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客來
今朝醉
“話說當(dāng)年長平之戰(zhàn)，對對對，就是咱們瑟城旁邊的長平縣…”白玉剛跑到瓦舍門口，便聽到瓦舍里先生在講奠定大衍國開國氣數(shù)的長平之戰(zhàn)。
“先生，怎么又是這段啊，這段您講著不累我聽著都累啦。相傳當(dāng)年太祖皇帝年輕時曾游北地，在北地救下走失的劍冢宗主幺女，宗主為報此恩，便在長平大戰(zhàn)兩方僵持不下時，舉劍冢之力攜百位當(dāng)世劍俠助戰(zhàn)，這一戰(zhàn)劍冢子弟死傷過半，斬得祁國大將拓跋隼頭顱，幫助太祖收得祁國十萬降兵，奠定我大衍國開國基業(yè)，我都會背啦。”
“好你個小白蘿卜，每天來蹭話本不說，還跑來給先生拆臺，看我不跟你爹講，讓你爹罰你禁足背醫(yī)書！”開口的是一個肉乎乎的小胖墩，說是小胖墩，其身形竟是比白玉還高出半頭，依稀能看出原本是大大的眼睛，竟是活脫脫的被臉上的橫肉，擠成了一副瞇縫眼，邊說話，邊手持雞腿猛啃，正是桃花之子，比白玉還要大上兩歲的趙鄴城。
“背醫(yī)書怎么了，好歹我識字啊，你趙鄴城還比我大兩歲，個子都比我高半頭呢，名字里的鄴城倆字，你知道咋寫不？每天就知道吃，看你走路都晃悠，桃花姑姑那么一個大美人，你咋就和姑姑不像？夯貨。”
“小白蘿卜，你看我今天揍不揍你！”趙鄴城想要伸手去抓小白玉的肩膀，卻又舍不下手中的雞腿，只得叼在嘴里含含糊糊的喊道。
“來來來，趙鄴城，你今天要是追上我，我就回去跟我爹要阿膠，讓你拿去和煙花坊里的小娘換糖吃?！?p> “這是誰家的黃口小兒，如此口不擇言，當(dāng)真是缺乏管教！”瓦舍當(dāng)中席位，坐著一對二十出頭的男女，男子束發(fā)玄衣，手持紋魚墜灑金折扇，五官雖算不得精致，但眉目間英氣逼人，想來身手不凡。女子身著紅衣勁裝，面容姣好，身旁八仙桌面平放一把三尺金鱗短劍。此時正是這位紅衣女子不滿道。
“三妹，何必和孩子一般計較，況且我倒是覺得這位小兄弟，才思敏捷，嘴上功夫確有過人之處。”男子攔下了追逐的兩人道“兩位小兄弟，如不嫌棄，坐下一敘?！?p> “這位大兄弟，還是你有見識，坐一下倒也無妨，但你得和趙鄴城說好，他不鬧，我便不鬧了?！?p> 趙鄴城叼著未吃完的半根雞腿，說道“不揍他也行，但是，但是你要讓我吃你桌上的點心?！?p> 聞言，束發(fā)男子也是一怔，笑道“小兄弟如不嫌棄，盡取便是?！?p> “夯貨。”白玉小嘴嘟囔著。
趙鄴城斜撇了白玉一眼，仿佛沒聽到一般，左手拾起桌上的點心，右手持著半根雞腿，大快朵頤起來。
“小兄弟，你說先生講的這段長平之戰(zhàn)你都已能背誦如流，那我可否考考你？”
小白玉聞言道“嗐，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你問便是?！?p> “小兄弟，那在你看來劍冢宗主為報救女之恩，引得百位當(dāng)世劍俠前來助戰(zhàn)，且百位劍俠皆已是當(dāng)世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笕宋?，有些本已避世，有些早已開宗立派，為何要因為老宗主一言，而不顧生死奔赴沙場？”
小白玉挺起胸膛道“這有何難，桃花姑姑就說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無利不起早而已?！?p> “哦？那利在何處？”束發(fā)男子聞言道。
“先生講過的，當(dāng)年劍冢宗主豪言，此戰(zhàn)諸位若肯助戰(zhàn)，戰(zhàn)后不論成敗，劍冢內(nèi)名劍，每人盡可挑選一把。”
“只為一把名劍，值得諸位劍道大家賭上生死么?！笔l(fā)男子又道。
“你這大兄弟，我還沒講完，你插什么話?！?p> “你！…”一旁紅衣女子聞言，嗔怒道。
“三妹，且聽小兄弟道來，小兄弟，是在下唐突了?！?p> 白玉撇了撇嘴繼續(xù)說道“老宗主還說了，此戰(zhàn)諸位不論何時，只要已覺危及生命，盡可退去，劍冢許諾條件不變。且不論何時，如諸位或諸位宗門，在江湖上遇到不可平之事，我劍冢愿替諸位無條件出手一次，劍冢劍閣內(nèi)武學(xué)心法、劍譜，諸位可任取一門拓本。這條件任你是再高的世外高人，誰能不動心呀，要知道，這劍閣里的藏本，那可是古今劍俠去劍冢求劍，留下來的絕世武學(xué)呢！這些在我們這人盡皆知，你問問這個夯貨，他都知道。”白玉指了指旁邊不斷進食的趙鄴城，又好奇問道“再說了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你們問我這個做什么?！?p> 束發(fā)男子沉默不語，旁邊紅衣女子卻道“喲，沒看出來，知道還挺多呢?！?p> 白玉也不理她，卻是突然一臉認(rèn)真的道“不過說起來，倒是有一點，我覺得先生說的不對?！?p> 男子神情一懔道“小兄弟是覺得哪點不對？是老宗主許下的條件？不是人盡皆知么，豈會有錯？”
“不是說老宗主許下的條件有錯。先生說，老宗主俠義無雙，有恩必報，所以傾盡全冢之力報恩于太祖皇帝，可是我就是覺得老宗主以整座劍冢的根基來報恩，是不是代價太大了呢?！?p> 束發(fā)男子與那紅衣女子對視一眼，同時訝異于一個稚童能有這般見解，略帶傷感道“終究世人不為所欺，稚童尚且如此…”“二哥，都這么多年過去了，爺爺他也不想的。”
“嘿，你們這倆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不跟你們說啦，我們要走啦，夯貨你還吃！走，去找你娘親去，昨天不是說好的今天給咱們做蛋黃松子糕吃，那味道，姑姑難得愿意做一次，趕緊的！”聞言，趙鄴城緊忙放下盤中那所剩無幾的糕點，丟下只剩下骨頭的雞腿，站起身頭也不回的一搖一晃的向內(nèi)堂跑去。
“夯貨你等等我！”
“小兄弟且慢，我兄妹二人久聞賽桃花賽老板大名，聽聞小兄弟稱賽老板為姑姑，不知可否引薦一二？”
白玉回頭，有些惱了“姑姑平時不見人的，你們要見，諾，瞧見了么，金掌柜就在那，你們同他講?！闭f完便徑直向瓦舍外跑去。
紅衣女子早已不慍，剛要張口，卻被一旁的男子攔下“三妹，不可無理，出門在外，你要收斂你的大小姐脾氣?！?p> “二哥！”隨即便轉(zhuǎn)過一旁，悶不做聲。
“掌柜的?！敝灰娔凶悠鹕?，走向此時正在柜臺后猛撥算盤的臃腫中年掌柜“掌柜的，我兄妹二人聞賽老板大名，仰慕已久，今日來此，望得有緣一見，有勞掌柜的代為通報?！闭f罷，便從懷中掏出一錠足足十兩的金錠。
臃腫中年掌柜聞言，臉色本是不悅，但斜眼瞥了那錠金子后，趕忙換了一副臉孔，笑臉相迎道“這位公子，實不相瞞，我家老板平時不見外人的?！?p> “是在下二人唐突了，如此…”
“但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我老金向來辦事穩(wěn)妥，這便去向我家老板通報，但是先跟您說好，我家老板見與不見，這錠金子…”沒等男子把話說完，金掌柜趕忙說道，眼睛時不時向金錠的方向撇去。
“有勞掌柜的了?！蹦凶訉⒔疱V放在掌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