾四處奔跑。
“執(zhí)行任務的楚專員已經第一時間離開了案發(fā)現場，正在回學院的途中，官方已經定性為一起恐怖襲擊?！?p> 施奈德身后的助理喘了口氣繼續(xù)說道
“很難搞，至少有數十人看到了高危言靈·君炎的釋放過程，其中包括一名路透社的記者，現在恐怕初稿已經擬好了?！?p> “楚子航嗎？”施奈德皺了皺眉
“花錢先把稿子撤下來吧，讓學院那些洗腦專家們走一趟南非，然后爆點什么當地明星的花邊新聞?！?p> 施奈德捏了捏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急促的呼吸。
怪不得一輪到哪個教授值班一個二個溜得比誰都快，下次再輪到他值班高低得想個借口推給別人。
“是?！敝盹w快地在紙上記錄。
“還有一點，那份任務報告我親自寫，你先去解決報社的事吧，解決完你就去吃宵夜休息吧。”
施奈德想到了什么，從助理的手中抽出一份檔案，不動聲色地扔進自己隨身攜帶的公文包中。
助理剛想說幾句，一看到被抽走的檔案上的教授一欄上寫的名字，瞬間心領神會。
“還有一份報告想請您過目，也是跟任務失控有關。”
助理遞上另一份報告
“由專員葉勝所帶領的實習小組在濱海市出了岔子，波及了一個雜貨鋪?！?p> “一個雜貨鋪？”
施奈德看著報告里像是被卡車創(chuàng)過的雜貨鋪門臉，不由得輕笑出聲來。
今天晚上他至少解決了四五場黑幫沖突，甚至還有一場中亞地區(qū)兩個小國之間的武裝沖突。
突然看到這么一份報告，感覺有點滑稽。
就好像在法國最名勝的餐廳吃飯，前菜到正餐都是人間至味玉盤珍饈，到最后甜點上了兩包辣條。
“把賠償做到位就行了，那邊情況特殊，有人會收尾，讓葉勝暫時停職休息，在做進一步的心理評估之前禁止接取任務?！?p> 施奈德放下報告，三言兩語就已經將事情定下了基調。
“重點不是賠償問題，問題是——”助理支支吾吾
“你不會告訴我那個逃跑的死侍還沒回收吧？”施奈德瞬間呼吸急促起來。
“完成回收的并非學院的專員，而是一個年輕的孩子，十八歲，本地人，言靈未知。等葉勝帶領專員過去的時候，死侍已經被殺死了，現場只截取到這么一段畫面?！?p> 助理打開手邊的手提電腦。
這是街角的一個監(jiān)控，只能勉強看到雜貨鋪里面的畫面。
畫質很模糊，死侍奔襲而至，被迫應曹元武敵，兩人都極快，畫面里能捕捉的只有一道道殘影。
畫面里的少年被步步緊逼，看似每一個回合都兇險無比，但慢放下來卻還是有跡可循，最后一擊干凈利落的靠摔，就是久經沙場的施奈德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但是之后的景象確實急轉直下，不知道死侍吟唱了什么，高大的身軀再度暴漲，肌肉高高隆起，強弱再次逆轉。
原本還游刃有余的少年竟不敵對方一合之力，直接被橫掃。
“增幅性言靈？”施奈德微微蹙眉
“是的，后勤部出現了問題，把本應該由專員完成的A級任務派發(fā)給了新生。”助理繼續(xù)播放著視頻。
畫面最后一秒，一只手幾乎不能動彈的少年孤立在街道中央，高速飛行的冰柜在畫面中劃過一道殘影，而少年仿佛被嚇傻了一般，呆立不動。
“后面的畫面呢？”施奈德問道
“這正是詭異的地方，一條街的監(jiān)控影像在同一時間短路了，但是我們咨詢了相關的電力公司，當地并沒有發(fā)生任何電力問題?！?p> “最后專員們趕到的時候死侍已經被他殺死了。”助理抽出一張傳真照片
照片上曹元武半靠在雜貨鋪的廢墟上，他腳邊一個看起來稍年長些的年輕人側躺在地板上，頭上一根帶著螺旋花紋的鋼筋貫穿了他的太陽穴。
“一根鋼筋就能殺死一頭成為死侍的A級混血種？”施奈德一針見血地點出照片里的問題所在。
“我們后來經過簡單地解剖，發(fā)現死侍的致命傷不是那根鋼筋，它整個人的脊骨幾乎全部粉碎性骨折，按照現場專員的說法，就好像那個死侍被滿載的泥頭車來回碾了數十遍一樣，來回沒有一塊完好的骨頭。”
“看來學院又要出一名優(yōu)秀的新生了?！笔┠蔚赂袊@道
“或者說是怪胎更貼切一些?！敝砜嘈Φ?p> “在場的有言靈為血系結羅的專員，這種言靈雖然沒有什么攻擊性，但是可以感知到使用者周邊的混血種，血統濃度越高，感應越強烈，有時候可以作為臨時的監(jiān)測手段之一?！?p> “那檢測結果呢？”
“沒有感應?！?p> “什么？”
“確切地來說，在血系結羅的領域里他跟普通人沒有什么區(qū)別?！?p> 助理說話時無意地撩了撩劉海，一雙異色瞳孔暴露在空氣中，一只冰藍，一只暗金。
無論這兩種顏色分別看有多美，但在一張臉上出現卻令人觸目驚心，仿佛看到了惡鬼。
施奈德避開了助理的視線
“一個沒有血統卻能殺死A級混血種的普通人，聽起來真是天方夜譚，我得打個電話給校長了，那個年輕人怎么樣，不會直接被執(zhí)行部綁回來了吧?！?p> “沒有，那個年輕人受了點輕傷，正在當地醫(yī)院休息，學院恰好有個教授在當地執(zhí)行招生活動，已經前去交涉?！?p> “這種緊要關頭有學院的教授在場真是太好了?！?p> 施奈德原本發(fā)紅的眼睛瞬間明亮起來，他真的太累了，縱使體內有高純度的龍血加持，在一晚上的超負荷工作下也免不了感到疲憊。
這時候能有個靠譜的同僚幫助，簡直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一汪野生的清泉。
“是曼斯教授嗎，我聽說他去那邊出差有段時間?！?p> 助理古怪地看了一眼施奈德說道：
“不，是古德里安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