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炳添怔怔的望著立于面前的年輕暗探,為了應(yīng)對陸家謀反這件事,蘇家每一個知情者都做了充足的準備,而且經(jīng)過大兄的“提點”,為了整個家族的利益,他也做好了獨攬罪責的準備。
可短短一會工夫,事情的發(fā)展就徹底超出了想象,通過之前的那些話,他已經(jīng)意識到宋子寧已經(jīng)被巡狩司認定是反賊,因此在陸家謀反這個案子里,蘇家已經(jīng)不再是局外人。
眼下的局面到底有多么惡劣已經(jīng)很清晰了,對方想要說什么根本就不難猜,所以他一點也不想聽接下來的話,今日不想,以后也不想。
不過這種自我安慰的妄念,也只能是一廂情愿的奢望罷了,他感到了絕望。
此時此刻,自己就算獻身,似乎也很難保下蘇家,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那個偶爾會令他心生愧疚的私生女。
......
“呵...哈哈...哈哈哈哈!”
自嘲的笑聲充滿了悲哀的情緒,在充斥著哀嚎的行房里是那么的不和諧,蘇炳添一臉慘然,笑得比哭還難看。
曾經(jīng)他以為宋子寧受了如此殘酷的重刑卻始終不肯招供一定有很多原因,比如不想牽連蘇家,比如不想牽連自己這個父親,比如...那個所謂山河會反賊的指控,原本就是被冤枉的。
有太多比如,有太多好的想象,可現(xiàn)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自己這個女兒,恐怕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
往事一幕幕的在腦中閃過,蘇炳添想起曾經(jīng)是宋子寧帶著陸遠山找到了自己,說黑松商會已經(jīng)與陸家合作開始經(jīng)營西域行商的生意,而陸家有非常穩(wěn)定的渠道,可以提供物美價廉的西域商品。
家族對西域商品需求很大,特別是高級貨,這筆錢本就是必要支出,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就把整個蘇家采買西域商品的權(quán)利交給了那個口口聲聲想要賺點差價當做零用錢的女兒,也正是為此,家族這幾年之中每一筆數(shù)額不小的采購款,都是經(jīng)自己的手直接給到了宋子寧手中。
后來,當家族從朝中得到一些消息,打算涉足西域行商這門買賣的時候,也是這個女人帶著陸家出現(xiàn),說張家與陸家形成同盟,張家已經(jīng)開始尋找家底殷實的大家族聯(lián)姻,只要能獲得財力上支持,很容易就能逐步取代周家掌控黑松商會,然后與鐵家一爭高下,成為西川郡最厲害的西域商人之一。
蘇炳燭也正是因為這一番話,才開始關(guān)注名不見經(jīng)傳的黑松商會,從而逐步展開了針對鐵家的一系列計劃,自己也順理成章的與陸家搭上了關(guān)系,開始維護陸家與張家的關(guān)系,甚至開始在暗中逐步往黑松商會的商隊中安插自己人,希望通過陸家的鋪墊,與西荒的勢力搭上關(guān)系。
凡事都有因果,這兩件曾經(jīng)不值得關(guān)注的小事,卻在不經(jīng)意間讓蘇家落入了深深的大坑里,如今看來,滿滿都是陰謀的氣息。
......
陳羽并沒有急著開口發(fā)表自己的想法,而是饒有興趣的看著神色反復(fù)變換的蘇炳添,這家伙久經(jīng)商場,見慣了人情冷暖與勾心斗角,肯定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東西。
有時候開一個頭,讓人順著這個開頭展開無盡的“遐想”,對于審訊來說是有好處的。
又過了一會,蘇炳添突然開口了,講了一個很悲情的故事,大概意思就是自己多年前沒有結(jié)果的一樁舊情竟然意外獲得了愛的結(jié)晶,心中很是喜悅,但是奈何家族原因無法為女兒正名,只好一直通過銀錢在暗中幫襯。
這一切都是出于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與家族沒有絲毫關(guān)系,但是不成想,真心的付出換來的卻是陰毒的陷害...
故事還沒講完,陳羽就抬起手掌賞了蘇炳添一記重重的耳光,差點把人直接送走。
“從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知道你是個滿嘴謊話的家伙,你似乎欺負弱小的家族已經(jīng)習慣了,總是認為自己隨便說一堆瞎話就必須有人信。”
說完,他盯著對方如豬頭般的臉,冷冷說道:“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宋子寧是山河會的反賊,她進不進蘇家祠堂都是你蘇炳添的女兒,而且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個女人之所以沒進祠堂,是因為你們本來就都是反賊,只是為了撇清關(guān)系制造一個與之無關(guān)的假象,從而鉆律法的漏洞。所以我現(xiàn)在有足夠的理由可以帶人去抄了蘇家,如果你還是不珍惜機會,繼續(xù)在這編故事消耗我的耐心,這西川郡...日后恐怕就沒有蘇家了?!?p> 聽到這些,原本還有些懵的蘇炳添瞬間就清醒了許多。
家族商討方案的時候從來沒想過宋子寧竟然真的是反賊,所以蘇炳燭才會選擇向朝廷表忠心的同時用大量的金錢討好武陵王,甚至不惜承諾在黃石郡收付之前,會每年為赤虎軍提供百萬兩銀子作為軍費,為的就是在宋子寧受到牽連時,能有大人物出面幫著說句話,保住蘇家,甚至保住皇商的身份。
但是時過境遷,就算把事情做到這種程度,做出了如此大的付出,隨著宋子寧真實身份的變化,之前的一切付出與努力全都變成了無用之舉。
對方已經(jīng)直接表明了態(tài)度,而且他認為這并不是一番威脅的說辭,巡狩司真的敢這么做。
沉默了許久之后,蘇炳添苦澀的說道:“我,包括整個蘇家,對于宋子寧的身份和她所做的事真的毫不知情,就算我想說,也不知從何說起。”
“這個容易,我問,你答!”陳羽冷笑一聲:“就從你們蘇家為何皇商干的好好的,突然卻想要做西域行商這個買賣說起吧。”
蘇炳添愕然的看著陳羽,這個問題讓他如何回答,這里面牽扯到的一些人,說過的一些話根本不能說。
而陳羽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切一般,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用說人名,也不用說細節(jié),我只需要知道大概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