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者的反應(yīng)，張翰就知道不久前偶然得知的那個消息是真的，突然覺得手中的牌又多了一張，有了這張牌，有些事情做起來就容易了不少。
他的嘴角不自覺的上翹，看著對方惱怒中帶著警惕的老臉，淡淡說道：“別這樣看著我，我只是給你提個建議，別忘了，上次我可是答應(yīng)過不會干涉后續(xù)的計劃，接下來的行動以您為主，我會做好協(xié)助的工作。”
老者瞪著眼前的青年，總覺得對方的笑容里帶著一些其它意思，不禁想到了一些可能，本能的不想插手對付鐵家的這件事，他壓下心中的不安和怒意，沙啞的聲音從口中傳出：“對付鐵家的那些人，是國師多年前就埋下的，你想如何讓他們發(fā)揮作用，不需要向我解釋?！?p> “不不不...有關(guān)對付鐵家的事，小子可從來沒插過手，這一點您老知道?！睆埡策B忙擺手，十分認(rèn)真的說道：“不過，剛才說的那些可是真心話，為了山河會的大計，我還是建議把這一部分的計劃稍稍調(diào)整一下，加快一些進程?！?p> 聞言，老者有些疑惑，也有些猶豫，這次針對西征的擾亂計劃組織很重視，復(fù)辟這件事就是他余生的目標(biāo)，他很清楚一旦黃石郡被收復(fù)，會給大計帶來怎樣的麻煩。
雖然對這個青年的印象一直很差，不過看到對方突然認(rèn)真起來，又想到如今的局面二人如果能同心協(xié)力總比單打獨斗要強上一些，便暫時停止了一些不好的猜想，打算先看看對方到底準(zhǔn)備如何做。
于是他冷聲問道：“針對鐵家的計劃中原本就不存在構(gòu)陷的內(nèi)容，如今你突然要做這件事，你以為這是嘴巴說說這么簡單的嗎...”
說到這里，老者皺起眉頭，接著說道：“鐵家所做的生意有特殊性，所以在西川郡合作的伙伴并不多，而且鐵氏家族與姬家的關(guān)系一直不清不楚，鐵家作為分支家族，其實很多人都避著他們，就算被扣上了反賊的罪名，對西川郡的絕大數(shù)家族來說并不會產(chǎn)生影響，反而會給很多家族帶來好處，你現(xiàn)在打算舍棄掉我們在西川的最后一顆棋子，去做這件事，必須說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否則，就算日后被國師和十三皇子責(zé)怪，我也不可能配合你?！?p> 聽到不客氣的話，張翰并沒有什么多余的反應(yīng)，只是平淡的說道：“其實在我們提前暴露黑松商會硬拉蘇家下水的時候，針對鐵家的計劃就已經(jīng)完蛋了，這一點你很清楚。如今，既沒有黑松商會與鐵家競爭，也沒有蘇家為了西域行商這塊肥肉躲在暗處下絆子，我們不能指望靠在西荒打劫商隊就讓鐵家沒落，畢竟，姬家之中與鐵氏家族走得近的人可不少，打劫的次數(shù)多了，姬家一定會有人出面的，到時候，可就不是上一次那種隨便派個百人隊走走過場了?！?p> “這些我都知道，說重點...”老者聽了一堆廢話，有些不悅。
張翰淡淡一笑，平緩的說道：“其實您老早就知道，如果不改變計劃，想要弄垮鐵家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了，那原本用于取代鐵家地位的那一批人，也就沒了價值?！鳖D了一下，又道：“那既然如此，我們干脆讓他們發(fā)揮最后的余熱，試一試能不能直接一點，粗暴一點的處理掉鐵家，一旦鐵家倒了，您準(zhǔn)備的后手，不就能用得上了嗎？”
老者瞇了瞇眼，對方說的這些聽上去像是好事，但是這個辦法他早就想過了，這其中有很大的風(fēng)險，會讓自己的準(zhǔn)備的后手被巡狩司盯上，到時候，不說又要犧牲一批忠心的手下，如果那群黑皮狗如同盯上李萬里那般死咬著不放，別說后手，連同自己和全族的性命都有危險。
沉默了片刻，他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想做成這件事可不是你說的這么簡單，這里面風(fēng)險很大，而且鐵家一旦莫名其妙的倒了，獲利的那一方肯定會被巡狩司盯上，如果你想這么做，需要一個完整而且詳盡的計劃，我需要看到這份計劃，再考慮是否與你合作?！?p> “那是自然...”張翰笑著說道：“您放心，我會做好一份完整的計劃，然后咱們再見面詳談，這一次，你我二人聯(lián)手，一定會獲得非凡的成果，彌補蘇家脫逃的損失?！?p> 話已至此，老者輕輕點頭，站起身看了青年一眼，輕聲說道：“那就這么定了，我就先回去了，等計劃做好了，再見面?！?p> 說完，他拒絕了張翰起身相送的舉動，獨自走出了屋門。
......
看到老者離去，張翰起身將屋門關(guān)上，反身回到桌前，將桌上兩碗動也未動的茶水倒掉，又重新給自己泡上一碗。
望著面前霧氣升騰的茶碗，他皺著眉低聲喃喃道：“這老東西，也不知道會不會上鉤...”
這次自己來西川協(xié)助，在局勢一片大好的時候，蘇家卻突然被放了出去，這與自己的過度自信而做出的錯誤判斷有分不開的關(guān)系，這件事若是傳回國師那里，對自己肯定會產(chǎn)生影響。
而為了把這份影響消除或者降低，那就只能在西川做出一些對組織有更大好處的事補救一下。
長老這個位置，看似權(quán)利不小，但是在山河會中，只是高級一點的跑腿職務(wù)，距離真正的核心還是差上一些距離，他必須體現(xiàn)出更大的個人價值，才能引起那位十三皇子的重視，然后某得更高的地位和權(quán)利，只有這樣，自己才能離心中的圖謀更近一步。
想到這里，他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不管那個老東西如何選擇，他都得成為我的墊腳石...”
......
不說張翰如何算計，回府路上的老者心里同樣有著自己的打算，他端坐在牛車之中，雙目無神的望著車頂，腦中細(xì)細(xì)回味著不久前的對話。
行動計劃之類的說法，本就是一番托詞罷了，實際上他并不打算按照對方所說的那樣弄垮鐵家，然后讓自己準(zhǔn)備的后手頂上去獲得好處。
因為這個后手，并不單純是為山河會準(zhǔn)備的，而是為了自己的家族。
如果原先的計劃順利，蘇家和黑松商會聯(lián)手之下把鐵家弄垮掉，那個時候自己暗中安排一下，讓自己的人參與其中分一杯羹，自然是一件好事。
但是如今這個局面，再去對付鐵家，那原先的后手就不再是后手，而是放在明面上的棋子，目標(biāo)實在太過明顯。
為了一些錢財和自己在山河會中的地位，就去做這種風(fēng)險極大的事，顯然是沒有必要的。
“等那小子做出計劃，便找個理由拒絕吧...”心中打定主意，他緩緩閉上眼，開始琢磨如何起草一封密信，把這里的情況詳細(xì)的告訴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