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生活

風雨伴麗人

傷痛

風雨伴麗人 ananmere 5415 2023-02-01 23:07:44

  杜大娘瞥了一眼發(fā)愣的祁珊,接著道:“緊張嗎?怕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你不過是一個心理醫(yī)生,我為什么要殺了你?難道你是警方的臥底?”,杜大娘說完這句話,直勾勾的盯著祁珊,聽到這句話,祁珊直覺得后背發(fā)涼,汗毛倒立。不能再讓杜大娘牽著鼻子走了,祁珊偷偷的用力攥著手,指甲扣進了手里,這讓她的腦子清醒了很多。

  “沈姐,你什么時候知道我是一個心理醫(yī)生而不是一個編劇的?”

  “把你送到那棟別墅以后,你不會認為,我們對我們經(jīng)手的人都一無所知吧?更何況,你的外表跟你說得差得太多,如果不是我當時已經(jīng)調查清楚,恐怕你說你是編劇我也會相信的?!?p>  “這么說,你說我像你女兒的話也是騙我的?”

  杜大娘皺起柳眉,“說實話,我自己已經(jīng)分不清楚,我哪些話是真,哪些話是假了。你是心理醫(yī)生,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怎么了?”

  祁珊擦了擦手心攥出的汗,定了定自己的思緒,“豁出去了,還能比現(xiàn)在更壞嗎?”她對自己說。

  “人自始至終都是本能的產物,保護是本能,毀滅也是本能。當現(xiàn)實無法改變,痛苦、無奈會讓骨子里的掌控欲變得偏執(zhí),產生自我毀滅的沖動。就是既然無法掌控現(xiàn)實,那就掌控自己的毀滅,對自我意味著‘我’可以掌控死亡的權利。然后你發(fā)現(xiàn)你不僅可以掌控自己的毀滅,還可以掌控其他人的毀滅,這讓你感到興奮,你的痛苦得到了釋放,沒有什么比掌控死亡更有吸引力,即使對象是自己。這是一種根植于本能的欲望,一種扭曲的自我進化,你會用‘自我超越’來麻痹自己,直到這種麻痹作用減弱了,你會……”

  “我會怎樣?”杜大娘一直認真的聽著,見祁珊停下來,她馬上追問。

  祁珊一字一頓:“毀滅的盡頭是什么?”

  杜大娘站起身,嘴中喃喃的重復著祁珊的這一句:“毀滅的盡頭是什么?”,徑自上了樓,扔下祁珊一個人。

  她一個人坐在原處等了很久,杜大娘都沒有再來理她,也聽不到樓上有任何聲音。

  祁珊一個人蜷縮在沙發(fā)上,不敢閉上眼睛,她怕一閉上眼睛,自己的小命就沒了。她雙手環(huán)抱著肩,一只手插到另外一只的袖子里,這樣可以摸到那把左輪手槍,如果有人襲擊她,她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拽出手槍。

  不知道什么時候,祈珊閉上了眼睛,隱約感到有個人影在眼前晃動。祈珊迅速睜開眼,看到杜大娘已經(jīng)附身向自己沖過來。祈珊本能的一翻身從沙發(fā)上滾到地上,學著電視劇里的樣子屈膝半條腿跪到地上。就在她想拔出袖子里的手槍時,她看到杜大娘像餓狼一樣想她撲過來。祈珊為了躲避又在地上打了個滾,趁著這時她拔出了袖子里的手槍,舉向杜大娘。

  “杜大娘,你別動!如果你再動,我就開槍了!”

  杜大娘撲了個空順勢站起身,看到祈珊手里的袖珍手槍譏諷的笑道:“就憑你手里的這把小手槍?”

  “杜大娘,它可以發(fā)射2.34毫米口徑的子彈,發(fā)出1焦耳的火力,相當于一般空氣步槍火力的十分之一,如果在我們此時的射程范圍內,足以讓你致命!”,雖然祈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做到這樣,但她相信劉愛國。

  杜大娘的眼里閃出一道光,她沒有停止腳步,反而以更加猛烈快速的步子邁向祈珊。祈珊的心跳已經(jīng)快跳出嗓子眼了,她咬著牙,心一橫,扳機上的食指終于用力摳動,隨著“嘭”的一聲,祈珊還是感到了子彈脫出彈殼時的后坐力。祈珊的身體不停的抖動著,她沒有時間想這顆子彈會帶來什么后果。她閉上眼睛,她不敢看。她聽到“咣當當”東西連續(xù)落地的聲音,然后是“砰”的一聲,祈珊睜開眼,杜大娘倒在地上。祈珊連忙爬起,身體的劇烈抖動讓她的雙腿都是軟的。她爬到杜大娘的身邊,看看杜大娘的心口沒有傷,可是杜大娘的呼吸非常急促,頭上冒著汗。

  “杜大娘,你怎么了?你哪里有傷?”,祈珊邊說邊尋找傷處。

  “呵呵,你的槍法不準。”杜大娘竟然咧嘴笑了,“不過你還是打中了我……我的腿……”

  祈珊這才發(fā)現(xiàn)杜大娘的左大腿上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

  “杜大娘,我……我馬上叫救護車!”祈珊忙站起身去找電話,她的手機已經(jīng)被拿走了,她必須跑上樓去找電話。她跑上樓,找到杜大娘的房間,用固定電話撥打了120。剛撂下電話,祈珊就聽見一聲槍響,她不知道又發(fā)生了什么事,跌跌撞撞跑下樓,她看到的場景讓她今生難忘:杜大娘倒在血泊中,腦子邊鮮血還在往外流,她的眼睛睜大了看著已經(jīng)呆若木雞的祈珊。她的手指動了動,好像要抬起,掙扎了幾下卻沒能做到。嘴唇張合著,祈珊突然驚醒過來,跑到杜大娘身邊,她不敢動她,她蹲下身,湊近杜大娘的嘴邊試圖想聽清她要說什么,可是已經(jīng)太晚了,杜大娘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心跳也停止了,她死了。

  祈珊看到杜大娘的手邊她的那把袖珍手槍,杜大娘就是用這把手槍最后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不!”祈珊努力回憶杜大娘的舉動和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淚水斷了線一樣流滿自己的臉。

  這時候門被踹開,老王沖進來,他應該是一夜都守在門外,聽到了槍響,在判斷清楚屋內的形勢后才進屋。

  看到血泊里的杜大娘,老王也驚呆了。

  “死了?怎么死了?”

  “我打中了她的腿,然后她自己用我的手槍自殺了。”祈珊喃喃的說,她仍然沒有回過神。

  “你說她這是畏罪自殺?”

  半晌,祈珊慢慢站起身,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她應該是想讓我殺了她?!?p>  “為什么?為什么讓你殺了她?你們也沒什么冤仇!”

  祈珊苦笑一聲,“因為我讓她想起她的女兒,她這一生唯一的遺憾就是她的女兒,她可能已經(jīng)厭煩了現(xiàn)在的生活,但她沒有退路。唯一的出路就是死,而死在’一個假想的女兒’手中,對她才是真正的解脫。我,就是那個’槍手’!”

  祈珊轉過身,上了樓,她太累了,在警方到來以前,她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祈珊接受了警方的筆錄后,她被要求立刻返回南華。在她離開以前,她沒有再見過劉愛國,只是接到劉愛國的一條短信:注意安全!在南華等我。

  祈珊回到南華市,心情抑郁到了冰點。一方面杜大娘在她眼前以這樣的方式離開讓她心里的陰云久久不能散去,杜大娘罪無可恕,但是應該接受法庭的審判,她應該站在被害者家屬的面前向他們低頭認罪告慰那些被她害死或傷害的女人和孩子。而她妄圖死在祈珊的手上,讓祈珊的心里永遠的背上十字架,幸虧她的槍打偏了,否則恐怕后幾十年祈珊經(jīng)常要被噩夢驚醒。另一方面,直到她上了飛機,也沒能看到劉愛國,盡管案件已經(jīng)接近收尾,但仍然存在極大的危險。祈珊的心一直懸著,她恐懼,她和劉愛國的心房剛被打開,又要失去。這一路走來太不容易。

  她想到顧逸豫,不知道她跟艾孝文怎么樣了?想到艾孝文,祈珊心頭涌起無名之火。她拿起電話,撥通了劉愛華的手機號。

  “愛華,我回來了?!?p>  “祈珊,天吶,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手機關機,你不讓我找我哥,我不敢給他打電話,也不敢去單位,然后你也失蹤了,你到底去哪了?我擔心死了?!眲廴A連珠炮一樣一連串的追問。

  “我只是出了個差,一直在開會,所以手機關機了?!逼砩簺]有說出自己這些天的遭遇,太危險和恐怖,自己現(xiàn)在想想都后怕,也許人在極大的壓力面前反而可以冷靜下來超脫出平常的勇氣。

  “喔,你該告訴我一聲,我還以為你去找我哥了?!保瑒廴A責怪道。

  “你哥沒事,你別擔心了。你那有艾孝文的電話嗎?”,祈珊的一口氣頂在胸口,她要找個地方釋放,艾孝文,是她認為最合適的人選。

  “有啊,你干什么?他和逸豫好像還在冷戰(zhàn),這幾天我找逸豫,她總是借口說忙不敢跟我多聊,也許是怕我問她這個事?!保瑒廴A嘟著嘴,嗔怪道。

  “你給艾孝文打個電話,看他回沒回國,如果在南華,我們中午一起見個面,不要約逸豫?!保砩旱淖詈笠痪渥寗廴A很意外,祈珊的性格很難針鋒相對一個人,聽她的語氣,好像來者不善。劉愛華沒敢問,直接按祈珊說的給艾孝文打了電話,艾孝文說他已經(jīng)回來一個多月了,現(xiàn)在在他父母那住。約好了地點,祈珊直奔過去,這個艾孝文,就是個混蛋!

  當艾孝文坐在祈珊和劉愛華的對面時,祈珊的眼神冰冷,讓艾孝文很不自在。

  “嗯,孝文,我和祈珊今天約你過來,是想知道你怎么想的?!?,劉愛華見氣氛有些尷尬,想試圖破冰緩解氣氛。

  艾孝文雙手來回在大腿上揉搓著,顯得局促不安。他感覺到祈珊的眼神中的寒意。

  “孝文,你跟我們說說,你跟逸豫之間到底有什么問題?”,劉愛華見艾孝文不說話,又追問道。

  “我們……我們……就是確實有點問題,先冷靜一下吧?!?,艾孝文低著頭,低沉的說道。

  劉愛華看看祈珊,試圖跟祈珊示意:你倒是說話呀。

  祈珊喝了一口冰水,略停頓了一下:“艾孝文,你還愛逸豫嗎?”

  艾孝文沒想到一直沒說話的祈珊開口竟然是這樣一句話,他愣了一下,晃過神支支吾吾的說:“愛…呀”

  “你還想跟她一起過日子嗎?”

  “想……”

  “你想解決問題嗎?”

  “想……呀!”

  “那為什么對她冷暴力?!”經(jīng)過一連串的提問,祈珊突然大喊一聲,艾孝文和劉愛華都被嚇了一跳。

  “冷暴力?我…沒有…”

  “艾孝文,我們都是成年人,已近中年,逸豫在過去跟你十五年的婚姻當中所有的付出如果你不是瞎子或者你沒有失憶你一定看得見、記得清!”

  艾孝文雙手開始握著拳放在大腿上,顯然他在極力控制自己。

  “十五年,她的付出,難道我沒有在付出嗎?”

  “有,所以你們的婚姻可以持續(xù)這些年,你們都在付出,但是憑良心說,你是一個經(jīng)常離家的人,家里無論發(fā)生多大的事,是不是都是逸豫一個人來承擔和處理?對于她來說,你知道在兩性婚姻中這叫什么嗎?”

  “不知道!”艾孝文有點沒好氣。

  “這叫喪偶式婚姻!喪偶式伴侶!”,劉愛華看到艾孝文的臉已經(jīng)有點憋得鐵青了,忙用手悄悄拉了拉祈珊的衣角。

  祈珊今天卻像個戰(zhàn)士,咄咄逼人。

  “所以你告訴我,你們之間的問題究竟是什么?”

  “也許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問題!”,艾孝文喃喃的說。

  “所以你跟逸豫之間的問題就是沒有問題,這個沒有問題是真的沒有問題,還是你不想面對?”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面對?”

  “既然搞不清楚為什么不溝通?”

  艾孝文又不說話了。

  “艾孝文,我在逸豫的世界里消失了十年,但即使這樣,我也了解她的脆弱理解她的辛苦。她的原生家庭帶給她的不堪和不安甚至自卑是遇到你以后才被安撫的,她心里感激你,所以在這十多年的婚姻當中她一直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考慮,她是那種勇于犧牲自己的女人。我曾經(jīng)為她慶幸她遇到了你,而今,我想告訴你,你該慶幸你遇到了她!“

  “如果你還想跟她共度余生,就積極想辦法解決,否則你們不是沒可能走上分手那條路,女人的心不能傷,也禁不起等?!?p>  中午的這頓飯吃得不歡而散,艾孝文走的時候心情壞到了極點。

  劉愛華見艾孝文走遠了,把祈珊拉到一邊,“你到底怎么了?我覺得你快被點燃了。”

  “唉”,祈珊把窩在心里的話跟艾孝文都說出來以后,覺得堵在心口的石頭輕松了很多,雖然還是牽掛著劉愛國的安危。

  “他該罵,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還是不成熟,你知道什么原因嗎?”

  “什么原因?”

  “被保護的太好!這樣的人一定是周圍人都太為他著想,所以他更多的是關注自己的情緒,這樣的人怎么會成熟?所以有道是: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他呀,已經(jīng)被寵壞了。“

  “可是他現(xiàn)在拒絕溝通,我覺得逸豫一定很難受?!?p>  “你給任飛打個電話,找艾孝文出來聊聊,如果他還是這種態(tài)度,我倒勸逸豫還不如自己過。”

  “那可不行,平兒還小呢!”

  “那又怎樣,為了孩子湊合?”

  “我看還是得看逸豫的意思,如果她想這么做,我們也不攔著,支持她就是。”

  “對了,祈珊,我哥還沒回來嗎?我看到你以后就給他打電話,可是還是打不通?!?p>  祈珊的心又沉了下去,他這個時候應該在參與收網(wǎng),關鍵時候,一定打不通啊。

  “沒什么事了,剛才還沒來及跟你說,你哥在執(zhí)行的那個任務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他很快就會回來了?!逼砩旱难凵窭锍錆M了迷茫,她希望能很快見到劉愛國,很快忘記在莆田的一切,那場噩夢。

  顧逸豫知道艾孝文已經(jīng)回國一個多月了,兩個人沒有打過一個電話,發(fā)過一個短信。平兒的成績上升的很快,馬上要中考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影響到平兒的心態(tài),一直對他說爸爸在國外。

  “平兒,出來吃飯了?!保櫼菰ネ崎_平兒的房門,平兒本能的把一個什么東西塞到書底下。顧逸豫走過去,坐到床邊,直截了當?shù)恼f:“你在玩游戲?”

  “嗯”,平兒這次沒有辯解。

  “你要中考了。”顧逸豫這次沒有大聲喊叫。

  “媽,我為什么要一直學習?我不喜歡學習,但我可以按你的意思做,可是我不想一直學習,我需要休息,我想玩!”

  顧逸豫看著已經(jīng)喘著粗氣,流著眼淚的兒子,她沉思了一會,然后走到平兒的身邊拍了拍平兒的肩膀。

  “平兒,你現(xiàn)在可以玩,也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學習,就是像你說的,你可以學習,但不能讓你覺得累,累了你要休息。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覺得你還可以這樣多久?一輩子?還是幾年?我打個比方,如果現(xiàn)在讓你放下手中不喜歡的書本,給你三天時間,在外面自己活,按照你想要的方式,你可以隨意的活,你覺得你能堅持多久?”

  平兒不再抽泣,他安靜下來,低著頭,沒有看媽媽,但是還是小聲回答到:“活不了?!?p>  “為什么?”

  “你不給錢我怎么活?”

  “好,我給你這三天的生活費,你要怎么過?”

  平兒想了想,“那得看你給我多少錢,足夠的錢我可以住酒店。”

  “所以如果讓你獨立,得給你足夠的錢,是嗎?”

  “當然,沒有錢誰也活不了?!?p>  “平兒,爸爸媽媽可以給你這三天的生活費,但能給多久?三天又三天,三年又三年,你能給媽媽一個時間,這個時間是多久嗎?”

  “我又不會一直讓你們供養(yǎng)我,我以后自己能賺錢。”

  “以后是什么時候?中考以后?還是高考以后?還是你二十歲?你自己知道這個時間嗎?”

  “不知道,等自己有能力吧!”

  “能力不會自己從天上飄下來,怎么才能讓你有能力?”

  “學習呀。”

  “所以我們繞回了原點,我可不可以這樣說,你現(xiàn)在的衣食無憂有時間去慢慢積攢你的能力是因為你站在了你父母的肩膀上,因為我們的托舉你可以安心的學習,積攢你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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