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一天,已是深秋,寒風瑟瑟。
在郡城巡狩司的一間小室中,書案前坐著的陳羽喝了一大口熱茶,感覺身上暖了不少,才拿起岳介帶來的三份情報,安靜的看了起來。
第一份情報:福伯承認曾派人刺殺蘇家人,原因和目的不詳。
第二份情報:徐望文在固縣暫居處遇刺身亡,正面中刀,貫穿心口,一刀斃命,武器入體后有扭動的痕跡。
隨行四名護衛(wèi)遭受圍攻,身中數(shù)刀而亡,刺殺者至少七人,領(lǐng)頭者為一蒙面女性。
第三份情報:鐵家家主與徐家家主近幾月內(nèi)有過幾次密談,所談內(nèi)容不詳,不過兩家有可能再次合作跑商。
看完之后,他思索了片刻,拿起第三份情報,在低頭沉思的岳介面前晃了晃,說道:“若是確認了鐵家與徐家要合作,這兩家的嫌疑就會降到最低。不過還是需要深挖一下兩家是否近一年內(nèi)都在忙于爭斗,這次合作是否因為徐家服軟,確定了這兩條,才能徹底排除他們的嫌疑?!?p> 岳介抬起頭,迷茫了一瞬,才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然后又開口問道:“徐望文的事你怎么看?”
“想法很多,李清瀾的情報幫了大忙。”陳羽淡淡回道:“行刺者用刀的手法與刺殺蘇家人一致,而且依舊是假冒了周雅得扮相,應該也是李萬里的人做的,那個老樹皮似乎很希望周雅去報復,不過他可能要失望了。”
“為何?”岳介感到疑惑。
陳羽笑了笑,說道:“蘇家刺殺案的時候我給了周雅一份推論,其中說的很清楚,她活著的事情已經(jīng)暴露了,所以才會被人冒充。而那個冒充的人,可能設(shè)了一個局,就是為了吸引她去報復。雖然那個時候我并沒有猜到原因,不過既然是栽贓,設(shè)局的人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把罪名做實。”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現(xiàn)在徐望文也被一個蒙面女人殺了,周雅只要不傻,就一定會猜到,若是一怒之下跑去刺殺李萬里,能不能殺死先不說,萬一留下什么證據(jù),到時候蘇家人和五品監(jiān)軍的死,可就全部落在她和紅花會的頭上了。”
岳介愣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李萬里如果真的成功把這盆臟水潑到紅花會身上,一定會影響朝廷對紅花會的詔安?!?p> 陳羽不可置否的聳聳肩,說道:“也許吧,不過我現(xiàn)在擔心的是,我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從蘇家的刺殺案,到我與秦婉被襲殺,再到徐望文的死,李萬里最近做的這些事,太過瘋狂。之前王爺用典客案提醒過我,我擔心李萬里已經(jīng)做好了隨時去死的準備,而這些瘋狂的行為都是他在死之前最后的布置?!?p> 沉默了一陣,他又說道:“接下來的調(diào)查我們必須更小心,在查到新的線索和上面那個人之前,不能再刺激李萬里了。這個時候如果他也死了,我們手中大部分線索會徹底斷掉,到了那時,很可能就只能指望木老哥能查到銀子的線索了?!?p> 聽完這些,岳介嘆了口氣,說道:“長水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應該并不順利,老東西反應太快,不僅僅是陸家的生意全停了,與之有關(guān)的可疑之人,現(xiàn)在都在家里喝酒吃肉,門都不出。”
“好在我們現(xiàn)在有了李清瀾...”陳羽輕搖著腦袋,也嘆了一口氣,將三份情報收好,開口說道:“岳總領(lǐng),蘇家那邊的探子全部動起來吧,我們現(xiàn)在必須知道,蘇家二房之前與陸遠山到底合作了多久,又是因為什么停止了合作?!?p> “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痹澜槠鹕?,剛轉(zhuǎn)身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轉(zhuǎn)頭說道:“之前你讓查西川郡誰能接手官鹽生意,我查到一個有趣的事?!?p> “有趣?”陳羽愣了一下。
“嗯?!痹澜辄c點頭,說道:“很令人意外,昨日,黑松商會的張澤濤去了一趟麓山郡柴家,兩家要結(jié)親了,柴家要迎娶張澤濤的小女兒。”
麓山郡緊鄰西川郡,位于東北方向,土地面積雖然略小一些,但是人口要比西川郡多,而柴家,則是麓山郡的大族,前朝的時候也經(jīng)營過官鹽生意,既有錢,也有些人脈。
不過這個世界娶親講究三書六聘,陳羽疑惑問道:“這張澤濤跑到麓山郡,不應該是為了嫁女兒的事吧。”
“顯然不是,不合規(guī)矩,應該有其他事要談。”
“聯(lián)姻...也就是說,蘇家一旦倒了,張家或者黑松商會也許能夠依靠柴家,爭一爭西川郡的官鹽生意?!闭f到這里,陳羽沉默了片刻,又問道:“宋子寧的身份查到了嗎?”
岳介搖了搖頭,回道:“很難查,宋子寧的所有過往,似乎都被抹除了一般,應該是被人動過手腳?!?p> 陳羽輕笑一聲,說道:“欲蓋擬彰啊...”
......
岳介離開之后,陳羽也起身離開了小室,想著再去黑松商會樓外的茶樓中碰碰運氣,說不準運氣來了,就能碰上點什么。
長清大街人流涌動,很是熱鬧,沿著街邊走了一會,熙來攘往的路人們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一陣騷動,然后便有人從的身側(cè)越過。
開始陳羽并未在意,不過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從他的身側(cè)越過,向著東邊走去,他覺得不太對勁,攔下一個路人打聽,才知道今日是長青教授業(yè)的日子,而之前的那些人,都是趕著去湊熱鬧的。
之前聽聞長青教為了傳播《道德經(jīng)》在大楚境內(nèi)四處傳道,如今碰上了,他感到好奇,很想知道所謂傳道,到底是如何傳的。
想著,便跟著人群往東走去。
大概走了一刻鐘的樣子,遠遠的看到前方有一座高門大院前圍滿了人,有穿著短衣的,也有穿著袍衫的,從市井百姓到文人商賈,倒是什么人都有。
走近了些,才看清了那做大院門前掛著的牌匾,上面寫著:青林書院。
“原來是林家的書院。”嘀咕了一句,陳羽往人群邊湊了湊,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圍在門前的人不少,大家都望著書院緊閉的大門,小聲議論著,說的都是些與《道德經(jīng)》有關(guān)的話題。
就在這時,書院的黑色木門緩緩打開,走出一個穿著白色袍衫,文質(zhì)彬彬的青年男子,男子站在石階之上,拱手一禮,朗聲說道:“請先正衣冠,再入院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