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江是一條鋪演了無限秀美山水、悠久歷史文化的河流,碧綠的江水,青蔥的山巒,其間點染了無數(shù)的古老集鎮(zhèn)村落。這山溫水軟、滿目青綠的江南山水,正是歷代文士的寄情之地,隱逸者的安息之區(qū)!
卻說這富春江上游有一條喚作烏溪的支流,河道寬闊,河水清澈,順流而上兩里地,眼前山坳里忽然出現(xiàn)一個古老的村落。但見它北倚青山,南臨碧水,沿街鯪次節(jié)比一例是粉墻黛瓦馬頭墻式的徽派建筑。幢幢瓦舍古木掩映,薄霧籠罩,一派寧靜祥和的景象。
這天大清早,村西頭的杜世醫(yī)堂門前的一株老槐樹上便傳來喜鵲的鳴叫聲,杜世醫(yī)正在前堂抹著桌椅,卻見在廂房做飯的老伴趕到前堂來,“老頭子,這喜鵲大清早就在門前叫,興許有什么喜事要來?”
“哎,莫非仲平大病痊愈?只是我俊兒回來,不知道接了他的班還順利不,這五一大假,難道他一家子要來?”杜世醫(yī)聞聽老伴的話,半是自語半是回應(yīng),臉上現(xiàn)出期待之色。
“要是那樣就好了,我好久便盼他們來了?!闭f完眼里已然見了淚光,心里更擔(dān)心病著的女婿。
原來這對老夫婦卻是安俊的外祖父母。杜世醫(yī)本名吳筠,乃是牛皋山世代醫(yī)家杜家子嗣,因?qū)W成下山歷練至此。恰逢當(dāng)?shù)赝遄彘L沉疴難起,施以妙手,得以起死回生,遂結(jié)為金蘭之好,并許以小妹下嫁與他。
這個古村卻是榮氏家族世居之地,名為青梅坪,向無外姓居住,直至杜筠起了二進(jìn)的院落定居下來,在族長主持下開了這吳世醫(yī)堂,而后又迎娶榮家小女,才最終打破了長達(dá)幾百年同宗族聚居的規(guī)矩。只是杜家人丁稀少,而今也只余下二老罷了。
這杜筠深得家族真?zhèn)鳎t(yī)理深厚,診脈用藥尤其精準(zhǔn),尋常疾病幾乎藥到病除,便是疑難雜癥也是十天半月也就痊愈。
他承襲了杜家世代懸壺濟(jì)世的醫(yī)家訓(xùn)條,診資和藥費(fèi)低廉,遇上窮苦人家還免了費(fèi)用,倒是周圍十里八鄉(xiāng)都來就診,年紀(jì)輕輕便得了杜真人的稱號。
這杜筠娶了榮家小姐為妻后,先后育了四個子女,老大為一男孩,自小喜好中醫(yī),繼承了杜筠的衣缽,早年留學(xué)美國斯坦福大學(xué),后來卻定居了新加坡,在國立大學(xué)醫(yī)科任了醫(yī)學(xué)教授,只是逢著春節(jié)回來幾天,陪陪二老和兄弟姐妹。
老三長大去了京都,已是京都大學(xué)著名漢語言文學(xué)學(xué)者,一家子回家也是稀疏得很。最后,陪在二老身邊的只余下了杜欣然和杜莫菲二女兩家子時?;丶铱搭?。所幸二老身體健朗,卻沒有陪伴照顧的負(fù)擔(dān)。
杜筠白天開門接診,倒是病人來往不絕,榮氏不覺寂寞,到了晚上偌大的房子,卻只有老兩口走動,不免清冷異常,便思念自己兒孫來,所幸杜筠時時開導(dǎo),加之身處榮家大家庭,人丁興旺,子侄時常走動,倒也消解了她心中不少的抑郁。
今天過了八點,杜筠便開門接診,抓藥的熬湯的伙計也開始忙碌起來。榮氏陪著傭人忙完廚房又把前后兩進(jìn)房屋天井仔細(xì)打掃了一遍。
看看屋里屋外已然干凈異常、井然有序,便出門向來路上張望,盼得自己外孫安俊的到來。只是車來車往,除了不時在門前停下車前來看病的人,卻沒有自己俊兒的影子,便回房獨自生著悶氣去了。
看看到了半晌午,門前忽然齊齊停下了五輛汽車,前后兩輛安保車快速開了車門,分別下來四個安保人員,手持伸縮警棍,護(hù)衛(wèi)在中間兩輛車子周圍。
這時前一輛車車門首先打開,卻是陶樂軍下了車,原來是安俊到了。他連忙移步拉開了車門,讓安俊下了車,后面跟著隨同前來的蘇菲婭。
安俊幾步走到下一輛車門前,拉開車門,卻見江仲平安然坐在里面,安俊扶著自己父親下了車,母親和坐在主副駕駛室的任墨峰夫婦也同時下了車來,再后一輛卻是周啟福開著車,帶著自己妻女同來了。
正在后廳坐著生著悶氣的榮氏聽見前門鬧出那么大動靜,趕忙出來,只見兩個女兒帶著女婿孩子齊齊走進(jìn)門來,心里頓時高興起來,“哎喲,都回來了啊?!?p> 嫣然幾步跑上前,緊緊抱住她,“姥姥,然兒好想您了?!睒s氏一張依舊白晰、皺紋卻漸顯深刻的臉上漾起滿滿的激動。
安俊放下扶著父親的手,也緊趕幾步來到外祖母跟前,緊緊握住她的一雙手,“姥姥,對不起,俊兒幾年沒回來看望您,好想您了?!?p> 榮氏眼見自己外孫和外孫女,臉上笑得開了花,“好好好,姥姥也好想你們,早上喜鵲就在門前的樹上報喜,就想著你們要回來呢!”
這時兩對女兒女婿,也站在母親跟前齊齊叫了一聲媽。榮氏連連答應(yīng):“哎哎哎,仲平也來了,身體也見大好,真好?。 ?p> 忽然榮氏見了一個外國女孩站在安俊身旁,臉含笑意看著自己,頓時一雙驚奇的目光看向安俊,他連忙說道:“哦,姥姥,她是我在英國的學(xué)生,叫蘇菲婭。”
蘇菲婭上前雙手握住安俊外祖母的手,“奶奶,你好,真高興見到您,祝您健康長壽!”安俊一一翻譯給她聽了。
榮氏卻也知道安俊祖上規(guī)矩,聽了安俊介紹,放下心來,“蘇菲婭小姐,你好,奶奶歡迎你來中國,也歡迎來我家做客?!?p> 一眾人來到后堂坐了下來。這時卻見任墨峰和陶樂軍分別提著幾大袋蔬菜水果和肉類進(jìn)了廚房,后面跟著兩個胖胖的中年男子,卻是公司餐廳的兩個大廚。
安俊兄妹二人陪著父母親和姨父大姨與外祖母說了一會兒話,便一起起身向著前廳走去,去看看自己一直忙碌著的外祖父。
只見大廳的幾排座椅上還坐了大半的病人和家屬,外祖父兀自坐在鑲著雕花牙子的大翹頭幾案后的一張古舊的雕花木圈椅上,正在給病人號脈看病。
安俊兄妹二人見了,便沒打擾,退了回來,卻見蘇菲婭站在雕花的窗戶前細(xì)細(xì)品味。
安俊上前,對于梅蘭菊竹四扇窗戶一一講解,然后帶著她又看了微派建筑的穿斗結(jié)構(gòu),對天井采光通氣和四水歸堂作用又仔細(xì)說了一回。
蘇菲婭更是對根根梁柱上的彩繪感到格外的新奇。這倒是滿足了她對中國傳承幾千年的文化的濃厚興趣。
直到中午杜筠才結(jié)束了對病人的診治,進(jìn)來與眾人見了面,兒孫們又上前一一問好。杜筠又給江仲平仔細(xì)珍了一會兒脈,看了他的臉色,問了一下病情,“仲平,你這病已然無大礙了,真是可喜可賀,今后細(xì)細(xì)將息一段時間便可以痊愈?!?p> 中午的飯菜特別豐盛,擺滿了一張大圓桌。周啟福、任墨峰和安俊陪著杜筠喝了不少的酒,說了不少話。安俊卻有些醉了,早早下了桌。
安俊待父親吃完飯,送他去房間休息。出來見母親和姨父小姨、任墨峰夫婦坐著,陪杜筠二老喝茶說話。杜筠見了便吩咐道:“俊兒、然兒,你們陪著蘇菲婭小姐去江邊玩玩?!?p> 安俊三人出了門,午后雖然陽光正盛,卻沒有城里那樣炎熱。由于還有兩里地才到得了富春江邊,便吩咐陶樂軍駕著車送過去,安保見安俊出門,也跟出去護(hù)衛(wèi)著。
到了江邊,但見寬闊河道兩岸青色山巒起伏有致,岸邊高高低低雜樹叢生,江水卻流淌得異常平靜,碧水見底,微波不興,江風(fēng)吹拂,臉上頓感清涼舒爽。
這時遠(yuǎn)遠(yuǎn)從上游來了兩只小木船,小船順流而下,漁夫頭頂竹笠站在船中,雙手握著竹篙驅(qū)趕著魚鷹下水捉魚。
魚鷹鉆入水中,一會兒冒出身子,漁夫用竹篙挑起,放回船中,然后左手捉起魚鷹,右手?jǐn)D壓它的脖頸,幾條魚便從魚鷹口中吐了出來。
蘇菲婭從來沒見過如此捕魚的方法,大感驚奇,口中說道:“江,這大鳥怎么沒將魚吞吃了,卻任人擠壓脖頸吐了出來?!?p> 安俊笑道:“它脖頸下系著繩索呢,如何吞得下?”蘇菲婭頓感這捕魚的方法有些殘忍,安俊開解道:“這也是牲畜的勞作,比如牛馬一樣,也不是不喂養(yǎng)它們呢?!?p> 忽然,走在前面的嫣然忽然遠(yuǎn)遠(yuǎn)地喊道:“哥哥,蘇菲,這里有一間草屋,賣著茶呢?!?p> 安俊和蘇菲婭過去,卻是一個山埡口,旁邊生著幾株老松,下面卻是一個小溪口,樹下一片平臺搭了一間茅草屋,四壁開敞。
只見幾個穿著古舊的老人正圍坐一張八仙桌,卻是兩人對弈兩人圍觀,當(dāng)是下得緊要處,四人凝棋不語,久久落不下一顆棋子。
三人進(jìn)去各要了一杯粗茶,一邊喝著一邊觀覽兩岸的美麗風(fēng)光和江中點點帆船,不時給蘇菲婭講著這富春江的風(fēng)土人情。
不覺天色漸晚,夕陽西墜,染紅了半江水面。安俊見此,忽然來了詩興,賦詩吟道:
清清一帶水,郁郁兩扶山。
解纜逐波影,歸帆沒晚煙。
嫣然聽了,拍手贊道:“哥哥,你隨口賦詩,還是有了濃濃的詩意呢?!碧K菲婭見嫣然說叨,雖然聽不懂漢語古詩,卻知她話里的贊嘆,臉上也現(xiàn)出笑意,安俊卻是一臉的赧然之色。
海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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