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現(xiàn)在有點后悔跟陳羽談這件事。
之前她只是覺得跟羅衛(wèi)談不明白,覺得陳羽腦子好使,想借對方的嘴把這件事傳回巡狩司。
但是現(xiàn)在談成這樣的局面,簡直比遇上韓玉林還麻煩,因為這小子不僅腦子好使,對陸家情況的了解也超出預(yù)計。
她的手指又開始又開始輕敲桌面,思考著接下來該怎么談。
不過這些小動作,全都落入了陳羽眼中,他突然開口道:“我們對陸家的罪證很感興趣,比如說...賬本。”看了一眼對方的表情,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波動,他接著說道:“這東西對紅花會沒什么用,拿來做個添頭剛好?!?p>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敝苎牌财沧欤S口說道:“對我無用的東西,對你們價值卻很高?!?p> 陳羽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嘴角露出笑意,輕聲道:“所以...你那里確實有賬本?!?p> “呼...”周雅吐出一口濁氣,又被套了話,她沉默了片刻,無奈道:“行了,老底也被你掏空了,多說無益,你們回去找韓玉林說說這件事吧,老娘得換個地方睡覺。如果那老鬼同意了,在這個院子的門上刻個印記,咱們再聊...”說罷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回頭問道:“柳青和宋盈盈如何了?”
這兩個人名說的應(yīng)該是柳嬸兒和盈盈,陳羽想了想,心中有了盤算,開口回道:“都死了?!?p> 周雅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冷冷問道:“你們殺的?”
“不是,徐承風(fēng)殺的...”
......
周雅走了,對于柳青和宋盈盈的死沒有追問什么,但是顯然有些憤怒,至于后續(xù)會發(fā)生什么,陳羽也沒多想,他只知道,被一個八品高手盯上,肯定不是件好事,而且,有些事如果周雅能代勞,自是最好。
等人走遠,羅衛(wèi)看了一眼還在思索的陳羽,問道:“對談判的結(jié)果不滿意?”
陳羽抬起頭,想了想整個談判的過程,回道:“對于我來說,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能換回陸遠山,還能得到罪證,總比守著一個不能碰的于豪要好得多,只不過這女人還藏著事呢?!?p> “你這話有些怨氣...”羅衛(wèi)笑了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繼續(xù)說道:“其實韓大人與你一樣,做任何事都有原因?!?p> 聽到這樣的解釋,陳羽又搖了搖頭,他沒有怨氣。
屁股決定腦袋,有些事,以他目前的身份,還是太低了,下位者始終只是上位者手中的棋子,或者工具,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自己需要考慮的,只有如何獲得更有力量的身份。
正想著如何抱大腿上位這個很有意義的問題,一旁的秦婉突然插了一句:“你不是孤兒嗎?”
“怎么了?”陳羽不明白這位女公子的問題為何總是如此出戲。
何況,自己現(xiàn)在這個身份青白到戶籍信息幾乎都是空白的人,有什么可問的。
不過秦婉的臉上滿是疑惑,繼續(xù)問道:“家里無人從商,你這年紀怎么如此擅長談判?!?p> “我天賦異稟...”陳羽隨口丟出一句不需要解釋的誑語,就起身向屋外走去,他不想在這種問題上糾纏,因為有些事沒法解釋。
這具身體的過往如何早已不再重要,一個聰明而且沉穩(wěn)的青年,才是他現(xiàn)在需要重新打造的人設(shè)。
看到對方丟下一句瞎話就這么走了,秦婉起身追了上去,嘟囔了一句:“我懷疑你是不是活了幾十年的老妖怪?!?p> 聞言,陳羽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是個活了三十幾歲卻藏在一個十六歲少年體內(nèi)的妖怪,不過穿越這種神奇的事,可能是他窮極一生也想不明白的...
陳羽沒回話,秦婉也不再問,一雙美眸不停閃爍,不知在想著什么。
......
回去路上,羅衛(wèi)反復(fù)交代了這件事的重要性,叮囑幾人要管住嘴,特別是呂陽。
很快,幾人就回到了司衙,找到了韓玉林,匯報了遇上周雅的始末。
正廳之中,隨著羅衛(wèi)的敘說,韓玉林逐漸露出驚訝的神色,對方說完了,他開口問道:“你是說周雅主動提出了交易,而且愿意交出陸遠山和賬本?”
羅衛(wèi)回憶了一番,才開口道:“是的,而且陳羽判斷,那娘們兒恐怕一直在等待與我們接觸的機會。我覺得,這有些反常...多年來紅花會對咱們一直不冷不熱,既不招惹,也不配合,這一次,他們肯定有其它目的?!?p> 韓玉林嗯了一聲,若有所思,過了片刻才開口說道:“看來他們很清楚我們最需要什么,早就準備好了。也許他們的目的,如陳羽所說,是為了那筆見不得光的銀錢,所謂的交易,可能只是幌子或者是周雅一個人的想法。這個悍婦能藏在張魯身邊當婢女,以她的性子,讓她伺候人,說出去鬼都不信,必然所圖極大,也許她已經(jīng)掌握了那筆銀錢的去向,或者運送的計劃?!?p> 陳羽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現(xiàn)在二人聊的根本沒有太大意義,隨著與周雅之間的談判,現(xiàn)在關(guān)于陸家的案子,已經(jīng)很清晰了,所需要看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上面對這個案子的態(tài)度。
到底是扳倒李萬里,滅掉陸家就收手,還是繼續(xù)深挖,看看銀錢的最終去向,找到背后主謀。
發(fā)現(xiàn)查案的主力一直沒有開口,韓玉林不禁好奇望來,問道:“陳羽,你沒有想法?”
陳羽想了想,開口道:“我只是在等待大人的下一步安排,如果我們得到了陸遠山和賬本,那接下來的發(fā)展,不是我能決定的?!?p> 聞言,韓玉林淡淡一笑,開口道:“有你這樣的下屬,偶爾我都會覺得后背發(fā)涼,你這般心如明鏡,卻總是話里有話的樣子,真當像極了司正大人?!?p> 陳羽也笑了笑,這應(yīng)該是一句極其鄭重的夸獎,不過他并不向往那個人,而是向往那個位置,甚至更高的位置。
韓玉林自然不知對方心里大逆不道的想法,繼續(xù)說道:“如果繼續(xù)深挖,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意味著什么,那可能是數(shù)千條人命。”
陳羽不禁搖了搖頭,對方說這句話的意思,似乎更像是試探,他一字一句的回道:“如果不深挖下去,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有可能就是數(shù)萬條,甚至數(shù)十萬條人命,對嗎,韓大人?!?p> 這句話終究他還是說出來了,也算是回應(yīng)了對那句試探。
韓玉林瞇了瞇眼,對方的猜測太大膽了,他原本的意思只是想說這個案子可能牽扯到許多人。
沉默了片刻,他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這件事,在沒有掌握更多證據(jù)之前,暫時不能下定論?!鳖D了一下,又說道:“你這樣的人,留在固縣太浪費了,等這個案子結(jié)束,不論結(jié)果如何,與我回郡城吧?!?p> 此話一出,旁邊的羅衛(wèi)嘆了一口氣,心中頗為復(fù)雜,這才兩日,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果然被挖走了。雖然他總是在韓玉林面前夸獎陳羽,希望這個從石縫里蹦出來的人才能在更適合他的地方發(fā)揮才能,不過真的當這一刻到來,他還是覺得自己虧了,開始思考自己為啥不是個鎮(zhèn)撫使。
不過陳羽倒沒什么反應(yīng),郡城不會是他的終點,他依舊保持著令人驚訝的平靜,淡淡開口:“那既然這樣,我們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了陸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