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愛國心疼的眼神玻璃另一側(cè)的同事都看得清清楚楚,劉愛國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從衣服兜里掏出紙巾給祈珊擦著汗。
祈珊回望他笑了笑,安慰的說:“沒事,這是我的工作?!?p> 劉愛國申請了搜查令,再次進入周帥的家時已經(jīng)不像上次那樣整潔,相反的一片狼藉,客廳的書架已經(jīng)倒了半邊,估計在這之前周帥的病狀又發(fā)作過。
劉愛國還翻找了多個地方,最后在周帥的枕頭底下發(fā)現(xiàn)了趙倩的日記。
襪子做了指紋鑒定,上面有周帥的指紋。周帥切割的刀片沒有找到,劉愛國推測周帥在案發(fā)當天行兇后可能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銷毀了。
“師傅,你說臥室里也沒有發(fā)現(xiàn)周帥的腳印啊?”
“我猜測他當時穿了趙倩的拖鞋,他熟悉這里,所有物品的擺放他都很清楚?!?p> 劉愛國又跟祈珊約在學校的咖啡廳見面,這是他最期盼的時刻。“我找到了趙倩的日記,趙倩在里面回憶了這幾年跟周帥的婚姻生活,能看得出來她很愛周帥?!?,劉愛國難過的說。
“正因為是真愛,所以才會更痛苦?!?,祈珊能夠感同身受?!澳阏f趙倩是不是不知道周帥是有心理和精神上的雙重疾病?”
“有可能,這種病不發(fā)作跟正常人一樣,即使發(fā)作也是另外一個正常人,趙倩只會感到他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可能不會想到周帥是一個重病患者。周帥正常的時候會對趙倩非常好,可是病情發(fā)作時他會暴怒、臆想、傷害趙倩甚至自己,在這樣反復的生活環(huán)境之下,趙倩的精神和心理會高度緊張,她不知道周帥什么時候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當她的心理開始出現(xiàn)病態(tài)時,周帥對她的精神侮辱和身體傷害會加速她的病情惡化?!?,祈珊說到這深深嘆了口氣,“很可惜,如果她早一點意識到周帥是一個病人,可能她就不會誤認為是自己不好,是自己才令周帥變成另外一個人,最后把自己逼到絕路。周帥在趙倩死后病情也出現(xiàn)了惡化,本來相愛的兩個人被病情折磨得體無完膚卻都不自知?!?p> 祈珊深深為趙倩和周帥感到悲哀,生活中又何嘗不是存在著這樣的人,以為身邊的是正常人,所以對于他(她)們反常的行為只是氣憤、難過、失望直到自己的感情完全破碎、絕望。
“是呀,有很多人很早就出現(xiàn)了心理不健康,卻都不會當回事,直到這種不健康越來越嚴重,有的成為了抑郁癥傷害自己,有的向更危險的方向轉(zhuǎn)化,做出傷害別人的事?!?,劉愛國贊同祈珊的看法,他接觸過很多案子,有些親人、朋友、夫妻都是這樣的情況,從相親慢慢走向陌路、絕情絕義。
劉愛國沉默了,祈珊也不說話,看著窗外發(fā)呆。
劉愛國覺得今天是一個很好的日子,也是不錯的一個時機,他輕聲說道:“祈珊,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他期盼的眼神只害怕祈珊會拒絕。
“什么地方?”祈珊轉(zhuǎn)回頭看著他,充滿了疑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眲蹏娖砩簺]有拒絕,站起身,示意祈珊跟他走。
祈珊聽話的站起身跟著劉愛國走出咖啡廳上了他的吉普車,車子穩(wěn)穩(wěn)的開到一個小區(qū)門口,祈珊從車窗探出頭,看到小區(qū)的名字叫“鳳凰別居“,從門外就已經(jīng)感受到這個小區(qū)的高檔,“鳳凰別居”幾個字寫得剛毅有力,門口一個圓形的大噴泉池,里面數(shù)十條金色鯉魚仿佛在歡迎著回來的業(yè)主也預示著身份的尊貴。
祈珊呆呆的坐在里面沒有動,她不知道劉愛國為什么把自己帶到這里,她聽說過這個小區(qū),價格昂貴。
“祈珊,下車!”,劉愛國招呼著祈珊,自己已經(jīng)下了車。
走到祈珊的車門邊,打開車門,看到呆楞的祈珊,“下車???”祈珊不明所以,見劉愛國堅定的目光只好乖乖的下車,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吧。
他們一起走進小區(qū),小區(qū)保安立即敬禮示意,主動給劉愛國開了門,引導他們上了小區(qū)的接駁車,轉(zhuǎn)了幾個彎,到了一棟高層住宅門口,劉愛國率先下了車,祈珊也跟著下來,保安又敬了一個禮,隨即開走了。
劉愛國通過了人臉識別,門“啪”的一聲打開,他們走進去上了電梯,劉愛國按了30層。電梯到達30層,劉愛國走到3003門口,用食指貼進門,門聽話的被打開,這一系列的操作,祈珊都看懂了一件事,這套房子屬于劉愛國!
祈珊走進房子,大落地窗讓她站在門口都看到外面的藍天。劉愛國激動的心臟蹦蹦跳,這個房子他已經(jīng)買了一年多了,從他知道祈珊還活著,從他又看到祈珊的第一眼,他就有一個愿望,給她一個家,讓她不再漂泊,這樣的愿望每次讓他想起他都會欣喜若狂,他幻想著祈珊看到房子時開心的笑容,祈珊住進這所房子,在里面愜意的生活畫面讓他想起來做夢都會笑醒,祈珊能夠幸福的生活是他未來心滿意足的源泉。
祈珊走進屋,從客廳走到臥室,從臥室走到洗手間,現(xiàn)代簡約的裝修風格,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家具已經(jīng)一應具全。
“這是你的?”祈珊問道。
“不,是你的?!眲蹏隙ㄒ约按_定的說。
這個回答讓祈珊異常驚訝,她以為劉愛國在逗她。
“你開什么玩笑,我現(xiàn)在的錢只夠買5平米的?!?p> “不,真的是你的?!?p> 劉愛國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個紅色的方本子,遞給祈珊,祈珊拿過一看是房產(chǎn)證。
她的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打開房產(chǎn)證,最上面權(quán)利人赫然寫著“祈珊”兩個字,祈珊再往下看,共有情況是單獨所有,坐落確實是這個地址,面積是138平米,房產(chǎn)證頒發(fā)的日期是她出國留學的那一年八月。
“你什么時候買的?……不,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時候拿著我的身份證買的?”,祈珊的震驚無以言表,不只是震驚,她的心里還有無地自容還有憤怒。
劉愛國沒有看到祈珊喜悅的表情,聽祈珊的語氣,有責備好像還有點生氣,劉愛國慌了,他緊張地說:“你出國前,我托愛華借了你的身份證……你別誤會,當時……情況特殊,也沒法跟你說這件事……我,我是想你回來可以有個家不用再……”,劉愛國的話沒有說完,祈珊已經(jīng)邁步往出走,劉愛國忙跟上伸手抓她的胳膊,可是祈珊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一把甩開,回過頭怒視著劉愛國,“你以為你是誰?憑什么自作主張?憑什么?”,她生氣的指著房子,“這個房子,你去跟你老婆住,你趕緊結(jié)婚!”,祈珊生氣的跺著腳說出“去跟你老婆住,趕緊結(jié)婚”幾個字,劉愛國不相信的看著面前的祈珊,他印象里的祈珊知性、冷靜、果敢,他從來沒見過祈珊這樣,面前的祈珊更像是個正在鬧脾氣的小女孩,他徹底呆住了,眼看著祈珊出了門,“啪”的一聲摔門而去,他站在那里很久都沒回過神,他不明白祈珊為什么這么大的火氣,是因為自己自作主張?他忽然有點怪自己當初的這個行為是不是太過魯莽,沒有考慮到祈珊的感受,半晌,他深深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門口的長椅上,哎,現(xiàn)在怎么辦?祈珊以后會不會不再理他了?劉愛國失去了主張。坐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祈珊可能會興師問罪,馬上給劉愛華撥通了電話,“喂,愛華,祈珊知道你拿她身份證的事……”劉愛國還沒有說完,劉愛華打斷他,“她已經(jīng)給我打電話了,命令我中午到學校的圖書館,哎,哥,這回我被你害慘了……”,劉愛華的語氣里也是委屈加膽怯,劉愛國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闖了大禍,怎么收場呢?
學??Х瑞^,劉愛華到的時候,祈珊已經(jīng)靜靜地坐在一個角落,擺弄著自己的手指,好像在發(fā)呆又好像在思考著什么事。
劉愛華站在遠處,遲遲不敢走近,最后她做了一個深呼吸,終于慢慢走到祈珊面前。
“祈珊…”,劉愛華輕輕喊出祈珊的名字,充滿了試探。
祈珊沒有抬頭,仍舊擺弄著手指,“你來啦,坐!”
劉愛華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做足了心理準備,祈珊罵自己責備自己自己都得忍著。
“祈珊,你聽我說,當時給小山買保險的時候直接拿了你的身份證,騙你說也需要你的身份證做驗證是我不對,但是我哥他也是一份真心一片誠意,你一個人要贍養(yǎng)父母,又要養(yǎng)育小山,你的壓力太大了,我真的覺得我哥他其實……也沒什么錯?!?p> 說到后面劉愛華的聲音越來越小,她實在也沒什么底氣,可是這些話她又覺得不能不說,她知道她哥哥劉愛國更加不敢說出這些話。
劉愛華說完等著祈珊發(fā)作,可是半晌祈珊也還是沒說話,仍舊擺弄著手指,祈珊這樣的反應劉愛華是真的害怕了,她寧可祈珊暴跳如雷跳起來大罵她,也好過現(xiàn)在沉默以對。
“祈珊,你說句話啊,你這樣,我害怕……”
劉愛華已經(jīng)有哭音了。
祈珊這次不再擺弄手指,抬起頭看著劉愛華,眼神里的責備、疑問不言而喻,“愛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竟然這樣不了解我,這是我最失望的地方!”,
祈珊一直看著劉愛華,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一套昂貴的房子,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直接落到了我的名下,我是該感激涕零還是該聲淚俱下?然后喜氣洋洋的欣然接受搬進大豪宅?愛華,我們幾十年的交情,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祈珊的一連串發(fā)問讓劉愛華覺得無地自容,她低著頭不敢抬眼直面祈珊銳利的眼神,她意識到她和劉愛國挖了一個很大的坑,然后把自己活埋了。
“逸豫知道這件事嗎?”祈珊話鋒一轉(zhuǎn)突然問
“不知道?!?p> 劉愛華嘆了口氣,三個字跟著這口氣一起說出。
“幸好……,把那個房子賣了?!?,祈珊命令到。
“賣了?……”劉愛華瞪大了眼睛盯著祈珊,“嗯,賣了!錢還給劉愛國?!?p> “賣不了,不滿兩年!”,劉愛華的倔脾氣有點上頭。
祈珊喘了一口粗氣,“那就更名,總之這房子不能在我名下!”“祈珊,這套房子是你應得的,你因為哥哥……這房子……”
劉愛華臉憋得通紅,本來伶牙利嘴現(xiàn)在卻如鯁在喉,她努力想說明白但她發(fā)現(xiàn)話說出來都會傷人?!皭廴A,我不是不通情理,也明白你和愛國的好意,但這房子太貴重,你讓我怎么收?如果我就這樣收下,那這些年我奮斗的意義在哪里?”,祈珊說著,眼淚竟然流下來。
劉愛華看到祈珊的樣子,不敢再辯駁,還是緩兵之計吧,“這樣吧,房子的事先放下,我們再從長計議看怎么處理,這也是大事,總要商量一下再做決定,你說呢?”
祈珊沒有再反對,她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像熱鍋上的螞蟻,被活活的蒸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