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四樓教室窗口邊的座位上正好可以瞥見大半個操場以及操場邊上的小樹林。小樹林的樹葉上積滿了厚厚的雪。遠遠望去,樹頂被雪染成了白白的一片。
下了雪的世界格外安靜,雖然教室里老師的聲音不絕于耳,但操場上稍微大點聲音,在教室里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這是讓唐子沫最如坐針氈的一節(jié)課。她只聽見老師的聲音在耳邊嗡嗡的響,卻完全不知道他講了什么。
她不由自主的一次次抬頭看陳天昊是否又騎到操場的這邊來了。陳天昊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時,她的內(nèi)心安定且溫暖。當他的身影漸漸消失的時候,她又不自覺的失落起來。她低下頭,在心里期待著他下一次的出。
一圈,兩圈……
她在心里默數(shù)著陳天昊繞操場的次數(shù),像是一場田徑賽,越數(shù)到后面,她好像變得越緊張。
“他走了嗎?怎么還沒過來?”過了一段時間,還沒看見陳天昊的影子,她在心里嘀咕到。
她微微拉高了下身子,略抬起頭往窗外望去,剛好看到陳天昊推著車從小樹林竄了出來。出了小樹林,他一腳躍上自行車,往教室這個角落騎來。他在拐彎處停了下來,坐在自行車上,一腳踏著地板,抬起頭往教室這邊看。
見陳天昊抬著頭往上看,唐子沫慌忙收回腦袋,心砰砰砰的亂跳。她深怕被陳天昊發(fā)現(xiàn)她剛在看著他。
她不知道教室里雖然開著燈,但站在明亮的教室對面的操場上,陳天昊只能看到靠窗的陳雪,卻看不見坐在挨著陳雪的唐子沫。
下課鈴終于響了,唐子沫借口告別了陳雪,慌慌張張的背著書包,拿著幾本書跑出了教室。
從教學(xué)樓拐出來,她故意放慢了腳步,低著頭往前走,她裝作沒有看到陳天昊可,但又怕陳天昊就這樣走了,眼睛又情不自禁的往側(cè)面瞟瞟。
過了一會,一雙手強有力從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把搶她的書包?!拔?guī)湍隳冒桑 标愄礻皇煜さ穆曇袈湓谒叀?p> 唐子沫被嚇了一大跳,“不用了,我馬上就到宿舍了”,說完又有些后悔,她說不清楚具體是什么感受,理智上她覺得現(xiàn)在不能跟陳天昊走的太近,但好像又有點不舍得他現(xiàn)在就離開。她的受不自覺的松開了書包,等她反應(yīng)過來,書包已經(jīng)在陳天昊手上了。
她尷尬的低著頭就往前走。陳天昊在背后偷偷的笑了笑,騎著車跟了上來去,嘴里說到:“快上來,帶你去外面吃飯!”
“我不去,你快回去吧!”唐子沫邊說邊環(huán)顧了下四周,深怕被熟悉的人看見。經(jīng)歷過上午的事情,她更害怕同學(xué)們在背后說閑話,如果被老師知道,被她媽知道,她不敢想象會怎么樣。
見唐子沫不肯上車,陳天昊把她的書包背在身上,騎著車一溜煙就溜走了。
“快把書包還給我!”唐子沫見他跑了,緊跟著追了上來。
“來啊,自己來拿??!”陳天昊回過頭對著她喊到。
“陳天昊,快停下來!”唐子沫沖他喊著,見追不上他,蹲下身抓起一把雪,揉成雪球,就朝陳天昊身上扔去。
看雪球砸到自己身上,陳天昊立馬停下自行車,與唐子沫開打起來。幾個來回,唐子沫已經(jīng)有些精疲力盡了,看陳天昊還緊追著自己不放,她索性一屁股坐在雪上。
“這是字嗎?”等她坐下去,發(fā)現(xiàn)地上好像寫著好多字,雖然被被自行車的輪子壓的很雜亂,但唐子沫還是清晰的認出了她的名字。
她本想坐著休息一下,但為了避免尷尬和掩飾內(nèi)心的尷尬,等陳天昊走近的時候,她抓起一團雪,瞬間跳了起來,不管陳天昊怎么反抗,她還是成功的將往他脖子里塞了一個雪球。
“??!”突然的襲擊來的有點讓陳天昊措手不及,他跳了起來,不停的拍著羽絨服。
“哈哈哈哈!”唐子沫看他驚慌的樣子,在邊上開心的大笑起來。然后又跑遠了。
“唐子沫,你別跑!”陳天昊拍著衣服喊到。
聽到有人叫唐子沫,路過的陳雪轉(zhuǎn)過頭往這邊看,看到她和陳天昊在追打著玩雪,她不自覺停下了腳步,站在路邊笑了起來。
“走啊,我們也去!”一個聲音落在陳雪耳邊,等她抬起頭,看見翁帆站在她的身后。她剛想開口說話,翁帆接過她手上的書包,徑直走到自行車篷,把他們的書包都放在水泥墩上。
“不要打擾他們吧!”陳雪說到。
“怕什么,大家一起玩會。”他小跑過來,還拉著陳雪的手往操場中間跑去了。
遠遠看到翁帆拿著雪球往自己這邊跑來,唐子沫心里一緊,“慘了慘了,我要往哪里跑?”她實在沒力氣了,看著前面兩個活蹦亂跳的人,不禁有些泄氣。
眼見翁帆跑過來,陳天昊馬上改變了作戰(zhàn)對象,一個箭步?jīng)_到了唐子沫前面,勇猛的擋住了翁帆,向陳雪和翁帆開戰(zhàn)。
路過的同學(xué)看有人在操場上玩的這么開心,零零散散也有人進來打雪仗。
打著打著,他們也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逮著人就扔雪球,馬上就一團亂戰(zhàn)了。
唐子沫和陳雪被追的氣喘吁吁,實在沒有力氣跑下去了,喘著氣跑出了操場。他們半蹲著身,手叉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翁帆和陳天昊被打的落花流水,她們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她們?yōu)樽约杭皶r逃離戰(zhàn)場感到很慶幸。
“你們在干嘛?”耳邊傳來古馨兒的聲音。陳雪扭過頭,看到古馨兒和陳牧影正朝他們走來。
“他們是在一起了嗎?”想到這,陳雪鼻子一酸,剛剛的快樂突然蕩然無存。
“哦,看他們打雪仗!”她有些無所適從,雖然是很好的朋友,但想到昨天的場景,她還是有些尷尬。
“你們是去吃飯嗎?”看出陳雪有些不自在,唐子沫直起身子,挽著陳雪的胳膊,看了看陳牧影,鼓起勇氣問到。平常她很少主動跟不熟悉的人說話。
“是的!”陳牧影沒有過多的解釋,干凈利落的回到。
陳雪本還有一些幻想,期待著他會解釋只是碰巧遇到之類的。見陳牧影這么直接,她就像被人從頭潑了一盆冷水。
“你們吃飯怎么都不喊我們?”不遠處的翁帆見狀,趕緊跑了過來,回應(yīng)到。
“誰叫你自己偷偷溜走了?”古馨兒笑著答到。
原本和諧的四個人,再次站在一起,大家都有點不自在。他們沉默的站在操場邊看別人打雪戰(zhàn),誰都沒有打破沉默,包括平常能言善語的翁帆。
“你走了也不通知我一下?!标愄礻贿@才發(fā)現(xiàn)翁帆也離開了操場,他邊向他們跑來,邊對著翁帆說到。走近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他接著說“我和唐子沫要出去吃飯,你們要不要一起?”
“我不去了!”陳牧影看了看幾個不是很熟悉的人的臉,拒絕到。
“我也不去了,我待會要回趟家?!惫跑皟嚎戳丝搓惸劣昂完愌?,說到。她感覺到了陳雪的不愉快,但這個時候,她也不想過多的解釋什么。
陳雪低著頭,左腳反反復(fù)復(fù)地擺弄著腳下的殘雪,腳印嵌在暗白色的雪跡里,一會被覆蓋了,一會又重疊上了新的腳印。她很清楚陳牧影肯定會拒絕的,但內(nèi)心還是有一絲期待。陳牧影說不去的時候,她的腳不自覺的停了幾秒鐘,然后又繼續(xù)擺弄著腳下的雪。
“他倆這么默契,是在一起了嗎?”她心里想到。一陣寒風(fēng)吹來,樹枝隨風(fēng)搖擺,樹上的雪沙沙的往下掉。陳雪把手從口袋里抽出來,拉了拉領(lǐng)子,把整個脖子埋了進去。她穿了一件鵝黃色的毛領(lǐng)羽絨服,她的臉被凍的有點透紅,領(lǐng)子上細細的毛隨風(fēng)擺動著,輕輕打在她潔白且微紅的臉上。在潔白的雪的世界里,她的皮膚看起來吹彈可破。
唐子沫注視著陳雪的臉,突然感覺到她和陳雪之間好像有一種沒法描述的距離感,陳雪好像就像一顆光閃閃發(fā)亮的星星。她不自在的拉了拉自己灰色又陳舊的棉襖,把半個臉都埋在里外套的帽子里,她覺得自己就像身上的這件灰色的外套一樣不起眼。
“那我先走了!”古馨兒抬頭看了一眼陳雪,目光又馬上轉(zhuǎn)到翁帆身上,然后拉著自行車就準備離開了。
“我也走,等等我!”看古馨兒走,陳牧影抱著書緊跟著邁開了腳步。
“怎么的,那我們也走?”陳天昊雙手插在口袋里,擺著身體,回頭看了看他們的背影,問到。
“走啊,一起吃飯去?!蔽谭低得榱嗣殛愌?,轉(zhuǎn)身去拿放在雨棚里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